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問我,中國治安最差、犯罪率最高的城市,我會對你說:深圳!
如果你問我,深圳治安最亂、犯罪活動最猖獗的地方,我會對你說:深圳火車部!
上午十一點多鐘,海俠駕馭豪華型的保時捷,來到深圳火車站。
他是來火車站接人的。
他把車停泊在離火車站不遠的一個賓館的停車場,步行來到火車站的出站口。
從他這個方位,到出站口要經過火車站前面的廣場。
廣場中人山人海,熙熙攘攘,各種聲音雜亂的交之在一起,讓身在其中的人心煩意亂,只想快點離開這是非之地。
海俠沒有心煩意亂,他喜歡熱鬧,喜歡這種魚蛇混雜的地方。
當然,對於這種地方最常發生的事,他有他自己的應付方法。
他正在穿過廣場。
今天,他穿戴很簡單隨和,黑衣服,白衫衣,這種穿戴,扔在人群中,就找不出來了。
只是,越是簡單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越是顯得有品味。
他微微笑著,目光打量著每一個從他身邊走過的人。
一個衣著骯髒,滿身臭氣的人,慢吞吞的迎面向他走來。
這是個拄著雙拐的殘疾人,滿臉鬍子,雙目中流露出凶殘暴虐的光芒,讓看到他目光的人,不敢和他對視。
這個殘疾人正直的向海俠走了過來,一點也沒有躲閃對方的意思。
海俠笑了,他知道有事要發生了。
果然,殘疾人在走到海俠身邊的時侯,身子一側,一下子就倒在海俠的身上。
海俠伸手扶持住殘疾人,笑道:「路太滑,先生小心點。」
說完,他拍拍手,就想走開。
殘疾人凶暴的眼睛一瞪,沙啞的說道:「你把我碰倒了,就想走?」
殘疾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周圍呼的一聲,就圍上來十多個人,把海俠團團的圍在中間。
海俠站定腳步,面上仍然保持著微笑。
圍上來的十多個人,有一個靠近海俠,手放在衣兜裡,衣兜向外突出了一個尖尖的東西,凶悍的低聲說:「我衣兜是把刀子,信不信我可以一刀捅死你?識相的,老實點。」
海俠看到就在不遠處,就有兩個巡警。
那兩個巡警看到這面的動靜,卻假裝沒有看到,遠遠就走開了。
海俠甚至還看到,警察在走開的時侯,還和包圍住他的其中一個人,打了個眼角,好像是說:「不要把事情搞大了。」
海俠心中暗笑。
在深圳火車站,警匪勾結,官匪勾結,早就是公開的秘密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這些在火車站周圍,以扒竊為主的「新疆幫」,詐騙為主的「貴州幫」、「安徽幫」,盜竊為主的「蘇北幫」,搶劫為主的「東北幫」,盜賣車輛的「溫州幫」,大大小小的團伙,不下於幾十個幫教,每個幫派都會定時向火車站的某些領導和管治安的某些巡警,上交一些「好處費」,不然,就不要打算在火車站周圍混飯吃。
海俠看的出來,這幾個人都有四川和貴州一帶的口音,做的又是欺詐勒索的勾當,知道這幾個人是「疤哥」的手下。
他不慌不忙的說:「我識相!我老實!」
話還沒有說完,他出手如閃電,一掌切在那個恐嚇他的那個人的脖子上。
眾人還沒看清是怎麼回事,那個人就哼了一聲,向前趴倒。
眾人都圍攻上來,其中有兩三個還亮出了刀子。
海俠站在當地不動,出手如風,拳打腳踢,掌劈指戳,不到二十秒鐘,就放倒了七八個人,搶奪過來三把刀子。
那些人只有在電影中,才見過這種身手高強的人物,都嚇傻了眼,餘下的人,都不敢上來了。
這種混亂的場面,在火車站,每天都會發生,所以外人都見怪不怪,遠遠避開。
海俠神態自若,氣定神閒,微微而笑,蹲下身子,從地上撿起一把刀子,在手上拈著,輕輕搖晃,打量了一下四周的人,說道:「還有沒有人來試試!」
當然沒有人敢再來試試!
那些人都退了幾步,愣愣的看著海俠。
海俠從上衣袋中掏出一打鈔票,數出十張百元大鈔,扔在地上,說:「兄弟們都是混口飯吃,不容易!這點小意思拿去喝杯酒。」
他走了兩步,又回頭向那個殘疾人一笑:「對了,替我向『疤哥』問好!」
在火車站不遠的一個路口的拐角處,一個擺了一盤象棋殘局的人,正在瞇縫著雙眼,等著有人上勾。
旁邊還有三四個小青年,正在玩撲克牌的遊戲。
這兒雖然離開火車站有一點距離,但仍然人來人往,行人如織。
擺象棋的人偶爾睜開眼睛,眼睛中閃過狡詐凶殘的光芒。
那三四個小青年也都臉帶凶悍之色,不像善茬。
來來往往的人群中,很少有人停下來,不是沒有人敢和這個人對奕,而是知道這幾個人是幹什麼吃的。
不過,總會有人來上鉤的,不然,這種人吃什麼?
有的人也許只是因為看到這局殘棋並不是太難,才一時技癢,上前試上一下。
有的人則是抵擋不了殘局下面的幾個大字的誘惑:破局者,願贈一百元。
上當的,不是剛走向社會的毛頭小伙子,就是腦子秀逗的人。
腦子秀逗的人,總是有的,這不,現在就有一個人,慢慢的蹲在殘局的前面,審視著棋盤。
擺象棋的人慢吞吞的睜開眼睛,打量著這個人。
這是個年輕人,不過二十五六歲,短短的黑髮濃密、茂盛、根根向上直立。
他的一張臉孔極居侵略性,稜角分明的五官,粗眉,大眼,鼻尖微微鷹勾,嘴唇削薄,卻並不顯得冷酷薄情,相反,反而顯得很有韻味,很有人情味。
他的年齡不大,臉頰上卻留著青青的鬍鬚渣,配合著這個人明亮的大眼睛,看起來,有一種既瀟灑又粗獷的味道。
這張臉孔第一眼看到,可能讓男人感覺不太舒服,認為太居有侵略性、太突出、太張揚,卻無疑是張很受女人歡迎的極其居有男人味、極其性感的男子漢的臉孔。
現在是三月,深圳的天氣還不太熱,就算熱了,也很少有人像這個人一樣,在大街上精赤著上身。
這個年輕人把看來很昂貴的襯衣隨隨便便的向肩膀上一搭,就這樣精赤著上身,露出了精壯、健美的肌肉。
他的下身寬寬的牛皮腰帶,洗的發白的牛仔褲,顯得狂放不羈。
年輕人蹲下身子,審視過象棋的殘局之後,從牛仔褲中掏出一盒香煙,瀟灑的用手指一彈,從煙盒中蹦出來一支香煙,年輕人的嘴巴及時的「捉」住煙蒂,輕輕用牙齒咬住。
他又掏出火機,點燃,享用的吸了一口,慢吞吞的吐出煙霧,聲音清晰的說:「一局一百?」
擺殘局的人點了點頭,說:「先生有興趣,可以試一下,我在這兒擺了三年了,還從來沒有人可以破這個局。」
他當然是在說謊,這個殘局並不高明,稍微懂點象棋的人,幾乎都可以破局。他這樣說,只不過是想讓別人覺得自己的本領比別人高明。
——每個人都以為自己比別人高明!
年輕人不說話了,只是拈起一枚棋子,按放在一個位置。
這個殘局,就破了。
擺殘局的人裝模作樣的看看,用驚奇佩服的表情說:「先生真是棋壇高手,我怎麼從來就沒有想到,可以這樣破局!」
他從皺巴巴的皮包中,掏出來一張一百元的鈔票,遞到年輕人的手中,說:「你贏了,這是你的一百元。」
年輕人接過鈔票,塞在褲兜裡,站起身子,就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