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今天是凶多吉少!
他雖然心中驚恐,身子仍然站的標槍一直挺直,直直的站在那兒,一動也不動,等待著事態的發展。
服務人員把海俠引到大廳之後,就閃進了人群之中,回過身來,用一種冷漠的眼神打量著海俠,彷彿在打量一個快要死去的人。
人群中,走出一個戴青銅面具,身披腥紅長袍的男人,越過眾人,站出來兩步。
這個人的氣派很大,彷彿是這個舞會的主腦人物。
這個人用一種冷冰冰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海俠,用一種冷冰冰的聲音說:「走上前來!」
他的聲音帶有命令的口吻,用一種讓人無可置疑、不可反抗的口氣緩緩說出來。
海俠不是不敢反抗,他認為事到如今,沒有反抗的必要。
海俠鎮定自若的向前走了幾步,在人群的正中間,停下。
他現在被人群包圍住了。
事到如今,他反而鎮靜下來。
那個人又說:「揭下你的面具!」
海俠緩期緩把臉孔上的面具,摘取下來。
明亮的刺眼的燈光,照射在海俠的臉孔上。
他那張輪廓分明英俊的令女人窒息的臉孔,現在完完全全的暴露在燈光下,暴露在眾人的面前。
那個人緩緩的打量了一下人群,用一種冷冰冰完全沒有感情的聲音說:「他是誰帶來的?」
人群中沒有人回答。
那個人彷彿早就知道這個結果,停了一會兒,又說:「誰認識這個人?」
人群中仍然沒有人回答。
那個人把目光盯住在海俠的臉孔上,緩慢卻堅硬的說:「你知道後果麼?」
海俠搖了搖頭,隨即又點了點頭。
他沒有說話。
那個人彷彿明白海俠又是搖頭又是點頭,所表達的意思,說:「那好,你準備接收你私自闖入的後果吧!」
他說完這句話,把手向上一舉。
大廳中的氣氛在這個人的手向上一舉的同時,顯出了無比的凝重。
四個戴黃色面具的服務人員,向海俠圍了上來,腳步緩慢,卻堅定無比的向前圍攻上來。
他們其中兩個人手中,都拿出了一把手槍對準海俠,其中兩個人,手中都拿著一個黑黝黝的電棍。
海俠暗中皺了一下眉頭。
他不是超人,他對付不了瞄準他的手槍。
那兩把手槍,在他的手把鋼針取出來,還沒有發射出去時,就會把他擊斃當場。
他暗暗歎了口氣,準備放棄抵抗。
四人服務人員,都圍攻上來了,只要他們向前再走一步,電棍就可以擊打到海俠的身上。
那兩個拿手槍的服務人員並沒有動手的意思,只是把槍對準海俠,防止海俠抵抗,另兩個拿電棍的服務人員,電棍舉起來,準備擊落。
他們是想把海俠活捉,拷問海俠是如何進入這裡的。
電棍舉起來,還沒有擊落。
突然,一個女人的聲音,高聲喊道:「住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喊話的女人望去。
海俠也轉過身子,向那喊話的女人望去。
他馬上認出來,這個女人,正是剛才遞紙條警告他的女人。
這個女人仍然戴著白色的面具,仍然只披著一件薄如蟬翼的細紗。
她全然不顧所有人的目光,慢慢的從樓梯上走下來,邊走邊說:「這個人是我帶來的。放他走!」
那個戴青銅面具的首腦,仍然用那種冷冰冰的聲音說:「放他走?」
他雖然是在反問,意思中卻沒有一絲絲的詢問的味道,只有冷入骨骼的殘忍和惡毒。
這個女人站下來,站在海俠兩米遠的地方,望也不望海俠一眼,面對那個戴青銅面具的男人,說:「不錯!放他走!」
那個戴青銅面具的男人說:「你知道規矩?」
這個女人終於轉眼看了一眼海俠,她的眼神中有太多太多的感情,有太多太多的話要對海俠表達,卻終於沒有和海俠說一句話,轉身望著那個戴青銅面具的男人,一字一字、斬釘截鐵的說:「我知道!我願意承擔!」
海俠從這個女人的聲音中,早就聽出了這個女人是誰,他也知道如果這個女人承擔下來的後果是什麼。
他的心都碎了,剛要說話阻止這個女人,把責任攬在自己的身上。
那個戴青銅面具的男人忽然說:「很好!」
他緩緩轉了個身子,冷冷的目光望了在場的每一個人一眼,說:「這就是破壞會規的下場,希望大家以她為戒!」
海俠剛要說話,那個戴青銅面具的男人突然抬起手來,向下用力一揮。
站在海俠身邊的一個服務人員猛然把手中的電棍向海俠腰間一捅。
海俠猝不及防,猛然感到腰間一麻,就失去了知覺。
雨過,天未睛。
海俠緩緩睜開眼睛,感到頭疼的好像要裂開一樣。
他睜開眼睛,就看到陰沉的天空,彷彿壓在他的身上,幾塊陰翳的雲霧,飄蕩在空中。
一陣陰冷的風吹過,海俠感到身上很冷。
他緩緩坐起身來,才看到,他置身在一個曠野之中。
他身邊都是低矮的灌木層,遠處是一片荔枝園。
幾點冰冷的水珠打在他的臉頰上,他抬起頭來,才看到,他是在一棵樹下面,在他不遠處,有一個小小的池塘,偶爾天空落下幾點雨點,擊打著水面。
發生過的一幕,閃電一般的回到了他的腦海,彷彿是剛剛發生,又彷彿是很遙遠的事情。
他抬起手來,撫摸了一下痛楚的腦門,按了按太陽穴,慢吞吞的站起身子來。
他的衣服,都被昨晚的一場雨打濕了,緊緊的貼在身上,很不舒服。
他摸了摸衣袋,還好,那些人把他的手機又還給了他。
他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不過可以肯定,是在深圳的郊外。
他拿出手機,想要給楊瓊打電話,讓她和凌子來接他回去,卻在發愁如何讓楊瓊找到他的所在之地。
他拿出來手機,才知道他這個擔心是多餘的,因為手機根本就沒有信號,也不知是因為淋了雨,還是這個地方的信號不好。
海俠只好放棄,踉踉蹌蹌的站起身子,看到遠處的一片荔枝園,心想:也許那裡有看園人,可以幫到自己。
他的身子雖然強健,但是在暈迷之中,被雨淋了一夜,所以感到又軟又痛,又酸又麻。
他明白自己中了風寒,感冒了。
他想到了那個女人,想到那個女人承擔下來的後果,他的心中就急如火焚。
他強行掙扎著,走到了荔枝園。
現在荔枝沒到成熟期,所以沒有看園人,只有一個小小的木房子。
他沒有放棄,眼光在木房子裡睃視。
他終於有了發現。
在木房子的桌面上,有一張買賣荔枝時出具的過期數據,可以說明他現在所在的位置。
幸好,現在手機又有了信號。
他馬上給楊瓊打電話,讓凌子開車到這兒來接他。
他心急如焚,也沒有心情和楊瓊多話,只是把地點和大體位置告訴楊瓊,讓凌子快來,越快越好!
楊瓊聽他說的很急,也沒有多問,記下了地址,就派凌子來接他。
海俠關上手機,在小木屋的木板床上躺了下來。
一躺在床上,他才感到,他確實病的不輕,全身的骨架都像要散開一樣,又酸又痛。
他強抑住想要睡覺的慾望,睜大眼睛,把事情的經過又在腦子中重新過濾了一遍。
想到那個女人為了他,所要承擔的後果,他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痛恨著自己的無能。
他只怕他趕過去時,一切都晚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他痛苦的在床上翻了個身,心中翻騰不已。
他知道凌子只要半個多小時,就能找到這附近,所以,他躺了二十多分鐘,就掙扎起來,把小木屋裡能燃燒的東西,都搜集起來,搬到了房子外面。
幸虧他的打火機是防水的,還能點燃。
他把那張小木床拆散,點燃起來。
看著滾滾的黑煙升起,他蹲在小木屋的牆角,靜靜的等著。
過了不到十五分鐘,他就聽到了汽車的鳴笛聲。
他迅即把火熄滅,起身向汽車的鳴笛處快步跑去。
他又恢復了豹子一般的精力,他的跑步動作,迅捷、優美、如同一隻奔跑在北美大草原的美洲豹一樣的輕靈。
他的動作,絕不會平白浪費一絲精力,卻又絕不會耽擱一點的時間。
遠遠的,他就看到了他那部豪華型的保時捷,和站在車旁邊的凌子。
凌子看到海俠的情形,感到非常的震憾。
在凌子的印像中,海俠永遠是衣冠楚楚的,就算他沒有穿衣服時,他有神色也如同一個穿著龍袍在朝廷叱吒風雲的皇帝,又如同一個穿戴盔甲、指揮若定的將軍。
——她從來沒有看到過海俠的衣著如此的狼狽不堪,她也從來沒有看到過海俠的臉色如此的痛苦凝重!
海俠沒有說一句話,把手一擺,阻止住想要發問的凌子,跑到保時捷駕駛員的位置,親自開車。
凌子不敢多問,乖乖的坐在後排座位上。
海俠迅捷的發動馬達,汽車一溜煙的離開了荔枝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