東相樞楓戰死後﹐南相雀凝又被撤職﹐原本權傾一方的四大相中已經有二人不在了﹐明遠天的權力格局有了全新的變化﹐雖然天人本身淡化權力之慾﹐然而名位這種東西總是讓人難以割捨﹐更重要的是地位與他們的修練成果直接聯繫在一起﹐登上高位每每說明某個人的實力到了一定的層次﹐同時也說明他們離更高層次的天界越來越近了。
望著雀凝離去的背景﹐天帝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南疆大地再也不會有不同聲音出現了﹐整條戰線都可以納入統一指揮﹐妖軍的威脅突然也變得小了許多﹐臉上不禁有了笑容。
「陛下﹐下面的事情該如何﹖」
天帝感覺到練璞玉眉間濃濃的憂色﹐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含笑安撫道﹕「不必擔心﹐這裡還有你在﹐你這神策軍的大元帥一直就是直屬天庭的大將﹐你的能力我很清楚﹐這沁陽灣一帶就由你來指揮。」
「謝陛下誇講。」
練璞玉嘴裡道謝﹐臉上卻沒有半點喜色﹐雀凝走了﹐天帝兼任南相﹐似乎一切都變了﹐然而戰況卻沒有任何進展﹐沁陽灣沒有增加一兵一卒﹐援兵也不知道何時才來﹐即便成為統帥﹐面臨的困難與雀凝在時一模一樣﹐他本身並不是個權力追逐者﹐這樣的虛名統帥對他而言沒有任何吸引力。
更令他擔心的還不僅如此﹐天帝兼管了天疆﹐也就是南疆各路軍隊的總指揮﹐自己就算有甚麼高明的方略﹐一但南相城的指揮集團不同意也是枉然﹐這樣的統帥還不如小卒輕鬆。
他的目光又瞟向耶律雲﹐紫陽坪一帶的防禦也讓他坐立不安﹐耶律雲與雀凝達成協議﹐同守西線﹐如今雀凝已去﹐天帝定然否定之前的協議﹐如此一來自己必須兼防紫陽坪一線﹐原本設定好的防禦體系就會大大削弱。
最可怕還是耶律雲的動向﹐若他為了雀凝被抓一事衝冠大怒﹐轉而與妖人聯手﹐這整條防線都會立即崩潰﹐到時候妖軍劍指西北﹐再想封堵就更難了。
天帝明顯沒有軍事才能﹐登上天帝寶座在於他的實力和修練的境界﹐而並非智慧。畢竟天界之主不比人界的君王﹐不需要手段來鞏固自己的地位﹐因此他完全不清楚雀凝的離開並沒有給南疆戰事帶來本質上的改變﹐唯一的價值就是維護了天律的尊嚴和自己的威信﹐在他看來只要政令暢通﹐君臣之心便能克敵制勝。
練璞玉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沒有把實情吞出﹐他擔心即便說了天帝也只會把自己當成第二個雀凝﹐而不是平心靜息地採納意見。
天空忽然傳來一陣美妙的雀鳴﹐聲音洪亮壯闊﹐如同大河奔騰而去﹐讓人聽了很舒服﹐天帝等人都露出了笑容﹐彷彿這是勝利即將來臨的喜鳴﹐練璞玉、沅式和井鶴三人卻勃然變色﹐這聲音只能來自一個地方--雀凝的親衛軍。
失去了雀凝﹐首先受到衝擊的便是雀凝的親衛隊--朱雀雲騎和霓裳英騎﹐這只由少女組成了空中大軍由雀凝一手調教而成﹐戰鬥力在天界都數一數二﹐與妖軍作戰以前從未有過敗績﹐如今失去了首領﹐士氣突然變得低落無比。
天帝對南疆的情況並不熟悉﹐所得資料都是由南疆傳送天庭﹐這些資料絕不會描述每支部隊的特性﹐更不會說明每個中層和低層天將的性格特徵。
「這是甚麼鳥﹖」
「這個……便是朱雀靈鳥。」
天帝不加思索便撫掌笑道﹕「朱雀﹐南疆祥鳥﹐有此祥鳴南疆之中一戰可定。」
天刑司司官們無不拍手附和﹐沁陽灣的人卻是面面相覷。
練璞玉從不知道天帝竟是如此天真之人﹐心中微微一歎﹐即便擁有超乎常人的實力也不等於成為強者﹐天帝修練心靜﹐反璞歸真﹐竟連俗世的感應力和洞察力也一併修練沒了。
「練大元帥﹐這裡就交給你了﹐南相城事務繁忙﹐我要先走了。」
「恭敬陛下。」練璞玉從未像此刻渴望遠離天帝﹐甚至是整個天庭﹐恭恭敬地行了一禮。
天帝帶著人含笑而去﹐臨走又說了許多寬慰之辭﹐顯得誠懇真摯﹐可惜買他賬的一個也沒有。隨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天際﹐井鶴練璞玉和沅式都長長地舒了口氣﹐隨即又把眉頭深鎖﹐不約而同望向耶律雲。
「想不到竟發生這種事情﹐南相大人還真是可憐。」耶律雲不言防線之事﹐只是滿口憐惜之詞﹐讓三人放鬆了不少﹐如果耶律雲此時提出撤防﹐他們也沒有任何辦法。
井鶴忽道﹕「耶律老弟﹐天帝不懂軍務﹐回去之後必然會還會派使者才來佈置防禦體系﹐到時候紫陽坪一帶可能另有安排。」
「天帥大人的意見是讓我明遠族做後盾﹖」
井鶴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奇怪的表情連練璞玉和沅式都被弄糊塗了。
耶律雲見了他的神色倒是有點明白﹐只是不敢確定﹐沉吟著不說話﹐只等井鶴開口。
過了半晌﹐井鶴果然忍不住了﹐歎了口氣﹐神色扭捏地道﹕「雀凝大人的計劃原本就沒錯﹐所以我不認為需要改﹐只怕天庭容不下你們﹐除非你們表現出一些實力﹐讓天庭正視你們的價值﹐或許還有些餘地。」
果然如此!耶律雲神色平靜地點點頭﹐含笑道﹕「看來井老兄是想讓明遠族打頭陣了。」
井鶴臉色一紅﹐卻還是點了點頭。
練璞玉和沅式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對視了一眼後都不說話﹐自打妖軍入侵以來﹐都是妖軍狂攻﹐天兵苦守﹐直到懸河傾瀉戰場的勢態才有所改變﹐若耶律雲帶著魔人打贏了妖軍﹐將是明遠天反守為攻的第一仗﹐關係重大﹐這樣的榮耀落在了魔人身上﹐南相城的那些要員們大概都會氣得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