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俠斷喝一聲:「本晚的賭王大賽,現在開始!」
聲音方落,梅玉芳忽然一伸手,按在賭台的中央,盯著海俠,慢慢的說道:「我自己開啦!」
她一口就吃下來,等如要與海俠賭個輸贏,別的賭客,只好袖手旁觀了。
海俠笑道:「這位小姐,有這份豪氣,又有這份胃口,當然歡迎之至!下注多少?」
梅玉芳微微一笑,雙手推出籌碼,說:「先下五十萬,試試手風。」
海俠喝聲「好」!拋骰子,發牌,雙手齊出,迅速、果斷,果然有大將之風!
列位看官,不要小看了這牌九的妙處,若是賭大小,撲克牌是萬萬比不上牌九的,你沒有見過那些骨灰級的賭徒,坐在椅子上,瞇著雙眼,把牌九放在手指間,細細的、慢慢的摸索,那份享受的表情,絕對比他撫摸女人的**,還要細膩、還要興奮、還要有快感和刺激!
海俠分了一付牌給梅玉芳,自己拿了一付,只見他把兩張牌九疊在一起,拿起來一看。
程方在海俠的背後,伸長脖子,看著海俠手中的牌,見上面一張竟然是張「長三」六點,不由大是緊吃,因為在這種「一翻兩瞪眼」的小牌九中,拿到六點和四點,是最可怕的,因為很容易配成「蹩十」,就算配不成「蹩十」,想再配成六點以上的牌,也是很難的。
要知道五十萬可實在不是小數目,尤其是在目下的場合中,錢還是小事,輸了的話,對手只是個女人,這面子似乎大不好看了!
海俠把牌放下,不用眼看,而是用手去摸。
這麼一來,程方可就不看不到另一張牌是什麼了。
眾人都非常感到興趣地瞧著,等候他們翻牌。
只見梅玉芳把手一抬,「啦」的一聲,兩隻骨牌都翻了出來,微笑道:「天八。」聲音中充滿了自信,似乎這一牌已經贏定了。
她的兩張牌是一隻「天」和一隻「銅錘六」。
程方倒抽一口冷氣,心想:「這回可慘啦!」要知在整副牌中,目下海俠只有兩張牌配上那張「長三」,才能取勝,一是「至尊寶」中的三點,一是僅有的那只天牌,除此之處,任何牌來了都要輸給對方。
海俠微微而笑,但兩眼卻射出銳利而冷酷的光芒,他並非不重視輸贏,而是有本事把內心的一切情緒反應,完全置於控制之下。這正是做為一個厲害的賭徒所具備的主要條件!
海俠冷靜極地望住梅玉芳,不看手中的牌,因為他已經摸過,知道自己的底牌。
全場的目光,都集中在海俠捏著牌的手上,只有梅玉芳,一點也不畏懼海俠那對冰冷如劍的目光,緊緊的盯著他的眼睛。
兩人的目光幾乎在賭場的上方激起火花!
梅玉芳的身子站了起來,側身坐在賭桌上,慢慢的抽出一根香煙,放在嘴邊,並不急於去拿打火機,果然有一個客人討好的為她點燃香煙,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悠悠的向海俠吐過來一個圓圓的煙圈。
她在做這些動作時,眼睛仍然盯著海俠,目光中又幾分誘惑,又似乎有幾分蔑視,又有幾分挑逗。
海俠無動於衷的看著梅玉芳,忽然順手一掀,把手中的底牌翻了上來。
在眾人的驚訝聲中,梅玉芳低頭一看對方的牌,差點氣的吐血!
海俠的牌,一個是「長三」六點,一個竟然是僅有的那張天牌!
天牌對天牌,拉平,「長三」六點的級別比「銅錘六」要高,所以海俠勝。就算梅玉芳的牌和海俠的一模一樣,海俠是莊家,也是海俠勝!
在賭局之中,第一局的勝敗,關係十分重大,因為勝者可以搶先佔到手風,不但在心理上佔了優勢,更在天時上更了優勢,再加上觀眾的喝彩,可以說是天時、地利、人和,全都佔了!負者一方如果想要鈑回劣勢,要困難很多。
程方很是興奮,俯過身子,把梅玉芳面前的籌碼,都攬了過來。
梅玉芳雖然心中急得要死,臉上卻不露聲色,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反而微微一笑,又瞟了海俠一眼,盯著海俠面前沒有推出的牌,輕啟朱唇,說:「下一局,也是我自己開了!」
海俠盯著梅玉芳,心中明白,一定要趁勝追擊,方可以完全擊潰這個女人的心理防線,讓她的精神完全崩潰。
全場眾人寂靜無聲,顯然海俠和梅玉芳這種短刀肉搏、刀不刃血的慘烈場面,比起自己去賭,更加驚險刺激,驚心動魄!
更何況,他們有的人沒有那麼多錢,有的人不敢和海俠做對。
海俠一笑,說:「押多少?」
梅玉芳把籌碼又推出來,向前一推說:「全部押上!一百萬!」
海俠笑道:「與美女對賭,興奮的很!離手!」骰子擲出,隨即發牌。
梅玉芳眼睛盯在海俠的臉上,對手中的牌看也不看,隨手翻起,是一付「仁五」。這麼一來,她勝敗之數,就沒有人能預測了。
海俠將兩隻牌疊著,拿起來一看,第一隻是「板凳四」,程方又緊張起來,要知這只板凳四,又是最難配的牌。而且從六點開始,一直到十一,配起來都得輸。
因為對方拿的是「人牌五點」,所以海俠即使拿到一隻虎頭十一點,加起來是五點,仍得輸給對方。
海俠精神陡奮,雙目神光四射,猛然一翻腕,把兩張牌一齊平拍在台上,慢慢的把手掌拿開,慢慢的露出手掌下面的牌,
在四周的驚訝聲中,梅玉芳低頭一看,對方竟是板凳四配丁三,一共是七點,又贏了這一局!
海俠冷冷的瞧著梅玉芳,說:「好像現在梅小姐沒有籌碼了吧?」
梅玉芳的籌碼全都輸完,面不改色,四下一瞧,忽然一笑,用手從屁股下面拈起一個籌碼,笑道:「天不絕我,我還有一個一萬塊的籌碼。」
原來這一個籌碼是梅玉芳剛才全部推出去的時侯,漏下來的一個漏網之魚,正好是最低價目一萬塊的面值,按照賭場規則,沒有推到桌面上的錢,仍然是原主所有,所以梅玉芳還是可以再和海俠賭上一局。
海俠也完全可以推卻,因為梅玉芳只有一萬塊的最低價碼,根本不值得他再出手。
圍觀的眾人,都以為海俠會拒絕對方,但是海俠只是靜靜的盯著梅玉芳。
梅玉芳毫不懼怕的迎著海俠的眼光,抬起頭來,挑釁的一笑,說:「海先生是不是不敢玩了?」
海俠忽然笑了笑,招手叫程方過來,在程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然後向梅玉芳一笑,說:「好呀,如果梅小姐想要再玩一局,我當然奉陪。」
海俠現在見梅玉芳從一開始的故作清高,到現在的死纏爛打,可以肯定這個女人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想要接近他,一定有非常目的!
海俠心中暗笑:「你玩的這種小把戲,老子在穿開襠褲的時侯就不玩了,你還玩?好呀,咱們且看,是誰能吊起來誰的胃口!」
海俠鎮靜的碼好牌,說:「梅小姐這次下注,只有一萬塊了,是麼?」
梅玉芳微微一笑:「不錯!」
海俠說:「好!」
他坐的四平八穩,穩如泰山,規規矩矩的擲骰子,發牌,完全沒有了剛才開局時飛揚跋扈和裝腔作勢。
眾人都感到這個海俠年輕輕的,心計卻很深沉,在最始的時侯,用強大的氣勢壓制住對手的手風,勝利之後又戒燥戒驕,採取了穩紮穩打的戰鬥,實在不是他這種年齡應該有的心計。
海俠把牌發給梅玉芳,自己並不打開,只是拿起一張牌,瞇著眼睛,放在手指間細細撫摸,摸索完這一張,把這張扣在桌上,又去摸另一張,又摸索完之後,還是反扣著,放在桌面上,抬起眼睛,看著梅玉芳。
梅玉芳神色卻有點緊張了,因為這是她唯一的一個籌碼,如果真的再輸掉,今晚可以用一貧如洗來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