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大地不斷的顫動為他們逃走製造不少麻煩﹐能飛的尚好﹐可以直接衝上天際﹐不能飛的天兵們只能左搖右晃地奔跑﹐不時需要接助雙手才能保持平衡﹐甚至許多時候只能爬行﹐如此一來速度不免就慢了些。
雀凝在空中看得真切﹐心急如災﹐眼見水動之災就到到來﹐這樣的速度不可能逃過災難﹐眉尖又再次緊蹙﹐用最嘹亮的聲音叫道﹕「我的親衛軍﹐盡一切力量把地上走不動的天兵拉上天空﹐快!」
朱雀雲騎和霓裳英騎久經訓練﹐行動速度極快﹐素來高貴女戰士們不顧一切地撲向地面﹐把一個個天兵拉到她們的坐騎上。
沅式和練璞玉反應稍慢一點﹐卻也漸漸明白雀凝在擔心甚麼﹐眼睛朝西方掃了一眼便待自己的部隊飛去﹐兩支早已整編好的部隊只要一個指令便同時撲下
「練大元帥﹐快讓神策軍下去救人﹐行動要快大潮一到便玉石俱焚。沅式﹐你也的神雕軍快下去!」
「大潮﹖」練璞玉不知道水動之兆﹐因此聽了大為好奇。
「事後你自然明白﹐快去!」雀凝無暇解釋﹐只是擺了擺手。
練璞玉朝西面看了一眼﹐藍色似乎又近了些﹐心中似乎有所悟﹐連忙領著神策軍一齊衝向地面﹐「渾雷車」非比尋同﹐可載數人﹐因此被地顫所擾而無法逃走的天人大都被扯到了車上。
一陣慌亂之後便是一陣狂喜﹐眼見地上的天人越來越少﹐雖然有些狼狽﹐但沒有雀凝大為高興﹐綻放出如海棠般艷麗的微笑﹐急促起伏的胸口也鬆弛多了。
地面上﹐妖兵都看到這滑稽古怪的一幕﹐匍伏地表的妖兵們都有些惘然﹐他們剛剛從火球攻擊中平靜下來﹐正準備迎接更加凶狠的攻勢﹐眼見滿天都是神雕、雷車、朱雀靈島﹐把一個又一個天兵接到空中﹐場面混亂不堪﹐都不知道天人的葫蘆裡賣的是甚麼藥﹐因此誰也不沒敢輕動﹐直到渾雷車飛上高處﹐他們突然發現前方要攻擊的目標突然消失了﹐只剩下藍草溪空蕩蕩的陣地﹐再往更遠處眺望才發現天界的士兵像蝗蟲一樣朝近處的山峰狂奔﹐不禁面面相覷。
妖軍的將領們顯得非常興奮﹐以為天兵守不住戰線﹐要借這個機會全身而逃﹐如此一來雖然無法擊敗敵軍﹐但固守以久的陣地垂手可得﹐從此西集團再也不用看著趾高氣揚的東集團了。
「我們贏啦!」
「勝利!勝利!」
許多妖人站了起來慶祝﹐但隨即又被大地顫倒了﹐只是臉上依然堆滿了笑容﹐東線大捷﹐西線打了這麼久寸土未進﹐妖軍上上下下都承受了巨大的壓力﹐這番大捷讓整支西路大軍士兵大振。
然而﹐這樣的狂喜僅僅維持了一炷香的時間。
回到天空的雀凝、沅式和練璞玉都一動不動地坐在各自的坐騎上﹐雙眼直勾勾地看著西方﹐臉色發白﹐因為在他們的瞳孔裡倒映出一幅可怕的景像。
西方大地被一片藍色吞噬了﹐洪水滔天﹐前所未見的巨浪竟然高達百丈﹐彷彿一頭藍色的怪獸不斷侵吞著大地﹐百丈巨潮一字排開﹐貫穿南北﹐一眼望不到盡頭。
雀凝三人飛的較高﹐除了巨浪本身的震撼外還看到巨浪之後的場面﹐西方的大地都成了澤國水鄉﹐原本巍峨雄壯高聳入天的山峰都變成了水中的孤島﹐無助地仰望蒼天。
站在地面又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番景像﹐由於角度問題﹐人們只能看到百丈的巨浪從天空而來﹐彷彿巨神用一張藍色的大幕罩住了天空﹐真是氣壯山河﹐摭天蔽日﹐任何人遇到此景都無法忘懷﹐可惜留下這段記憶中萬中無一﹐因為等待他們的是死亡。
「天崩啦!」﹐「天塌啦!」
原本跑上小山正準備休息的天人們還慶幸著自己的明智﹐但當他們察覺到高度仍然不夠時﹐驚恐之態與妖人沒有任何區別﹐為了生存下去他們只能發了瘋似的往更高處的山峰跑去。
嘩!
巨浪呼嘯而過﹐山腰上的人們無不被潮水濺濕﹐當他們再度張開眼睛望向周圍時卻發現海平面已經沒足或沒腰﹐左右前後全是一片汪洋﹐原本高聳的山脈也變得極其渺小。
在他們東方﹐更多的驚叫傳來﹐天地大變﹐巨大的峰潮排山倒海般撲到了藍草溪的主陣地﹐許多沒來得及爬到更高處的天人被巨浪捲走了。
洪水如同猛獸呼嘯而至﹐所到之處飛吵走石﹐十個人都抬不起的巨石被巨浪輕輕托起﹐狠狠地砸入妖陣中﹐頓時濺起一片血浪﹐許多人甚至連慘叫都發不出來便命喪水中。
天空﹐被渾雷車神雕等接到空中的人們望著地面嚇得面如土色﹐都為自己的幸運捏了一把冷汗﹐許多人驚恐之後雙足像灌了醋似的又酸又軟﹐撲通一聲坐倒在車上動也不動了﹐還有些人受不到心顫之壓﹐當場昏厥。
相比之下﹐更可憐的還是妖軍﹐除了極少數飛妖之外﹐九成半的妖人都沒有飛行能力﹐而雀凝的攻擊以及首領們的判斷失誤使他們失去了登上高地的機會﹐面對突如其來的巨大水牆﹐他們唯一的選擇就是站在原地﹐任由巨浪拍下。
轟!
數以萬計的妖人被水幕直接捲入了水底﹐連浮上水面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等到他們浮上水面時卻已經是一條死屍了﹐畫面慘烈之極。
「天啊!怎麼會這樣……」
雀凝不知道用甚麼詞來形容此刻的感覺﹐內心像是被敲響的銅鐘﹐不斷顫抖著﹐「水動之兆」在天庭內人所共知﹐可以誰又能想到會是這樣一副場面﹐若不是有眾多的飛行部隊在此﹐恐怕西南戰線絕大多數士兵都會像妖軍一樣被大水吞噬。
「大人實在是英明啊!若不是有您在﹐地面的天兵估計無一倖免﹐您一個命令救了十萬性命。」練璞玉連聲讚歎﹐若不是雀凝指揮得當﹐神策軍也不可能救下如此之多的友軍﹐心中對這位美人大人更是心悅誠服。
「我沒做甚麼﹐只不過是想起了仲殿主的一句星語而已﹐那真是救命之語啊!」雀凝感慨萬千﹐星象之學複雜深奧﹐常人就算修練千年也未必能窺一豹﹐因此時常受人懷疑﹐如今這一景像無疑是最好的例證。
「原來如此……」練璞玉喃喃自語﹐心理卻已經飛到了天庭﹐如此巨大的震動不知道對天庭有何影響。
兩人身側的沅式被驚傻了﹐張大嘴巴呆呆地看著藍色的水域﹐半天沒有發一聲。
「現在如何是好﹖」
雀凝掃了一眼被洪水覆蓋的大地﹐只有妖屍﹐根本見不到活著的妖人﹐藍草溪戰線的危機驟然解除﹐當然--藍草溪也消失在水中。這無疑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她心裡不禁開始慶幸出現這麼一場大洪水。
練璞玉見她不答﹐喃喃自語道﹕「妖軍之憂暫時解除﹐到處都是洪水﹐一時也做不了甚麼﹐應該可以輕鬆些日子。」
雀凝不禁莞爾﹐十數萬天兵苦戰多時﹐幾乎筋疲力盡﹐各個都想休息﹐沒想到這場大水倒是天賜良機。
「嗯!你帶神策軍把人送到安全的地方。」
「知道了。」
「沅大人。」
「在……在!」沅式這才回過神來。
「你收攏各山的天兵﹐海中能救的盡量去救﹐然後與練大元帥匯合﹐妖軍雖然一時半刻沒有恢復元氣﹐但他們人多﹐難保不會趁亂偷襲﹐所以空中監視絕不能少。」
「知道了……大人您是不是該去南相城向天帝陛下稟報此處的情況﹖」
「南城城嘛……」
雀凝猶豫了一下﹐並未立即回應﹐一張妙目透著神秘的光輝﹐微微牽動的嘴角似乎有一種淡淡的不屑。
經此大變﹐戰況迥異﹐此時去南相城向天帝述職是正理﹐可前番的經歷實在讓她不快﹐而南相城位於高原之上﹐即便大浪沖去也不會受到影響﹐去了也沒有多大意義﹐倒是巨潮之源讓她極感興趣。
「我向西去看看到底發生了甚麼事﹐練大元帥﹐只好辛苦你收攏了天兵後往南相城走一趟﹐替我稟報西南戰線的狀況﹐估計天帝也不會說甚麼。」
「大人你……」
「天庭此刻大概正是混亂不堪之時﹐即便我去了也改變不了甚麼﹐倒不如做些實事更加有用﹐萬一這場大水是天外之力﹐我們也好有所防備。」
雀凝嫣然一笑﹐美麗的讓人傾醉﹐可沅式和練璞玉都感覺到笑容之間隱帶著一絲無奈。
他們知道﹐這裡並不是巨浪的終點﹐無情的浪頭還會侵吞無數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