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版大官場 正文 第221章成功之後的怪事
    北京,長安大街。

    一輛高級轎車,駛過了金碧輝煌的**城樓。

    車上的省委書記、庾明和楊總裁正高興地議論著項目,楊總裁的手機響了。發改委的領導提醒他:「老楊呀,中央領導已經到會場了。你們趕緊把證件準備好。進入新華門時,要接受安檢……注意,車速再快點兒啊!」

    幾個人趕緊停止了議論,掏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證件。

    為了動員李金鑄的兒子回國,庾明以省政府的名義。親自向這位博士後發出了邀請,同時,還約見了這位博士後在薊原的戀人,請她一起做說服工作。這一招還真靈,這位博士後就隨著父親一同回國了。回國後,他不僅解決了新設備試車中的難題,還建議北方重化研製新裝置,而且還將這項研製工作上報到國務院,擬列入振興北方老工業基地的項目之中,受到了國務院領導的重視,要他們來北京匯報詳細情況。

    中央領導聽了新重化裝置的研製情況,特別高興。他們對庾明這種依靠科技進步振興裝備製造業的思路非常讚賞。在會上,中央領導親自拍板,李英傑的研究成果列入到「振興」計劃項目中,並給予足夠的資金投入。但是,中央領導指示庾明:「我們主要看的是市場,看的是新產品的收益。希望省裡不要在控股權上考慮太多,只要是在共和國的土地上,合法經營,照章納稅,誰對企業控股都無所謂。你們省是個工業大省,國有企業居多,民營經濟發展不如南方省份,在扶植新產品的過程中,也要注意調整所有制結構,不要把高、精、尖的好東西都攏在國企手裡。」庾明一邊聽著,一邊認真地記錄著。這時,他想起了臨來時楊總裁為控股權焦慮的情形。他想,如果這家企業的控股權真要是落到孫水侯或者是德國公司手裡,楊總裁和老金接受這個事實嗎?結構調整,說說容易,真要是牽涉到利益問題,或者是扯上政治問題,就複雜了!

    等會議結束,中央領導又把庾明留下,囑咐了幾句。大意是:你作為省長,深入科研第一線是對的。但是,你畢竟是一省之長,要把精力放到全省工作的協調上,千萬不要陷入到具體科研工作中,影響正常工作的指揮調度。

    庾明聽到這兒,一邊頻頻點頭稱是,同時又有幾分疑惑:自己這些日子埋頭到李英傑的項目中,去辦公室的時間是少了些;可是,自己的行蹤都告訴省委書記了呀!再說,這些日子,省裡也沒有因為他不在辦公室而出現什麼紕漏啊!

    難道……難道是誰到中央領導那兒說他什麼了??

    就在他走出會場,為剛才的事兒疑惑不解時,軍紅的舅舅給他打來一個電話,提醒他:最近,你們省那位女省長頻頻出入中央組織部,請你注意一下她的行蹤……

    女省長?不就是呂嫻嗎?她剛剛上任時間不長,往中央組織部跑什麼呢?

    其實,軍紅的舅舅並不認識呂嫻。這一天,他來到地方幹部局考核組辦事,看到一個風姿綽約的半老徐娘坐在老杜的屋子裡,就不免開了個玩笑:你這個老杜,怎麼在工作時間會見情人啊?老杜嚴肅了表情,立刻糾正他:哥們兒,別亂說。什麼情人?人家是北省副省長,一位很莊重、嚴謹的女同志。我這老頭子,哪兒配做人家的情人?

    北省?不就是庾明那個省嗎?這老杜原來就是北省的組織部長。她來這兒幹什麼呢?

    本來,這種事兒在部裡是很正常的。他也不想告訴庾明。可是,第二天、第三天,他連續幾次看到這個女省長從老杜的屋子裡往外走,禁不住犯了疑惑:這女人,是不是來告狀了?最近,部裡開會議論基層幹部,一些人對北省的班子頗有微詞,像是省政府班子出現了什麼矛盾。最明顯的就是部裡剛剛派去擔任副省長的龔歆,據說與庾明的工作不大協調。這種事兒,也是常常出現的。正副職之間在一些問題上看法不同,觀點不同,也是難免的事兒。但是,他從來沒看見龔歆來部裡告狀過。更沒聽到龔歆對他說什麼。也許是知道他的外甥女兒是庾明的兒媳婦,人家迴避這件事兒吧。但是,憑他對龔歆的瞭解,這個人還是比較正派的,不會無中生有的造謠生事。倒是這個呂嫻,看上去十分精明,會不會挑撥出什麼事情來?對了,他突然想起這個呂嫻就是從北遼市副市長的位置上提拔起來的。而龔歆就來自於北遼市。這二人……

    為此,他不得不多了個心眼,在會議上注意考核人員對北省政府班子的評價。果然,情況不妙:龔歆、呂嫻結成了反對庾明的統一戰線,他們認為庾明太攬權,處事獨斷專行,缺乏民主作風。具體問題就是對於「北方重化」的管理,本來龔歆是分管工業經濟的副省長,但是他對「北方重化」的事卻無權過問。龔歆幾次要求將「北方重化」交給自己分管,庾明就是不答應……

    手機看聽到這兒,軍紅的舅舅立刻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當前領導體制下,「一把手」是很不好當的。如果管的多了,副職就會說你攬權,獨斷。但是,如果把事權都放下去,又難免讓副職架空。為此,對於一些敏感的部門,不少一把手不得不親自抓。這是很正常的。在一個班子裡,「一把手」負主要責任。分工也是由「一把手」定的,人家管哪些事,你副職憑什麼說三道四?再說,你龔歆三番五次地向人家提出要管理「北方重化」,這不是明顯地要權嗎?要是在文革中,這就是篡班奪權大逆不道的行為。可是,謊言重複多次就會變成真理。一個龔歆說說不算什麼,如果加上一個呂嫻,兩個人一齊來部裡告狀,這庾明就有口難辯了。起碼,你作為一把手,沒有穩定住班子局面吧!缺乏駕馭能力吧!

    想到這些,他就覺得,自己作為軍紅的舅舅,又是在這麼個位置,不能不提醒庾明一下。

    一般來說,身在仕途的人一旦聽到不利於自己前程的消息或者是聽到有可能威脅自己地位的信息,應該特別敏感,立刻追問或者深究這種信息的來源才是。如果庾明是足夠精明的人,聽到這個信息,也應該立刻趕到軍紅的舅舅那裡,瞭解一下詳細的情況,起碼,對人這提供這麼重要的信息表示一下謝意。

    然而,庾明卻是這麼想:我沒什麼毛病,她去告狀又能把我怎麼樣?

    這種鯁直的性格,在一般人看來也許是正確的。然而,在官場上,這種性格就要吃大虧了。

    是的,那些一身正氣的官員,那些心胸坦蕩的君子,遇到惡人告狀時往往是採取這種態度的。這種態度不失為正常,也不失為正確。然而,採取這種態度要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你周圍的同事,你上面的領導必須是足夠正派才行。如果你的同事正在給你設絆子,如果你的上面正要處心積慮的修理你,這種態度無疑就是犯傻。無疑就是一次失誤。

    現在,庾明已經不是「北方重化」的總裁。他的周圍,也已經不是老金、楊總裁那些志同道合的好哥們兒了。在省政府班子裡,那些老副省長一直配合他、支持他工作。可是,這個剛剛派來的龔歆,為了與他爭奪「北方重化」的管理權,已經心存芥蒂了。再加上那個呂嫻火上澆油。彼此的矛盾幾近公開化。現在,對方已經下手,採取了告狀的行動,他庾明還在那兒相信自己的正派,相信上級的公斷,這豈不是傻透了腔兒?

    他這種態度的最大失誤之處,就是他沒有認清自己的上級已經不再只是關心他、支持他工作的省委書記,他的頂頭上司,是正在考核他的昔日政敵——老杜。

    老杜,何許人也?是幾年前將他從市長位置上趕下台的人物。即使他當上了省長,老杜也沒有服過他的氣;況且,最近,在破獲李英傑筆記本遭劫的案件中,他庾明竟動用省公安廳的人,將他的兒子杜曉龍當作犯罪嫌疑人抓了起來。這豈不是新仇舊恨集聚在了一起?人家正負責省級幹部考核的事兒,你們省政府班子裡的副省長來告狀,還不讓人家逮個正著?

    我們的庾明啊,人太鯁直,也太傻氣了!

    最致命的是,他從北京回到省城,竟立即召開了一次政府班子會議。這次會議上,冠冕堂皇的內容是匯報進京項目的工作,傳達國務院領導對項目的重要指示,實際上,是庾明對個別人的警告。他說,目前工作很忙,大家都很辛苦地,但是個別人沒有把精力放在工作上,而是忙於爭權奪利;為此不惜上訪告狀。最後,他還嚴厲的警告某些人:我庾明堂堂一男子漢,做事正大光明,如果對我有意見可以當面提出來,如果暗地裡搞小動作,一旦讓我發現,決不輕饒!

    最後,他擤緊了拳頭,重重地敲在了桌子上。這一個動作,讓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呂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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