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幾條信道,他們來到了一個頗大的院落,一眼望去便可看到院子中央的空地上有不少人,或站或坐,都似乎在看著什麼。
天縱子指著院子道:「兄弟,這就是三等院士的院落,以前是官員住的,環境很好,而且直到現在還是一個人一間房子,比我以前住的舒服多了。」見他一臉滿足,耶律雲笑道:「黑哥,想不到你也是個知足常樂的人,看來我們還真的有點像。」天縱了道:「進去吧,這裡的院士總管叫文煥,就是坐在中央石桌旁下棋的那高個子。」
耶律雲隨意地看了幾眼,便走到桌旁問道:「誰是文煥?」文煥猛地抬頭望著他,臉上有不悅之色,冷言問道:「你是什麼人?」耶律雲含笑道:「訪客,來看看自己的實力,聽說你也是三等院士,所以來求教。」文煥上下打量了他幾眼,見他扛著銀槍,衣著華美,以為是富家公子閒著無聊來找樂子,不耐煩地道:「我沒工夫陪你玩,你找別人吧!」耶律雲見他傲氣十足,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心裡想整他一下,於是指著天縱子道:「那位大哥太厲害了,我打不過他,我看你水平一般,所以才來試試。」文煥一聽之下眼睛就瞪了起來,氣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臉拉得像驢臉似的,指著他罵道:「你說我不如那黑傻子!豈有此理,我是這裡的總管,是三等院士中最厲害的一個。」耶律雲斜著眼睛瞥了他幾下,搖頭道:「你這樣子身無四兩肉,風一吹就倒,本事也一定稀鬆平常,我看一槍就能敲死你,嗯,人命關天,還是算了吧!」說著轉身就走。文煥怎麼忍得下這口氣。咆哮道:「你給我站住,今天我就讓你見識一下貧道的實力。」
院內的人見他們鬧了起來,自覺地讓開中央的空地。
卓文嫣被耶律雲逗得咯咯直笑,看著他這個樣子,不由地想起最初見到他時的情景。那個時候的耶律雲也是這種性情,但經歷了小島事件後就有些變了。如今才恢復了本色。天縱子站在她身邊偷偷地看了她一眼,又立即轉過頭來,心怦怦地亂跳,若不是天生一張黑臉,早就被人看穿了。耶律雲打算為天縱子打抱不平,所以一開始就決定狠狠地教訓這個管事,但他並沒有輕敵,因為他明白就算是一條小蛇也一樣能致命,就像在南門輸給天縱子一樣。為了不再犯同樣的錯誤,他把每一個對手都當成是勁敵看待。
文煥的心裡想著狠狠教訓面前這個狂妄地小子,所以表現得更加狂妄。孤傲的眼神不時在耶律雲的臉上掃動。
耶律雲微微一笑,問道:「可以開始了嗎?」文煥傲然道:「我讓你先動手。」
既然這樣,我就不客氣了。」氣字剛剛出口,便見一條火龍直刺文煥的面頰。
三昧真火!」文煥勃然變色,沒想到這個不起眼的「富家公子」竟能使用地火之精,開始後悔自己的大意和狂妄。然而這一切都已經晚了,耶律雲真正地攻擊是貼著地面急速滑行的天鉤索仙網,在燦爛的陽光中,小巧的金鉤反射出艷麗的金光。在地上滑動了片刻之後猛地躍起,向文煥當頭罩去。文煥的反應也不能說慢,然而他的誤算導致了他的失敗,等看到金光時,他已經被網住了,並被金鉤死死的扯住,使他沒有任何逃脫地機會。兄,我沒說錯吧!」耶律雲微微一笑,用槍尖鉤著天鉤索仙網輕輕一挑。便將文煥掛在了房簷上。
四周的人沒有一個不為之震驚,沒有人會想到文煥連道術都來不及施展就被擊敗了。
天縱子也嚇得目瞪口呆,想到南門之戰時,耶律雲如果也用同樣手段來對付自己,那自己根本沒有機會施展竹聲三顫,從而又想到耶律雲對自己完全沒有記恨,反而主動要與自己結交,不由地深受感動。卓文嫣看著被掛在空中的文煥,搖頭道:「這種人修道真是辱沒了一個道字。」耶律雲笑嘻嘻走回她地身邊。道:「姐姐。這麼處置他不過份吧!」
是該給他一點教訓。讓他別以為學了點道術就能目中無人。」
連姐姐都這麼說。看來我做地不錯。黑哥。你說呢!」天縱子苦笑歎息道:「原來你地實力這麼強。那天我真是班門弄斧了。」耶律雲搭著他地肩頭笑道:「別這麼說。竹聲三顫很管用啊。心情不好地時候聽一下。什麼煩惱都沒了。心情好了。做什麼事都好。依我看比起什麼飛劍之類地東西不知道要好多少倍。這種東西才叫真正地道術。而我這幾下不過是好勇鬥狠。沒什麼好羨慕地。」卓文嫣點頭附和道:「說地沒錯。能化解一切煩怨和不安地才是有用地道術。其他只不過是皮毛而已。」
化解煩怨!」耶律雲忽然眼睛一亮。驚呼道:「竹聲三顫說不定能化解怨氣!」卓文嫣又驚又喜。笑道:「嗯。也許真做化解怨氣。」天縱子聽糊塗了。呆呆地問道:「你們說什麼化解怨氣?」耶律雲沒理他。嘟囔著道:「不過岳父說只有小成。大概作用也是有限。而且他一定知道竹聲三顫對怨靈沒有作用。或者還未能起到作用。所以沒有說。」卓文嫣附和道:「你說地不錯。爹要是知道竹聲三顫有用絕不會不告訴我們。看來這個辦法還是不行。」天縱子傻乎乎地站著。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差一點到鬼門關裡走一趟。房簷下吊著地文煥大聲求饒道:「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你放我下來吧。我把管事地位置讓你。」耶律雲正商議著竹聲三顫地事。沒工夫應付他。只是隨手招回了天鉤索仙網。文煥瞬間就栽了下去。若不是他還有點身手。一定摔地頭破血流。
其餘地人被耶律雲地實力鎮懾。此時才敢衝上去扶起文煥。
耶律雲瞥了他們一眼。嚷道:「大道長。改一改脾氣吧。以後別這麼囂張。對了。天縱子是我地朋友。你要敢欺負他。我會把你扔到孽海去。」文煥嚇得一哆嗦。忙不迭地答應了下來。
天縱子有些不好意思。勸道:「他沒欺負我。你不必這麼說。」耶律雲笑了笑。道:「這裡沒事了。我也該辦正經事了。」天縱子顫聲問道:「你還想挑戰誰?」耶律雲歪頭想了想道:「嗯。金花散人吧。上次和他打成平手。這次也該分個勝負了。」「平……手!」天縱子差一點暈過去。金花散人對他而言簡直就是天人。是不可逾越地。沒想到耶律雲竟能與他打成平手。這時才忽然驚覺他成為國師地女婿實在是理所應當。
耶律雲笑道:「黑哥,你又來了。別這麼沒有自信,金花散人還不一樣是人,依我看來,你要是能施展竹聲三顫,他也未必能躲地過去。」
真的?」
不信你就跟我去找金花散人試試,。」耶律雲不理他一臉的懼意,拉著他就往外走。後面的文煥聽不到他們的談話,高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耶律雲。」
耶律雲!」驚呼聲響遍了整個院落,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但很快反應過來,接著嘩地一聲都跑了出去,跟在耶律雲地身後想再次見識一下這個青年的本事。消息隨著人群很快就傳開了,當人們知道他下一個要挑戰金花散人,既是興奮又是好奇,想看一看這位國師看中地人材到底有什麼出眾之處。
當然,耶律雲身側的卓文嫣也吸引了很多目光,這對未婚夫妻的到來使整個道衡院都震動了起來。耶律雲和卓文嫣對於這種情況也不以為意,在人群的湧動下很快就來到了五位師君所在通靈院門口。
通靈院內有五個小院和中央的院子。五位道君各有一個小院,平時都在自己的院子裡修練,可此時卻被院外地喧嘩聲驚動了。
落日君首先走了出來,見院門外人頭湧動,臉色一沉,斥喝道:「道衡院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規矩了?都給我回去修練。」天縱子小聲在耶律雲耳邊提醒道:「他就是落日君,道行極深。」耶律雲抬頭一看,落日君身體強壯,兩肩寬廣。一副力士的身材。臉上也有些橫肉,單以相貌來看。會讓人以為是市井的屠夫穿上了道袍,顯得極不合襯,他跨前一步,含笑道:「原來你就是落日君,我叫耶律雲,前來向幾位道君求教。」
國師地女婿?」落日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臉上似乎有些不以為然的表情,覺得卓照矢選了這麼一個年輕人做女婿似乎有點草率。正在紛紛嚷嚷的時候,其他四人也走出了自己的小院,金花散人一見耶律雲,臉就拉了下來,喝道:「怎麼是你?」落日君回頭看了看他,詫異地問道:「散人認識他?」耶律雲笑道:「我和這位道長在寧山戰成平手,今天再來討教。」後面的旁觀者一片嘩然,大部份人都將信將疑,雖然不否認耶律雲的實力,但要把這麼一個青年想像為道行高深的修道者,都覺得有些勉強。
其他四名道君更是詫異,他們知道彼此的道行都在伯仲之間,如果耶律雲能與金花散人戰成平手,也就是說能與他們戰成平手,然而世上達到這種境界的人並不多見,所以反應都很強烈。
金花散人素來心高氣傲,雖然知道耶律雲地實力不在自己之下,然而面對眾多懷疑的目光,不由地產生了一種不平衡的心理,覺得耶律雲是在羞辱自己,一張老臉拉了下來,指著他怒氣沖沖地道:「來,來,今天我就和你分個勝負。」耶律雲笑道:「既然如此,就請道長指教。」「跟我進來。」金花散人甩袖就往自己的小院走去。
耶律雲轉頭對卓文嫣道:「姐姐,禰進不進去?」卓文嫣嫣然道:「難得有機會看到高手對抗,當然不能不看。」落日君等四人也對這場較量很感興趣,對於他們來說卓照矢就是他們追逐更高境界的目標,因此想通過卓照矢的女婿來看他的真實實力。
那些低級的道人和道師雖然都很想參與,但一等道師地位崇高,他們都無權入內,只能站在門外著急。有的甚至跑到院長別院地門前請求允許入內觀戰。
道衡院的院長其實並不是修道者,而是高陽皇帝親弟吳聲揚。為了攏絡更多的修道者才出任此職,聽到了外面地喧嘩聲,他忍不住走了出來,喝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院長,金花道長與國師的女婿耶律雲比較道術,請允許我們入內觀看吧?」「哦!竟有這種事?」吳聲揚當然知道耶律雲的來歷。更知道是國師一力提拔的青年英傑,然而他卻像眾多的高陽貴族一樣傾慕卓文嫣的美色,甚至還三次提親,卻都被卓照矢所拒,所以只好作罷,沒想到竟被一個山野獵人拔了頭籌,因此一直都覺得氣憤難平,只因卓照矢地實力超群,才不敢做什麼。此時聽說耶律雲到這裡來挑戰,便打起了壞主意。此盛事,不如讓大家一起欣賞。你們去告訴五位道君,較量地地點就安排在盈月殿吧,那裡本就是行宮護軍操練的地方,夠寬敞地。」
是。」人們高興地跑向道君別院。
金花散人和耶律雲本已準備開始,聽到吳聲揚的吩咐後都愣住了。耶律雲問道:「道長,我無所謂,你決定吧!」金花散人雖有些不情願,但想到自己新來乍到,要建立威信就必須做點什麼。如果能在眾人面對把耶律雲擊敗,相信威望會大幅度提升,於是點頭答應了。耶律雲來此的目的就是為了尋找對戰的感覺,以圖逼出酒符產生新的酒訣,因此也欣然答應了。
盈月殿是一個建在小山頭地宮殿,有一條短短的山路相連,是行宮侍衛的主要聚集點,因而有個頗大地青石校場,現在是院士們較量道術的地點。百餘名院士、道師都來到了這裡。站在外圈等著觀看金花散人和耶律雲較量。
吳聲揚知道卓文嫣也來了,極為高興,便搬了幾張椅子,請她和四位道君坐在身邊。
卓文嫣與吳聲揚見過幾次還算相熟,所以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吳聲揚含笑道:「難得卓小姐前來,道衡院真是蓬壁生輝啊!」卓文嫣微笑道:「因為雲弟要來測試一下自己的實力,所以我陪他前來,請恕我們冒昧了。」
「聽說你們很快就要成親了?」卓文嫣平靜地道:「不錯,相信大家也都知道了。」吳聲揚掃了一眼耶律雲。略帶輕視地道:「聽說禰這個未婚夫似乎喜歡縱意花叢之間。真是年少風流啊!對了,我還聽說他好酒如命。」卓文嫣自然聽出他語氣中的貶意。淡淡地道:「不勞王爺掛心,他對我很好。」吳聲揚尷尬地笑了笑,不再言語。旁邊的四位道君都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眼神之中似有嘲弄之色。
卓文嫣看在眼裡,明白他們都看不起這位有名無實的院長,也沒有人會把他當成院長。
場中央,金花散人搖了搖手中拂塵,淡淡地道:「你那只妖物呢?怎麼沒帶來?」耶律雲笑道:「那小酒妖好像還趴在酒窖裡面,沒工夫上山。」金花散人不喜歡他總是表現出一副輕鬆的姿態,輕哼了一聲,道:「我勸你還是先想想如何破我的金花拂天,不然你絕對沒有任何機會能勝我。」
破不了也沒什麼大不了,修道不是要清靜無為嗎?輸贏當然也是小事。」耶律雲並沒有必勝的把握,也不介意輸贏,表現地很輕鬆,但內心卻很認真的看待這次比試,每一次的比試都是修練酒符的良機。
金花散人被他出言反擊,雖然默認他說的正確,但他的脾氣卻不容他退讓,因而喝道:「開始吧,貧道沒時間和你在這裡耍嘴皮子。」耶律雲神色一凝,緩緩地點頭道:「道長請。」金花散人礙於眾人在場,不敢先動手,怕別人說他不顧身份,因此晃了晃拂塵卻沒有動。耶律雲卻毫不理會別人的目光和議論,對他而言目標是明確的,沒有必要想其他因素,這樣只會擾亂自己,於是他一出手就是猛攻。
只見他伸出左手,一條白色的水柱便從掌心地渤浪珠裡射了出來。
金花散人笑了,對於修道者來說操縱性的實體攻擊是最想見的,因為一眼就可以看出攻擊的強弱,這條水柱在普通人的眼裡也許是神氣的事物,但在他的眼中,卻是不堪一擊的攻勢。晃,想用遁術離開,但隨後又停了下來,因為他覺得不戰而避,面子上不好看,猶豫之間便錯過了反擊地最佳時機。
耶律雲像是料到他地心意似的,臉上露出了得意地笑容,但隨即又失望的搖了搖頭,在水柱攻到金花散人面前一丈時突然撤回了攻擊,淡淡地道:「道長,拿點真本事出來吧,我可不想一下就擊敗你。」圍觀的人群中一片嘩然。吧?」
這樣就說道君輸了,太兒戲了吧!」
是啊!太兒戲了。」吳聲揚也隨聲附和,而且還轉頭向卓文嫣揶揄道:「卓小姐,禰這位夫婿可真是好笑,還沒攻擊就說人家敗了,哈哈……」
他的確勝了。」旁邊的落日君淡淡地插了一句。
吳聲揚就像一隻被人踩著尾巴的貓,頓時嚎叫了起來:「是他主動收回攻擊,這明明是他心虛,憑什麼說他勝了。」卓文嫣也有點不耐煩,直言道:「水柱中夾雜了天鉤索仙網和飛刀,還有四靈旗在後,面對雲弟的全力攻擊,金花散人如果不用金花拂天,絕對不是他的對手,所以打下去也沒意思。」原音子恍然大悟,歎道:「原來是天鉤索仙網,我感覺到一股邪氣,卻想不出是什麼。」落日君道:「嗯,是妖界之物,威力不小,想不到他會走出這麼一件妖器。」吳聲揚又找到有力的攻擊,嘲弄道:「想不到耶律雲用的竟是邪物,可惜啊,好好一個修道者與妖邪為伍,卓小姐,禰可真委屈啊!」卓文嫣再也忍不住了,反唇相譏道:「王爺,我委不委屈似乎用不著你來指手劃腳,何況我夫婿與你同朝為臣,你難道就不能留點口德嗎?」吳聲揚被她一陣痛罵再也坐不住了,尷尬地站了起來,一邊抹著額上的冷汗,一邊乾笑道:我想起來還有些事沒做,失陪了。」說完就怏怏地離開了。
落日君等人看著他的背影,臉上都露出嘲笑之色。他們的目光又落在場上兩人身上,因為金花散人已經認識到自己如果一直被圍觀者的眼神束縛著就不可能取勝,於是施展起平生最得意的「金花拂天」。耀目的金光與午間的太陽一起互相輝應,在場中留下了奪目的一刻。
與金光配合的則是耶律雲的花香和盈盈的綠光,仙玉之力所表現出來的無暇和聖潔使這場較量更為文雅,而在花香包裹中的耶律雲也讓圍觀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