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話可說
不得不說裴矩和蕭禹的確是萬中無一的人才,楊廣交代半個月完成的任務,他們只用了三天就寫出了詳細的奏折。其中涵蓋考試科目,場地,時間,方法,制度,選拔方式,任用方式等各個方面,比起武安福那粗糙的想法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武安福和三省六部的大員們聚在一起,聽完了裴矩的敘述,不禁暗暗稱讚兩人的能耐,心說這裴大哥的確有幾把刷子,日後請他做個宰相,倒也不賴。
六部大臣哪有一個傻瓜,這民部尚書驍果統領禁衛將軍提出來的想法,尚書令跟著起草的奏折,據說皇上也龍顏大悅,他們若是還出言反對,那到底是靠什麼混到這麼高的位置呢?所以在友好的氣氛下,這份奏折被裝進錦盒,即刻送進宮去了。
武安福完成了驍果營的交接,負責防衛大興和皇城安全的兩萬精銳驍果是大隋朝最精華的力量,分為左右兩軍十營。左軍統領高士達,右軍統領高士魁。雄闊海,孫成,燕翼,葉竹君四人被武安福安插為營官,燕雲十八騎的其他人都被安插為副營官,混跡在各營之中。余雙仁也被補了個閒職,發了一塊日夜暢通無阻的通行腰牌,方便他帶領六道打探情報。孫思邈被安排到裴矩的民部專司太醫院,也算對口。好不容易忙完這一攤子事,武安福終於有空來處理下李漩和陳月香的問題了。
據余雙仁說李漩是在武安福回京城前五天離開京城,雇了輛大車說是回北平去的。武安福算算日子,她也該到了,就派余雙仁帶上六道的精英日夜兼程趕往北平。他自己都不知道找到李漩之後要怎麼辦,只是寫了封信,上面說若是李漩願意,可以給她在北平或者京城任意找個地方居住,直到履行承諾除掉宇文化及家族為止。無論李漩是否答應,武安福知道自己盡力了,既然已經問心無愧,那麼未來究竟走向何處,就不在他的控制之中了。當然,除了兒女情長,武安福也沒忘記秦瓊,他手書一封給父親伍奎,請他不惜一切代價,務必給秦瓊脫罪。他知道秦瓊為人孝順,若是想真正收服他的心,光為他脫罪不行,還要做的仁至義盡才行,便又給秦瓊寫了封信,囑咐他可以先回山東孝敬母親,也可以來京城,自己會在驍果營中為他安排官職。再命六道精英快馬送千兩白銀去山東,給秦家修蓋房屋。至於北平府的人馬就由趙勇訓練,謝映登那裡的錢糧依舊由史大奈吳宇林供應。一切安置妥當,武安福才鬆了口氣。
安排好余雙仁去尋李漩,秦瓊和北平府那邊的事情也安置好了。武安福想去找陳月香,才發現余雙仁一走,少了他這個機靈的諜報首領,六道一時周轉不起來,這才想起候君集來,也不知道勞家的情形如何了。他回來之後一直也沒跟來護兒打聽,此時想了起來,索性帶上雄闊海和葉竹君,三人徑直往勞府去了。
還沒到勞家的醉園,遠遠的就聽見哀傷的音樂傳來,武安福一愣,問雄闊海道:「這是什麼聲音。」
雄闊海道:「這是家裡死了人。」
武安福心裡一驚,縱馬疾行,穿過一條街,來到醉園門口,遠遠就見大門口被白色的布帛裝點著,一排白色燈籠沿著牆根點了一溜,紮好的紙人紙馬擺滿門口,滿地都是紙錢。武安福不知出了什麼事,連忙下馬,正想找個人問,只見一人從門裡出來道:「武大人,你可算好了。」
武安福一看,不是別人,正是候君集,他臉上不見憂色,頓時心中一寬道:「候兄弟,這是怎麼回事,嚇我一跳。」
「老爺去世了。」候君集湊到武安福的耳朵邊小聲道。
武安福可不會為一個從來沒見過的人悲傷,立刻道:「二公子和大公子誰繼承家主?」
「還沒定呢,這幾日都在扯皮。不過二公子的勢頭不太好。」候君集道。
「既然我回來了,我倒要看看他勞勁光還能蹦幾天。」武安福「哼」了一聲,「領我進府,我要拜靈。」
武安福跟著候君集,雄赳赳氣昂昂的走進勞府,廳堂上有幾十個和尚道士,分坐兩排,在喧鬧的吹吹打打聲中吟頌著各種經文。廳堂中央,擺著副華貴的棺材,黑黝黝的,讓人心裡一沉。兩個「大孝子」正心懷鬼胎的跪在廳堂兩邊,一見有人進來,仔細大量,頓時有喜有憂。
「武大人!」勞勁明這兩天被勞勁光步步進逼,勢頭非常不好。他幾次去找來護兒,也沒得到什麼有力的。此刻見到武安福,恐怕親爹復活,他也不會樂成這樣。
「節哀啊。」武安福裝出沉痛的表情來。那邊勞勁光寒著臉過來拜見道:「參見武大人。」
武安福早把他當成眼中釘,自然不會客氣,冷冷的道:「勞大少爺氣色不錯啊?」
勞勁光臉色一變,諂笑道:「這幾天我爹去世,悲痛難當,瘦了好多,哪裡有什麼好氣色。大人取笑。」
「取笑?你爹屍骨停在這裡,我有心跟你取笑嗎?」武安福一沉臉道。
「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勞勁光知道武安福是勞勁明的靠山,前幾日勞永隆暴斃,他本想趁著武安福不在京城,勞勁明拉不上其他大臣的關係的機會把弟弟排擠出去,獨霸家業。沒料到還沒等成功,武安福竟然來了,還一上來就發難,絲毫不給他面子。勞勁光憋著口氣道:「不知道哪裡怠慢了大人,還請恕罪則個。」
「怠慢我倒無所謂,我這次來是問大公子個事情,交代清楚了,我自然不會為難你,如果交代不清楚,恐怕就沒那麼容易罷休了。」武安福鐵了心要把事情鬧大,大刺刺的往廳上一坐。眾和尚道士家屬奴僕都看出他純粹是來找茬,停住唸經哭泣,閃到一邊。
「大人想知道什麼?」勞勁光氣的渾身直抖,又不敢發作。他就算富甲天下,不過是個布衣,和國家政權對抗,只怕會落個死無葬身之地,這點他是清楚的。
「你把高穎藏到哪裡去了?」武安福輕描淡寫幾個字,立刻把勞勁光送上萬劫不復的位置。果然勞勁光臉色慘白,驚道;「大人何出此言?」
「你和高穎來往密切,難道以為我不知道嗎?皇上還是晉王的時候,你派去王府行刺的那三個刺客難道忘了嗎?」武安福語氣嚴厲,說到最後使勁在桌子上一拍。勞勁光心膽俱裂,本以為隨著高穎逃亡而無人知道的秘密被武安福說出來,一時間腦中紛亂,無法分辨,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號道:「大人,我真不知道高穎在哪啊。」
「你身為他的同黨,陰謀反對皇上,意圖造反,難道還不承認嗎?」武安福喝道。
「我沒有,我沒有。」勞勁光抵賴道。勞勁明看形勢變得對自己有利,忙道:「大人,他陰謀造反,我們勞家可是一點都不知情,與府上眾人沒有干係。」
「是啊是啊。」勞家的僕從大多見風使舵,這幾日依附勞勁光的多如牛毛,此刻見他被官府追究,怕跟著一起遭殃,紛紛撇清自己的關係,那言語中的意思,卻是默認了勞勁光有私通高穎的事情。
勞勁光急道:「你們陷害我!」
「大膽,這麼多人做證,你還要抵賴不成?」武安福道,「來人,把他拿下。」
雄闊海聞言一步躥過去,喝道:「還不束手就擒。」剛要去拿他,勞勁光背後一人道:「休要傷我主公。「說著也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一把鋼刀來,一刀劈過來,雄闊海手無寸鐵,向後一閃。勞勁光趁機蹦起道:「咱們走。」
「哪裡走!」沒等勞勁光和那人動彈,葉竹君袖子一抖,從不離身的小弓早就搭上了箭,刷的一箭射向那持刀男子面門,那男子聽見風聲,揮刀去擋。哎呀一聲,被小箭射中手腕,鋼刀噹啷一聲落在地上。雄闊海見他沒了兵刃,一個箭步衝過去,一拳打在他的面門,只見血光崩出,他慘叫倒地。雄闊海還不解氣,道:「膽敢偷襲我,不劈了你,你不知道爺爺的厲害。」說著拽住他的兩腿,一腳蹬在他的小腹上,兩臂用力,喀嚓一聲,生生把這人劈成了兩半。肝腸五臟淅瀝嘩啦流了一地。勞勁光看到這一幕,哪裡還能走動半步,頹縮在地,嚇的傻了。
武安福看情勢被控制住,雄闊海一劈死人,廳堂上大亂起來,他沖葉竹君使個眼色,朝勞勁光一努嘴,葉竹君會意,手裡小弓弓弦一響,勞勁光腦上中了一箭,慘叫聲還沒發出來,雄闊海上前一步,一腳踹在箭上,那箭整個被踹進腦中,勞勁光一聲未吭,當場斃命。
「勞勁光勾結反賊,意圖謀反,還敢持刀反抗,被我擊斃,所有人等,全都安靜,否則當做叛賊,一刀一個。」武安福大吼道。
亂哄哄的廳堂頓時安靜下來,武安福用他那讓人膽寒的眼神掃了一遍道:「我看在座沒有人像叛賊了……不過也不一定。」
「大人,小人敢用性命擔保,這裡都是良民,所有叛逆事情,都是勞勁光一人所為,與閤府上下老小沒有關係。」勞勁明識相的過來道。
「自然自然,和我們沒有關係。」早被嚇呆的勞府眾人道。勞勁光已經死了,又被宣佈為反賊,只有傻瓜才會繼續保他。
「既然這樣,我就請刑部來人,把他的屍體拖出去曝曬三天,已警傚尤。你們勞家管教不嚴,也要有所處置。」武安福道。
勞勁明瞇著眼睛,掩飾不住笑容,卻非要裝出父喪兄亡的悲傷,臉孔扭曲著道:「聽憑大人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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