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請喝茶。」
「皇上,奴婢給您更衣。」
「皇上,床鋪好了。」
「皇上……」
不對勁,很不對勁。
看著從回宮起便圍繞在自己週身晃來晃去的各色女子,鳳逸隱約感覺到,似乎有一個巨大的陰謀正在針對自己展開。
走進內殿,換下身上沉重的束縛,揮退旁人,他招手換來一直留守皇宮的明恩,淡淡道:「明恩,這些女人是誰?」
「回皇上,她們是新選進宮的秀女。」不用他再明說是哪些女人,明恩心領神會,老實答道。
「秀女?」鳳逸皺眉。為什麼她感覺她們該被稱為狼女才對?那一雙雙眼睛,無時無刻不在盯著他看,那眼神,彷彿是餓了三天的野狼垂涎地盯著血淋淋的鮮肉。尤其當她們的眼神落在他的臀部時,他甚至還聽到幾聲清晰的吞口水的聲音。
這是從哪裡千挑萬選來的秀女?還聚在一起湊成了這麼一大堆!
「朕的寢宮裡不是沒有宮女的嗎?」他斂下心中升騰起的怒氣,平靜地道。前段時間被一撥又一撥的女人鬧得每天嘔吐不止,南宮春燕便把她們都給調走了。至於後來那一群長得很像男人的女人,在現他已經適應現狀後也被玩得無趣的南宮春燕給了點銀子打回家。
果然,該來的就是躲不掉。明恩在心裡暗暗叫苦,主子鬥氣,為什麼每每受苦的都是他們這些蝦兵蟹將?不著痕跡地後退兩步,他戰戰兢兢地道:「回……回皇上,太……太后說了,時隔好幾個月,皇上的恐女之症也已經好得差不多,也該派幾個宮女進來,陰陽調和一下。否則……否則……」
「否則什麼?」
「否則,萬綠叢中沒有一點紅,不僅鳳宮顯得太死氣沉沉,若是傳了出去,別人還會以為我鳳翔的天子有斷袖之癖呢!」明恩抖抖索索地說完,趕緊退到外殿鑽進早瞄準的隱蔽地躲起來。
「原來,這是太后的意思。」沒有預期中的憤怒,鳳逸俊逸的臉上反而浮起一抹淡笑。如果事情是南宮春燕的授意下進行的,那麼,再怪的事他都可以以平常心來看待。而且,再看看外面那一群時不時拿視線在自己身上掃射一遍的女人,他想,他已經猜到她的意圖是什麼了。
這個調皮的丫頭,他在心裡愛憐地想到。她以為,這樣,他就會放手了嗎?
不!她越掙扎,他便越是堅定了牢牢縛住她一雙欲展翅翱翔的翅膀的決心。
輕盈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皇上。」輕柔的叫聲響起,珠鏈掀開,一名粉衣宮女笑意盈盈地走進內殿來。在她手上,穩穩端著一個白玉托盤,盤上盛著一個描金瓷碗。
「綠玉?」鳳逸的眉頭蹙起。看到那個陪伴了他三年的瓷碗,他感覺自己彷彿一下子又回到了當年自己臥病不起的時候。
「知道嗎,你浪費了我兩年的時光!兩年!」南宮春燕氣急敗壞的叫聲又在耳邊迴盪,泛著濃濃慍怒的眼裡臉龐出現在眼前。
心窩泛起一陣溫暖,他開心地笑了。
兩年……他用兩年的時間,留住了她。既然已經在皇宮多呆了兩年,那麼,再多呆個二十年,應該也沒關係吧!他暗自盤算著。
「皇上,您剛從邊關趕回,長途跋涉,旅途勞頓,太后擔心您體力不支,特命奴婢燉了一碗燕窩,來給您補身子。」走到鳳逸跟前跪下,舉高托盤,綠玉含笑柔聲道。
若是仔細去聽,便會覺她的嗓音有些微微的顫抖,定睛一瞧,她舉著托盤的手也在頻頻抖,臉上的笑容也有點僵硬,彷彿刻意擠出來的。
「是嗎?」不帶任何感情的眼光快從她臉上掃過,再看了冒著淡淡熱氣的燕窩一眼,鳳逸黑眸微閃,唇角揚起一抹牲畜無害的笑。
「沒想到,母后竟然對朕的身體如此關心。」他笑得好開心。
「是……是啊!」綠玉訕笑,心肝鵬鵬一陣亂跳。美眸偷偷看了眸光詭譎難測的鳳逸一眼,趕緊低下頭。
「太后一片拳拳之心,還請……還請皇上不要辜負才是。」聲音顫抖得越來越厲害了。
「母后的好意,朕自然不會錯過。」鳳逸伸手端過瓷碗,拿起湯匙撥了幾下,淡淡的清香撲鼻而來,他深吸一口氣,滿意地笑了,「好香!綠玉姑娘果然心靈手巧,燉出來的燕窩也一定很好喝。」
低沉醇厚的嗓音,聽在耳裡是一種無上的享受。只是綠玉心中揣著一隻小兔子,沒有心思去體會,只想戰決。
「好喝……皇上就請快喝吧!」她侷促地笑了笑,著急地催促著。
鳳逸低頭看了她一眼,深不見底的黑眸和她的對上,裡面深沉得看不清是什麼的情愫讓她不覺起了一陣寒顫。
心虛地低下頭,勉強撐著臉上的笑容,把手舉到最高。「燕窩涼了就不好喝了,還請皇上不要辜負太后的一番好意才是!」
快接快接啊!她快撐不住了!
「好,朕喝了便是。」鳳逸輕笑一聲,順了她的意,一口一口當著她的面慢慢將一碗燕窩喝了個底朝天,再將空碗放回她手裡的托盤上,看著她微笑不語。
綠玉總算鬆了口氣,收回盤子,站起來,垂眸笑道:「喝完燕窩,就請皇上早些就寢吧!養足了精神才好辦事。」
「朕知道了。還請綠玉姑娘轉告母后,等朕有空便去向她問安。」鳳逸意味不明地淺笑道。
「奴婢……奴婢定當轉告,奴婢告退!」越聽他的聲音越覺得膽戰心驚,不敢再去看他,綠玉驚恐地將盤子抱在懷裡,轉身便走。越走越快,到最後竟跑了起來!
管他會不會現什麼破綻,反正他已經把燕窩喝下去了!她的任務完成了!
直到出了鳳宮,綠玉才敢慢慢放緩步子,撫胸長吁一口氣。
好恐怖!總覺得,從邊關回來,皇上似乎變了不少。氣度深沉了些,氣勢也威嚴了些,明明是在校,但那笑容卻總是讓人心裡毛,似乎他在暗自計劃著什麼,讓她常常不敢逼視。
唉,當初那個虛弱無力的少年,已經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