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這是何苦呢,那楊素權傾朝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不過是晉王府裡的一個小小主簿,怎麼能和他抗衡。公子不必為了我這樣一個女子,枉送自己的大好前程和性命啊。」蘇凝雲站了起來抓住武安福舉起的手,不讓他發誓。看著離自己咫尺之遙的蘇凝雲,再聞著她身上沁人心脾的香氣,武安福心神蕩漾幾乎不能自持,如果不是李靖在身邊,真想立刻將蘇凝雲攬入懷中。
李靖一直在一旁聽著兩人對話,此時也道:「雖然只不過第一次見到武公子,卻已被公子的才華品德所折服。蘇姑娘,我想武公子的話裡必有深意,你且拭目以待吧。」
武安福和李靖酒到杯乾,也不再談這些惹人心煩的話題,三人聊了會詩詞歌賦,武安福根本不懂,胡亂應付著,生怕草包肚子被他們看穿。正聊著,有人敲門。蘇凝雲問道:「誰啊?」
門外是那個領武安福上樓的丫鬟:「小姐,媽媽問你,武公子晚上可要留下嗎。」
蘇凝雲臉上一紅道:「我房裡什麼時候留過人過夜,告訴媽媽,武公子一會就走。」
丫鬟應聲走了。蘇凝雲對武安福道:「公子請多諒解,可能公子待的時間久了些,媽媽覺得奇怪。這才有此一問。」
武安福心想老子才不介意呢,你留我我才求之不得呢。可這時候要裝的正經點,於是起身道:「時間也不早了,我也該告辭了。」
「公子再坐一會吧。」蘇凝雲還要客氣。武安福道:「我樓下還有兩個朋友,還是先走,改天再來拜訪你。」
「那也好,那小女子就不送了,還望改日再和公子相見。」蘇凝雲也不再挽留。
李靖和紅拂一樣,是用輕功上來的,當然不能一起下去。他說要去和綵鳳姑娘告別,武安福便囑咐他明天到晉王府來找。兩人約定好了,李靖從窗戶躍了出去。蘇凝雲送武安福到了樓梯口,便不再送了。武安福看著她俏麗的容貌,真是不捨得離開,想到這種事情不能著急,只好一狠心,故做瀟灑的揮手作別,下樓去了。
到了樓下,時間已經很晚了,二樓稀稀拉拉的不剩幾個客人。武安福看了一圈沒見到來護兒和王君廓,便問龜公。龜公道:「那二位爺帶著姑娘去後院的廂房裡了。公子要不要也叫個姑娘呢。」
武安福連忙擺手說不用了。本想去找他們,又一想還是別耽誤他們的春宵了,就又問那龜公在哪裡付帳,龜公道:「那位來總管說了,一切都包在他身上,公子儘管玩就是了,帳目自然有來總管來算。」武安福也不計較,獨自走出了香羅院。月亮早爬上中天,除了香羅院的燈籠依然亮著,四處街道早就寂靜無人,甚至連點燈火也沒有。武安福看門口停著不少的馬車,知道都是在等那些達官貴人的,找了一圈,看到了來時的馬車,招呼車伕回王府去。車伕奇怪的問道:「主簿大人怎麼自己先走了?」
「我有些疲倦,想要回去休息。來總管和王總管在裡面玩呢,你且先把我送回王府,然後再回來等他們。」武安福道。
「好咧,那公子上車吧,咱們這就回去。」車伕解開栓馬的韁繩。
武安福上了車,靠在車廂上,只覺得心神有些乏。這幾天來,事情一件接一件,簡直讓他透不過氣來。每時每刻都在和一些歷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來往,周旋在種種關係裡,簡直心力憔悴。剛才和蘇凝雲一起本是個放鬆的好機會,卻被李靖和紅拂給攪和了,不然一定是個良宵。美人還在樓上,自己卻在這清冷的夜裡獨自回家,武安福又想起剛剛對蘇凝雲的承諾來,腦子裡那個一直模糊著的計劃清晰了起來:幫助楊廣登上帝位,藉著他的殘暴除掉隋朝那些有能力阻擋自己雄心的臣子,等到楊廣的暴政在這大地上蔓延開來的時候,起兵滅隋。
武安福正盤算著,馬車停住了。透過前面的簾子,武安福感到外面好像有很盛的火光,忙問道:「怎麼了?」
車伕答道:「有人巡夜,攔在前面。」
武安福吃了一驚,一掀簾子,只見前面有一對官兵正走過來,當先一匹馬上坐著個老者,一身鎧甲,威武非常,他手後的官兵各持火把,幾乎照亮了整條大街。
「這人是誰?」武安福不認識他,問車伕道。
「他就是當朝的太常高穎啊。」車伕道。
高穎?隋朝開國的大功臣,以知人善用而名聞天下的一代名臣。武安福知道他是死忠於楊勇的,算是楊廣頭一號的敵人,心知不好。可是如今的架勢逃是逃不掉的,趕忙下了馬車,等他過來。
高穎帶著兵馬慢慢走到武安福面前,看了看,問道:「何人深夜在街上行走,從何處來,往何處去?」
「回稟大人,小人名叫武安福,是晉王府的主簿,剛剛從香羅院出來,要回王府去。」武安福一躬到底,恭敬的答道。
「哦?晉王府的主簿。」高穎語氣裡很是詫異。他這一詫異武安福才想起來,前一個主簿於善正是給高穎送信才被抓獲的,也就是說之前劫鏢的事情都是高穎策劃的。看高穎的表情和語氣,他對晉王府這兩天發生的事情還不太清楚,可能還不知道於善已經被凌遲了的事情。
「正是在下。」武安福心裡飛快的盤算著,嘴上卻沒停。
「我記得你們王府的主簿不是姓于嗎?」高穎問道。武安福心知他想打探下消息,胡謅道:「小的不清楚,小的前幾天剛來到京城,正好王府徵召主簿,小人前去應徵,蒙晉王千歲恩典,賞了小人這個差事。」
「哦……那你們原來那個主簿呢?」高穎又問道。
「稟告大人,小人不知道。」武安福心說老子可沒撒謊,他的屍體是被扔去餵狗還是沉到哪條江裡去了我可真的不知道。
「恩………」高穎捻著鬍子半天不說話。
「請問大人我可以走了嗎?」武安福怕耽擱太久會出什麼麻煩,問道。
「你走吧。」高穎看問不出什麼來,揮了揮手。武安福心裡一喜,施了一禮轉身就要走,就聽身後有人道:「慢著。」
武安福回頭一看,就看官兵中走出一個人來,一身武官打扮,他身邊全都是火把,晃在臉上讓人看不清楚模樣,聽聲音很是年輕。
「怎麼?」高穎問他。
「大人,我覺得這個人形跡可疑,有可能不是晉王府的人,說不定是哪裡來的響馬,半夜出來想要作案,為防萬一,不如帶回府裡,嚴加查問,以免為禍京城。」這人道。
武安福一驚,高穎和楊廣是死敵,如果被抓到高穎那,怎麼可能會有好果子吃,忙道:「大人,小人真的是晉王的手下,今天是和來護兒將軍一起出來的。他現在正在前面不遠的香羅院,大人要查證的話,可以去那裡問來護兒。」
高穎根本就沒搭理武安福,對那人道:「你說的也有道理,來人啊,把這個人給我帶回府裡去,慢慢的盤問。」
武安福還要叫冤枉,已經有兩個兵上前來,一人抓住我一個胳膊,向下一按。武安福雖然有心反抗,可看到四面八方足有上百人,自己又沒有兵器在手,心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只能任他們擺佈。低下身去,被他們把一條繩索繫在身上。
那人又道:「把車伕和車也給我帶回去,以免遺漏了線索。」有士兵上前把車伕也給綁了。武安福心說這下完蛋了,若是沒人來救,憑空被害死也沒有人知道,他這時候才發現大事不好,張口想喊救命,才剛開口,被一旁一個士兵把個什麼東西塞進了嘴巴。武安福只覺得一陣惡臭,差點窒息過去。就聽那兵道:「還想叫,讓你嘗嘗大爺的襪子。」武安福一聽簡直氣的要昏過去。就這樣動彈不得又叫不出聲來被他們扔上了車。接著車伕也被扔了上來,有人駕著車,不知要把他們帶到哪裡去。
車伕也被捆的結實,嘴裡塞著不知道是誰的臭襪子,瞪著眼睛驚恐的看著武安福,武安福知道他想問我為什麼會被抓起來。不過他就算嘴裡沒有襪子塞著也不能告訴他是因為楊勇和楊廣的政治鬥爭。
武安福懶得去理會車伕,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心想現在肯定是在回高府的路上,要是被抓回高穎的府裡,盤問起於善的事情,一個不小心走露了什麼的話,恐怕會死無葬身之地。一想到這裡,再想起於善被凌遲的慘狀,武安福不由的毛骨悚然,可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怎麼辦是好?
馬車走了不多時就停下了,外面嘈雜了一陣,有人掀開簾子,把武安福從車上拉了下去,一個人拿了塊黑部蒙在他的眼睛上,有人像抬麻袋一樣把他抬起來,晃晃悠悠的走了一陣。也不知道高了哪裡,撲通一聲把他扔在地上。武安福被捆的跟粽子似的,被這麼一摔,差點背過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