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香四溢的仙酒醺得眾族長們微醉﹐眼神竟也有些朦朧。
「各位!」耶律雲輕嘯一聲﹐把眾人的心神從仙酒的香氣中喚醒﹐掃視一眼後正色道﹕「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們﹐如果不能約束自己的族人﹐我就把他扔到倒懸之海下面。」
「大首領……」
「不要狡辯﹐想活命的就照我的話做﹐現在還沒有進入倒懸之海﹐你們還有改正的機會﹐如果進入了懸海﹐誰敢生事就等著大水把他吞噬吧!」
族長們被一股濃烈的殺氣包圍﹐就連仙酒的香氣也驟然消散﹐不禁大吃一驚﹐耶律雲一怒之威乃至於斯﹐若真是發怒動起手來﹐恐怕他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大首領﹐您放心﹐我們會約束族人!」
「希望如此﹐從現在開始﹐再讓我聽到一聲喧嘩﹐我就把他扔到懸海去喝水。」
眾族長哪敢多說﹐連忙躬身相應﹐唯唯諾諾地答應了下來﹐心裡卻是滿腹苦水無處傾吐﹐族人們散漫慣了﹐一時間要約束他們的實在太難﹐但耶律雲的壓力又不能無視﹐只能暗叫倒霉﹐甚至有辭去族長一職的衝動。
耶律雲深知情況艱辛﹐倒懸之海不僅僅是一道難關﹐還是一次巨大的考驗﹐考驗百萬魔人的凝聚力以及求存的慾望﹐還考驗著他這個大首領的統制力以及在魔人心中的威望。
「都回去吧!哪一族再敢鬧事我絕不輕饒﹐聽清楚了嗎﹖」
殺氣騰騰的氣勢讓眾族人們誰也不敢反對﹐都默默地點了點頭﹐雖說面子上有些難堪﹐但看著前方巨大的懸海﹐心裡都明白耶律雲是對的。
耶律雲也不是一味地高壓﹐事實上高姿態原本就不是他喜歡﹐只是迫於形勢才不得不如此﹐眼見眾族長都服首貼耳唯唯諾諾﹐不忍再相逼﹐溫言又安撫道﹕「過了懸海便可能是魔人要找的新家園﹐一個也許可以與天庭相存的地方﹐告訴你們的族人一定要有堅定的信心與毅力﹐無論如何都要渡過這個難關。」
宇文慧也插嘴道﹕「大家加油吧!土靈們也會協助大家的。」
二人的話很快便產生了作用﹐倒不是他們的聲音有多麼動聽﹐而是魔人的心裡對於理想的樂土有著狂熱的追求﹐只要想到家園﹐他們就任何人還要精神奕奕。
獅族族長恭敬地道﹕「大首領﹐您放心﹐我們知道該怎麼做了﹐為了新家﹐就算一年不說話也絕對沒有問題!」
「是啊!我們沒有問題﹐您繼續吧!」
族長們都大聲附和﹐一時間群情激昂﹐旺盛的旺志達到空前的境界﹐如果說耶律雲是火之源﹐魔人便是一把大火﹐越燒越旺。對於這些在漆黑的魔息森林生活已久的魔人而言﹐原本的希望只是生存﹐再高傲的魔人面對隨時可能出現的天人都感到徹心的悲哀﹐生存在夾縫之中﹐徘徊在生死邊緣。而現在他們所看的是一勞永逸的旅程﹐一個也許可以在天庭默許下存在的小小國度﹐沒甚麼比這件事更讓他們激動。
「去吧!」耶律雲看到了他們眼中的鬥志﹐一樣的目標讓數百萬的魔人凝成一股﹐強大的凝聚力才是他們的生存之道。
族長們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族群中﹐並立即下達了最高指令--靜默。
驟然間﹐這些我行我素慣了的魔人彷彿開了竅一樣﹐完全明白最高指令的含意與好處﹐再也沒有人說話了﹐空氣中只飄蕩著巨浪翻滾的聲音﹐就像是戰鼓般敲打著魔人的心﹐促使他們時時刻刻提醒自己遵守指令。
得到了魔人的支持﹐耶律雲又一次全神貫注地投入仙酒的釀製工作﹐但這一次他並沒有立即造酒﹐而是坐在土靈結成的酒池邊靜思。之前的經驗告訴他﹐製造仙酒並不是想像中那麼簡單直白﹐其中藏著許多玄妙之處﹐若能悟出十之一二將會對自己的修練有莫大的裨益。
仙酒來自酒符﹐但酒符似乎只是一個記錄冊﹐一個媒介﹐也許存在著某種強大的力量﹐但那必然不是酒造之力﹐真正的力量還在於自身。
耶律雲開始回憶關皓月贈予酒符的場景﹐只是一片小小的羽毛﹐進入身軀便成了酒符長記心中﹐後來所學的仙酒品種完全是自行領悟。
「莫非仙酒與仙力有關﹖」
他看了看自己的左手﹐玉澤晶瑩﹐光彩奪目﹐看能看到仙氣流動﹐吸納了幾塊仙玉之後﹐仙玉包裹的範圍已經擴大到小臂﹐如果再得到一些仙玉﹐整條左手都會被仙玉改化。
除了「送別」外﹐其他仙酒都是在得到仙玉以後才獲取的﹐如果說喝完那一千多種仙酒是修練酒符的基石﹐那麼仙玉的力量就是促進酒符迅速成長的力量之源。
耶律雲抬頭看了一眼正前方的懸海﹐萬頃波濤不斷地翻滾﹐一次又一次衝擊著大地﹐但此刻在他眼中的懸海倒像是仙酒的修練﹐一波又一波﹐量化與質變同時進行。
「仙玉!就試試用仙玉之力刺激酒符吧!」
主意一定﹐他立即收斂心神﹐將六識封閉﹐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酒符之上﹐與此同時各種仙玉的力量也被引出。
果然﹐在腦海慢慢展開的酒符之卷被仙氣觸及﹐立即產生效果光﹐酒符上每一行小字隨即發出奇妙的光彩﹐在腦海中生成了煙霞一樣的光輝。
耶律雲雖然料到仙玉之力能刺激酒符﹐卻沒有想到竟是如此光彩奪目的一幕﹐當每一種酒的小字跳躍出酒符之時﹐嘴裡便似乎有那種酒的味道存在﹐感覺非常奇特。
「冰嬈」﹐「送別」﹐「流水」等仙酒或單獨出現﹐或融合一體﹐將整個身軀都包裹在仙酒的香氣之中﹐但事實上並沒有一絲仙酒溢出。
越研究耶律雲越覺得神奇﹐沒有酒液卻能感受到酒味酒香﹐甚至連酒的作用也能表現出來﹐冰嬈之寒﹐送別之愁﹐流水之悠﹐無一不觸動心神。更甚者﹐如「長緣」這種器用仙酒隨之現形﹐玉質的雕弓出現在左手時﹐光彩四溢﹐讓身後的魔人好不容易才忍住了驚訝之聲。
耶律雲睜開眼睛看了看手中的大弓﹐弓身上竟然也飄起了各種酒香﹐心中忽然一動﹐忖道﹕造酒化虛為實﹐或如流水冰嬈般附於特效果﹐或如長緣般變成了武器助於實戰﹐還有如送別般感人心魄卻不用於戰鬥﹐因此仙酒至少分為三種--實物類、附魔類、神心類。
突然領悟的一切就像是一把巨斧將混沌的仙酒世界劈開成﹐脈絡清顯﹐條理清晰﹐只要順著梳理就能找到了核心部份。
耶律雲笑了﹐抬頭望著星空露出會心的微笑﹐心裡對關皓月充滿了感激之情﹐相增之時並沒有過想會有甚麼好處﹐但若不是酒符相助﹐恐怕早就死於非命。
「雲哥!」宇文慧見他笑得如此燦爛﹐心裡既是好奇又是驚訝﹐忍不住問道﹕「怎麼了﹖這麼久都沒有製出一滴仙酒﹐在想甚麼呢﹖」
耶律雲含笑看著她道﹕「沒甚麼﹐只是研究仙酒的原因略有小成。」
「是嗎﹖可以加快速度了﹖可你怎麼……把弓召了出來。」宇文慧滿臉疑惑地望著長緣天弓。
耶律雲低頭看了一眼﹐右手輕輕撫弄著玉潤光澤的弓身﹐感慨地道﹕「仙物自然其緣﹐毫無徵兆的領悟居然把仙酒化為寶弓﹐若不是親身體會﹐很難相信這是事實。」
「這有甚麼奇怪﹐仙物自然神奇﹐雲哥的酒符得自仙人﹐必然有仙物的力量﹐也許只是我們無法領悟或者看到才覺得神奇﹐在仙人眼中這未必是甚麼奇物。」
耶律雲心頭一跳﹐甩頭望向宇文慧﹐沉默了半晌才問道﹕「慧兒是仙魂﹐又得了逆麟天杖和坤凝珠﹐實力已在我之上﹐你能看到甚麼嗎﹖」
宇文慧抿嘴一笑﹐道﹕「我又沒有得到甚麼酒符﹐怎麼可能看到甚麼東西﹐只不過……」她手一指長緣天弓﹐「以前我沒有發現這把弓的特別﹐現在卻看到它的表面有一層青玉色薄層。」
「青玉色薄層﹖」耶律雲仔細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一絲青色﹐通體都是黃玉色。
「我沒看錯﹐的確是青玉色﹐很薄的一層﹐就像是一層浮冰釀在表面。」
「浮冰﹖」
耶律雲更是納悶﹐宇文慧是仙魂﹐經過修練有所精進﹐能看到常人之外的東西並不神奇﹐讓他不解的是「青玉色」﹐「長緣」仙酒本身就呈黃玉色﹐因此弓身呈現酒色理所應當﹐而青玉色的出現意味著還有其他力量或是效果附著在弓身之上。
「沒錯﹐像是一層浮冰﹐又或者是一層貼紙﹐就像人身上的裝飾物一樣。」
「浮冰」﹐「貼紙」﹐兩個形容辭讓耶律雲稍稍抓住了一些感覺﹐凝視玉弓之身時﹐腦子裡幻想著青玉色的表層。
「對了!青玉色的表面不斷在變幻著圖案﹐又像流水一樣在動。」
耶律雲吸了口氣定了定神﹐宇文慧的慧眼不會看錯﹐也就是說長緣天弓表面還有另一層力量﹐細心想來﹐
想到此處﹐他左手擎弓右弓拉成滿月﹐一支金色的長箭漸漸出現在弓上﹐銳利的箭鋒直接星空。
嗖的一聲!玉箭化作一條游龍直穿空際﹐瞬間便飛到了極高度﹐在頂上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之後開始朝下方俯衝。
就在此時﹐耶律雲的心念也已經動了﹐酒符在仙玉之力的催動下再次幻出萬彩之霞﹐在腦海中反覆翻騰。
正如他所料﹐玉箭果然與酒符有些共鳴﹐酒符在耶律雲控制下對玉箭產生了作用﹐原本破風之箭轉眼間散落成萬點玉光﹐隨即又飄散出仙酒的香氣﹐就如同天降甘露一般灑向魔人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