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那輛警車把她送到了東省與北省的交界處,黑大個兒就把她交給了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像幹部一樣的女人。
「黑大個兒說,『呂大姐,人我帶到了。剩下的事兒我不管了。不過,你們必須要保證她的人身安全。』」侯大夫向庾明講了事實的全部經過。
「呂大姐?」庾明聽到這兒,怔了一下,「不過是『***』,怎麼扯出這麼多事,這麼多人?又是鳳鳳,又是黑大個兒的?」
「這都是她講的。是黑大個兒和鳳鳳講給她聽的。」侯大夫也真行,竟出女病號嘴裡掏出這麼多情況來。
「哦,這麼一說,那一次『***』不過是一個導火索,一下子引爆了這麼多故事。」
「庾省長,你打算怎麼辦?」
機會來了!按照一般政客的思維,這是他整倒龔歆的最好時機。龔歆雖然是他的朋友,但現在已經成了他的政敵。今年換屆選舉,弄不好就是他們二人的競爭;也許自己連競爭的機會都沒有,『組織』直接就把自己從候選人的名單中廢除了。所以,現在把這件事捅出去,他龔歆就牽涉到一樁刑事案件裡,他在政界,就徹底沒戲了。在北省,別人都不是自己的競爭對手,弄好了,今後省長的職務還是自己的。
但是,內心的良知卻否定了他的這個「正常」想法,龔歆雖然目前是競爭對手,但兩個人畢竟是老朋友。這個人講感情,重義氣,不僅在「棚改」問題上給他幫過忙,在感情上、工作上還是尊重自己的。自己得了病,他率領班子來看望,庾虎開發九龍島,他未加思索就批了,這是什麼?這是感情的力量,友誼的力量。自己不能落井下石,不能眼看著他倒下去。自己現在病倒了,北省的工作還得靠他支撐著。無論是從工作考慮,還是從感情考慮,他都要救贖他。此時,他正在困難中,自己必須伸出友誼之手。
「可惜這個龔歆,正值事業一帆風順,唉唉!」他歎了一口氣。
「庾省長,你是想要……救贖他?」侯大夫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
庾明深深地點點頭。
「庾省長,你的人格,真偉大!」侯大夫往前一湊,吻了他的臉。
「小侯,你看……我都是老頭兒了!」庾明不好意思了。
「庾大哥,我親吻的是你的人格,你的精神。別以為我這是圖**之快感!嗯,你想找那個李有齡談談嗎?」
「不用了。」庾明搖搖頭,又問侯大夫,「你這兒可以上網嗎?」
「可以啊,主任室就可以。今天晚上主任下了班,咱們去她那兒上。」
晚上,整個精神病院一片肅穆,主任室的電腦前,庾明與侯大夫上網,打開了,,通過搜索,他找到了「公牛」。
「公牛你好:」庾明試了試,自己的左手竟然能夠配合打字了,「作為朋友,我有責任為你分憂。我只是告訴你,我已經通過朋友的努力,勸說三平宏泰賓館的接站小姐撤回對你的控告了。一個男人,有時候情不自禁,做了傻事,可以原諒,但是,你身邊的人非法綁架人家就不對了。這是侵犯人權,出這種主意、幹這種事的人必須受到法律追究。為了北省的工作,希望你放下包袱,輕裝上陣,愉快地參加換屆選舉。祝你成功!嗯,還有一件事,你上網聊天交朋友我不反對,但是,請不要引誘那些小學生。有個十四歲的女孩子聲稱戀上了你。你能為她負責嗎?把精力投放到工作上去吧!」
「最後落款……」庾明有些猶豫了。
「就寫你的真名字吧!」侯大夫建議,「你這是做好事,他會感激你的。」
「不行,那樣,他會有思想壓力的。」庾明想了想,也起了一個近似公牛的名字:野馬。
「哈哈,野馬PK公牛,好刺激啊!」侯大夫看著這兩個名字,大笑起來。
「不過,我還擔心一件事。」
「你還擔心什麼?」
「如果他把這件事兒告訴了呂嫻,呂嫻就會猜出,這留言是我的。」
「難說呀。」侯大夫幫他分析了一下,「因為後面的事兒是呂嫻支使別人幹的。龔歆如果不知道,一定會去追問呂嫻。這樣,呂嫻難免會看到這個留言。」
「嗯,反正我是仁至義盡了。至於後果,聽天由命吧!」庾明像是累了,啪啪敲擊了「enter」鍵,退出了程序。
龔歆開會開到了六點,才回到辦公室裡。
下午會議的內容是與六家銀行和部分企業的頭頭研究解決中小企業、民營企業貸款難、融資難的問題。
以他在北遼市從政的經驗,這企業和銀行永遠是一對矛盾,過去,國有企業發展離不開銀行,不但在投資建設階段離不開銀行的投入,就是進入經營階段,其流動資金也全靠銀行提供。那時候,國有銀行就是國有企業的財務科,企業經營的每一個環節都受銀行制約。即使這樣密不可分的關係,也沒聽說銀行與企業有什麼矛盾,更沒聽說有什麼貸款難的問題。然而也怪,自從改革開放之後,事情就怪了。那些個個體戶、民營企業,不知道靠了什麼法術,貸起款來輕而易舉,國有企業反倒不行了。自然,人們有人們的說法:那就是,個體戶的錢是自己的,他可以用自己的錢向銀行信貸員行賄,而且不犯錯誤;而國有企業就不行了,國有企業財務制度嚴格,行賄的錢走不了帳。所以,銀行貸款就這麼**地流入了個體戶和私企。這些私企業主人魚龍混雜,有人貸款是為了經營企業,有的人乾脆就是騙國家的錢。他們通過貸款賺了大錢,卻不思歸還。銀行反覆討要無果。「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光腳不怕穿鞋的。實在不行,就把你的醜事弄出來抖落一番。於是,為了接受教訓,貸款制度改革了,貸款必須要有擔保。貸款人不還錢,就拿擔保人說事。追查不良資產成了上級考核銀行的重要內容。這時候,估計銀行人腰包鼓的差不多了。他們心裡想的不再是貸款受賄,而是擔心貸款收不回來上級追究責任,丟失飯碗。恰恰也是湊巧,一向還貸款信用好的國企出現了經營困難,放給他們的貸款也收不回來了。銀行想追討吧,政府官員站出來說話,扣押資產吧,工人階級不允許,政府更不允許。都是國家的事情,幹什麼追命似的?銀行沒轍了。不過,吃一塹,長一智,他們的貸款寧可貸給個體戶和私企,也不願意扔在國企這無底洞裡!因為,私企不講理還有法律制裁。而這些國企業即使有錢不還,你也奈何不得他們。銀行改變了政策,社會變得更快,一個改制,國企一夜之間都成私人的了。這間銀行不得不重新調整打法兒。誰有錢就貸給誰。誰有償還能力就貸款給誰。儘管他們知道越是小企業在發展階段越需要資金扶植,但是,誰願意冒這個風險呢!
於是,不管怎麼改革,不管怎麼改制,貸款難始終是擺脫不掉的老大難問題。龔歆在北遼政府部門工作時,就遇到過銀企矛盾;事情過去了這麼多年,還是繞不過這道難題。企業急需錢,銀行就是不給。北省老百姓的存款率這麼高,利息率這麼低,又要收利息稅,老百姓得不到什麼,北省的企業也得不到什麼,要這些破銀行有什麼用呢?可是,這些話他不能說。銀行是中央直屬部門,作為地方長官他不能說這種不恭敬的話。可是,他心裡確實有氣。如果自己當了更大的領導,他一定會狠狠地訓斥這些王八蛋一次。
不過,今天下午還可以,大概是看剛剛主持省政府工作,故意給他個面子吧!幾家銀行都表示支持中小企業發展,拿出一定額度解決企業資金需求。特別是工商銀行這個老大,特意減縮了對「北方重化」的貸款額度,將50億的貸款規模全部劃給了中小企業。工行這一帶頭,其它銀行紛紛傚法,都拿出了自己的額度。這一下,目前中小企業燃眉的融資問題可以緩解了。
由於會議順利達到了預期目的。原來準備在會上發火的龔歆充滿了笑容,最後表示了感謝。同時,他還講出了自己的一個新見解:「各位,大家要注意到一個事實,那就是,今天的中小企業,大部分都是過去的國企。像薊原孫水侯的公司,過去就是礦山機械廠嗎?那個李英傑博士的研究院,前身就是北方重化研究院。當然,現在的體制、所有權都改變了。但是,大家不要忘記,這些企業依然是支撐國家財政的棟樑。我們要一如既往地愛護它,扶植它,使它們盡快發展起來;當然,我們的企業發展了之後,也不要忘記金融部門的支持,要按時還貸。好借好還嘛!民間都有這種信用,我們的企業怎麼就不能做到誠信呢!」
儘管食堂已經過了開飯時間,這並不影響龔歆的晚餐。獲得貸款的幾家企業早就擺好了感謝的晚宴,等待龔歆省長前去賞光。可是,就在他剛剛端起酒杯時,秘書舉著手機闖進來,小聲告訴他:是呂省長的電話。
「龔歆,能過來一下嗎?我在『情侶賓館』。」手機看
「情侶賓館?」這是怎麼啦?這位大姐,別看與他很隨便。但是平時依然很矜持,每次約會,都是自己主動約她,還沒有她主動約他的時候,今天,她不但約了他,還直接要去『情侶賓館』這種地方,這,一定是有要緊的事。
「好,我應酬一杯,馬上就到。」龔歆敬了一杯酒,慌忙離開了宴席。
庭院兩側的牆邊,種滿了雞冠和海棠,滿院子都是些熱鬧惹眼的花朵。雖然在冬季都謝過了,依然能讓人想像到開放時的鮮艷的紅火氣氛。情侶賓館名字不雅,其中倒是很有情調。龔歆穿過一道迴廊,來到118號房間,見呂嫻早已擺好了瓜果在屋子裡等待他了。
「嫻姐,有事兒啊!」他看到呂嫻一臉莊重的神情,判斷必有大事。
「坐,坐下……」呂嫻指了指旁邊的一個凳子,「我呀,做事不守規矩。今天特意向你檢討。」
「檢討?」
「嗯,那件事,為了早日擺平,我採取了一個極端措施。沒來得及告訴你……」
「極端措施?什麼極端措施?」龔歆一下子還沒想到是怎麼回事。
「三平宏泰賓館告你的那個女孩子,讓我給送到精神病院去了。」
「哪個精神病院?」
「薊原礦區的精神病院。」
「什麼時候送的?」
「一個多月了。我告訴她,老實在這兒呆著。一個月後就來接你。」
「薊原礦區精神病院……哦……」龔歆不由地聯想起了那個「野馬」的留言。
「這……我也正想告訴你另一件事情呢!」龔歆告訴了她網上「野馬」留言的事。
「唉,糟了!」呂嫻聽了這件事,慌得站立起來,「都怪我、怪我,我怎麼這麼糊塗呢?」
「嫻姐,你糊塗什麼?」
「我怎麼就不加思考,把這女的送到薊原礦區的精神病院了呢?唉唉,我明明知道庾明在那兒住院啊!」
「你是說,這個留言的人,是庾明?」
「很可能是他。」呂嫻沉思了一下,「不過,看這留言的內容,他並不想加害於你。只是做個高姿態罷了。」
「他,真的會有這菩薩心腸?」
「老弟,中國有句古話: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庾明,他沒有死啊。」
「可是,他的政治生命,馬上就到頭了!」呂嫻嘿嘿一笑,「換屆選舉意味著什麼?就是宣告他下台,從法律程序上結束省長的政界生涯。這個時候,他不趁機送你個人情,還能做什麼呢?」
「也不一定吧,現在人家還是省長,換屆時有參加選舉的資格啊。」
「如果組織部把他的參選資格取消了呢?」
「這……能嗎?」
「既然不能,組織為什麼要你主持工作?那就是看不上他了,要他靠邊了。龔歆,你還參不透這裡面的事嗎?」呂嫻看著這個幼稚的小弟弟,禁不住著急了。
「你是說……」
「趕快去組織部做工作,找那個杜司長啊!只要杜司長把庾明的參選資格拿掉,把讓你擔任省長的盤子端出來,基本就是板上釘釘,無大礙了。現在,你得給他澆油。」
「澆油?我得拿多少錢?」
「不是錢的問題。要抓緊感情溝通。」
「可是,我現在擔心的。那個小姐……」
「放心,我拿五十萬,一定給你擺平。」
「五十萬?」
「是啊。她一個月工資五百元的小服務員,哪兒見過五十萬?給她五十萬,讓她遠走高飛,什麼事兒都會煙消雲散了。」
「好吧,嫻姐,給……」龔歆立刻掏出了自己的銀行卡。
「龔歆,你這是幹什麼?」
「我的事。不能讓你花錢。」
「但是也不能讓你自己拿錢啊!」呂嫻推開他的卡,說著自己的道理,「這是政治鬥爭,政治鬥爭是為了啥?是為了人民的利益。這種事,是不需要個人買單的。嗯,讓那些得到實惠的人給你報銷吧!」
「唉唉!都怨我!一時糊塗……」龔歆想起三平之行,禁不住連連歎氣。
「龔歆啊,不是我說你啊……」呂嫻心裡憋了幾個月的火氣終於發了出來,「你說,你家裡有個天仙一般的媳婦,辦公室有我這麼個疼你愛你的大姐;兩個女人你還不滿足,要到外地尋花問柳?嗯,你說你,也不是沒見過女人那東西……怎麼,看見人家那兒就獸性發作了呢?」
「大姐,對不起,當時,不知道怎麼,我就是忍受不住了。」
「忍受不住?在我面前怎麼就能忍得住呢?!你呀,就是喜新厭舊。」
「大姐,我以後堅決改正。堅決改正!」龔歆自知理虧,一個勁兒地道歉,就差跪地求饒了。
「好弟弟,男人只要改了這方面的毛病,就會無堅不摧了。呵呵,記住,今後好好聽話。如果你需要錢,我給你去弄;如果有了棘手的事兒,我去處理。只是,你得聽我的,為了讓你高興,我可以為你弄到你所需要的一切,包括漂亮的女孩子。我只要求你別幹傻事!」
「是是是,大姐,你的話我牢牢記下了。」龔歆雖然不明白呂嫻話中更深的具體內涵,但是他知道,這個大姐搞到五十萬不成問題。辦成這種事情也會十拿九穩。
兩人正談得投機,突然房門咚一聲被闖開,一個小伙子冒冒失失出現在門口。
「幹什麼?你!?」呂嫻杏眼圓睜,大怒了。
「對不起,我走錯了門。」小伙子連忙道歉,隨後退了出去。
「龔歆,關門去。」
「嗯,」龔歆點點頭,急忙走到門口,將門關緊。
「轉個圈,返鎖上!」呂嫻大聲叮囑他,他擰緊暗鎖,轉了一個圈兒。
回頭一看,呂嫻沒有了。
「我在這兒呢!」原來,她進了衛生間裡。
他不知道怎麼了,像是神差鬼使,也溜進了衛生間裡。
她沒有入廁,而是撅起屁股,在那兒擺弄著梳妝台上的物件。她的冬裙高高地撩了起來,保暖絲襪褪了下來,一個幾乎透明的小內褲,在那兒召喚著他……
呵呵,想試探我?!龔歆立刻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了。他轉身關上衛生間的門,朝她直撲過去……
「不行不行,你這是強……我要告你!」她學了小姐的反抗和拒絕。
他不敢停止下來,硬是學著那天的動作,認真地演習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