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去了,稍微晚了點,見諒。
第二天,不情願的武奎武亮親自將武安福送到了北平府衙。羅藝這一手「招攬」玩的漂亮,表面上是要抬舉武安福,實際上卻是把他栓在身邊。武奎武亮不由的後悔沒有早點讓武安福在自己軍中當個副將。不能拒絕羅藝的「盛情」,兩人只好告誡武安福一切小心,等過得幾日再借口身體不適告病回家算了,想必羅藝也不能真不放人。
「卑職張公謹參見大元帥,副元帥。」北平府衙門口,一名白衣青年早在等候,一見武奎幾人來到,上前行禮道。
張公謹?武安福打量他幾眼,見他年紀不大,面色白皙,身材挺拔,相貌儒雅,心想不知道杜翼杜文忠這時候是不是在王府。
「王爺呢?」武奎問道。
「王爺正在堂上批閱公文,兩位元帥是否要見王爺,小的這就去通傳。」張公謹問道。
「不必了,你帶我兒進去吧。日後你們都是同僚,還要靠你多多照顧。」武奎不想見羅藝,看了眼兒子今日一身旗牌官的打扮,雖然身體還是很瘦削,官服套在身上顯得有些大,畢竟有模有樣,他心裡又喜又憂。
「安福,一切都要謹慎啊。」武亮叮囑道。他膝下無子,對武安福就如親生一般的疼愛,昨日給武安福講了許多軍中的規矩,這時怕武安福忘記,又再提醒道。
「父親叔父放心,兒會盡心辦事的,你們公務繁忙,快請回吧。」武安福心想伸頭縮頭都是一刀,倒不能在張公謹這樣的同僚面前露怯,送走了武奎武亮,對張公謹一拱手道:「張大哥,有勞你了。」
張公謹自然知道武安福是著名的紈褲子弟,也知道王府和帥府的矛盾,聽說武安福要來王府當差,私下裡也很為難。他不過是個小小旗牌長,最怕的就是捲進這種官場爭鬥,思來想去,抱著明哲保身的態度走一步算一步吧。如今對武安福,他不敢親熱又不敢冷落,只能嘴裡虛應著,前面帶路。
北平府衙的堂上,明鏡高懸,氣氛嚴肅,羅藝在堂上正襟危坐,羅成一身白衣,在一旁伺候。堂下兩排旗牌官,各個英姿挺拔,威武強壯,武安福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正式的場面,心中敬畏,上得堂來,納頭拜道:「卑職武安福,參見王爺千歲。」
羅藝抬抬眼皮道:「你來了就好。從今日起你就是北平府衙門的三等旗牌官,衙門裡的規矩你應該清楚,這裡一視同仁,王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你父親叔父雖然是元帥,你也不能破例,知道嗎?」
這一番話連敲帶打,武安福流了一頭的汗,連忙道:「卑職知道。」
「那就好。以後你就跟著張公謹吧。公謹,你要好好教他如何辦事,若是有什麼差錯,你也脫不了干係。」羅藝道。
張公謹暗自叫苦,可又不敢不領命,只好道:「謹遵王爺命,小的一定盡心盡力。」
自這一天起,武安福就開始在北平府衙門當差。他疑神疑鬼,自然小心謹慎。不過一晃半月過去,倒也沒有什麼動靜。旗牌官其實就是衙門裡的武官,平素事情不多,初一十五要隨羅藝升堂,其他時候倒很是輕鬆。武安福一來二去也習慣了這種生活。張公謹本來對武安福的惡名早有耳聞,接觸起來卻發現他為人並不像傳聞中那樣的不堪,對他態度也親熱不少。每日裡當差時二人有說有笑,卻也不無聊。武安福知道張公謹也是個人才,因此刻意結納不提。
這日從王府回到家中,看看天色還早,想起多日未曾練槍,武安福心中有些癢,從馬廄裡牽出匹馬來,帶上花槍兩頭蛇,出了府門。出門向城外驍騎營去了。
驍騎營是武奎武亮掌握的軍營,和羅藝掌握的北平軍一在城南一在城北,說是互為犄角,拱衛城郭,實際是分庭抗禮,各懷鬼胎。武安福很久沒和人較量,一時興起,打馬出了城,一路奔到驍騎營,營兵認得他,早接入營中。武奎武亮忙著軍務,武安福也不打擾他們,自去找了孫成比劃。
打了一會,孫成叫著不是對手,不願意再陪武安福胡鬧了。武安福不肯歇,吵著找人比試。孫成無奈從營中找了個彪形大漢跟他較量。
大漢力氣有幾分,招式卻笨拙了些,幾個回合下來根本近不得武安福的身,不過有一招交手時他一斧劈下,武安福槍桿握的緊了些,被斧子的力道一震,虎口開裂。這樣的小傷原本無妨,武安福卻有些悶悶不樂。上輩子的時候他也學過幾式武術,槍雖然沒摸過,卻也見人耍過,如今看著手中的槍總覺得跟上輩子見過的有些不同,可是一直也想不通哪裡不對勁。平日裡練槍多是和人比劃招式,很少硬碰硬,這一回虎口開裂,讓武安福琢磨起槍的區別來。
「少帥的手無恙吧?」孫成聽說武安福受了傷,趕過來問道。
「我正好有事問你。」武安福道。
「什麼事?」孫成看到武安福拿著槍發呆,不知道他想問些什麼。
武安福把適才虎口破裂的事說給孫成聽,孫成聽罷道:「槍對上重兵器的時候,不能實握。那錘斧棒等重兵器一掄起來只怕有幾百斤的力氣,咱們使槍的若是硬碰硬,只會吃虧。若是一定要碰,就只能使手虛握,這都是粗淺的道理,少帥的槍比我用的好,怎麼問我?」
「我是想為什麼兵器對上就會震傷了手。」武安福說到這裡猛然想到上輩子他見過的槍都是白蠟桿的,使起來輕靈飄逸,上下翻飛,對上硬兵器的時候全是虛接,借力打力,以三分力量克敵十分本事,和現在手裡握著的鐵槍桿厚重沉穩的作風完全不同,穩是穩了,可花槍本來應該有的靈巧卻全被扼殺了。想到這裡他一拍腦袋道:「孫成,你可知道哪裡有白蠟樹嗎?」
「白蠟樹?營外就有。」孫成一指營地外數里處一片林子道。
「快帶我去看。」武安福只知道上輩子的槍桿都是白蠟桿,卻不知道白蠟樹長的什麼樣子,兩人打馬出營,來到林中,經孫成指認才看到一片白蠟樹。武安福看這些數也有一二十年的樹齡,大多長壯筆直,應該可以做槍桿。他回營招呼幾個士兵去砍了十幾棵樹裝回來。士兵自然不敢多問,很快砍了回來。
孫成奇怪的道:「少帥,你砍這樹做什麼?」
「你就別問了,軍中是否有木匠?」武安福反問道,他心中一直在為自己的想法而激動著。
「有啊。」孫成以為他又要造什麼強身的器械。
「把木匠給我叫來,我有活計吩咐他。」
半個時辰後,木匠一頭大汗的把刨好的八尺白蠟桿送上來的時候,孫成還是不明白武安福要做什麼。也是難怪,隋唐時候用的都是鐵槍,直到宋代,才有人使用白蠟桿做槍桿,帶動了槍法的技術革命。武安福雖然上輩子沒讀過什麼書,亂七八糟的知識卻也知道不少,依稀記得這麼一件事,只這一樣就讓他在兵器上比旁人強上五分,這是後話不提。
等到武安福興奮的把白蠟桿兩頭裝上槍頭之後,孫成還疑惑著,這木頭桿子行嗎?
「來,比劃比劃。」武安福裝好了槍道。孫成無奈,拿著鐵槍跟武安福來到營地中,擺開架勢比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