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發現自己有超強的記憶力,只要讀過的文字性的東西,腦子裡就可以一點不差地拷貝之後,黃昏很久沒使用過這個能力。此等非人類的能力除了在自己事業桶金時寫作掙錢還有用處,在實際生活中倒看不出有何必要。
在十月一日,也就是私立東海大學為慶祝國慶節而為教學骨幹所設的宴會那一天。黃昏在學校餐廳外獨自徘徊,遇見校長。前來問道:「黃教授貴人事多,難得來參加這次聚會。對了,有沒興趣做我校的專職教授。」
黃昏說:「恐怕沒那麼多時間吧。」
校長便正告黃昏:「你還是將你的職務和社會關係以及檔案掛靠到大學裡吧。這涉及到你將來的社會保障。也不需要多少時間的。我每月安排你上一節公開課。每年你只需要在雜誌上發表幾篇學術論文就可以了。工資我們一分都不少你的。」
「那麼就多謝校長了。」作為東海大學唯一獲得過國家級獎項的教師,黃昏一直都是大學裡的驕傲。也因此,他的客座教授一織始終保留著。但課是不去上了。
「不過,要上報教育部的。你有沒有什麼證書文憑什麼的?」
「沒有吧。我好像只有身份證。」黃昏大汗。
「黃先生還是去考幾個吧。」校長再次正告:「你的學術論文已經有了,但還不夠。至於文憑,我們學校就可以發一張給你。但英語等級證書,第二外語等級證書還是需要的。」
「這是不是太麻煩了點。」黃昏覺得很麻煩。
校長笑笑:「麻煩是麻煩一點,但卻是必需。你雖然在事業上風光無比,但誰又能保證自己永遠一帆風順。俗話說得好,三窮三富不到老。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飽時當思飢餓時……」便如同蒼蠅一樣絮叨了半天。
黃昏頓時覺得頭大無比,心中也知道校長是為自己好。一想,也確實這個道理。就點點頭,說,「好吧,好吧。我這就去考。對了,托福成績要不要。」
「也可以,雅思也要。」
下來之後,黃昏便開始英語等級考試。他以前本身就學過英語,現在一過腦子,居然清晰無比。他學這門外語的時候,學校中正流行許國樟英語,後來又學了點新概念。高中時英文老師巨變態,居然拿羅素散文集做教材。這三個系列的教材都有一個共同特點,都是非常標準的倫敦語言。
黃昏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在腦子裡回憶以往學習的情節,那些記憶一點也沒有褪色,還是那麼清晰。彷彿就如同一架隨身聽對著自己的耳朵不眠不休地播放。
記憶的閘門一打開就再也關不住,那天晚上,黃昏被那些曾經聽過的錄音帶折騰了一個晚上,整夜都是ADEFG。天亮的時候,口乾舌燥,雙目赤紅。這是他次失眠。精神委靡無比。
英語六級他拿了滿分。
又訓練了幾天,他繼續挑戰新的難度。
到最困難的托福考試時,黃昏那口賽過Y電視台播音員的標準英語讓考官大為吃驚,語音自然拿了個滿分語音在托福考試中所佔的比例大約是百分之八十,過了這關,就基本沒問題了。加上當初所接受的填鴨式的教育,對付託福考試中的那種用鉛筆填黑方塊的模式更是熟練。又一口氣拿了個滿分。
考完之後,黃昏這才高興起來。考托福要交納100美金的報名費,這讓逐漸有財迷趨勢的某人心情抑鬱。
第二外語是衡量一個教授能力的硬指標,必須要過。在第二外語的選擇上,黃昏很費了一番工夫。依他以前的興趣本打算學拉丁文的,自從開始了歷史研究,他對中世紀歷史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什麼亞瑟王的圓桌騎士、什麼十字軍東征。不過,東海大學校長很遺憾地告訴他,要學拉丁文在上海不容易找到老師,再說這東西實用性幾乎等於零。還是換一門好了。事情到此,也就告一段落。只得重新選擇。
新語言的選擇暫時定為日語。黃昏恰好這段時間看了一部大河劇《加賀百萬石大名》,正是小鬼子的熱播劇目。講的是德川幕府戰勝猴子豐臣秀吉的傻兒子,從而得到天下的故事。想的就是學習一下人家的長處和經驗,沒準哪天自己有興趣拍一部歷史大劇,宏揚一下主旋律也說不定。
沒想到看了幾集,黃昏卻對日語產生了些許興趣。黃昏前段時間買了台SQNY的等離子電視機,老是出毛病。一開機,畫面就莫名其妙地變得暗淡無光,上面的人都面色慘白,說話甕聲甕氣地透著詭異。他現在的房子很大,自己獨居一層。下面才是紅姨和保姆們的寢室。半夜看著電視,心中莫名地冒著一股冷氣。要等電視放上一個多小時,燒熱了以後才恢復正常。不過,這個時候黃昏大多已經睡著了。
叫了幾次維修人員之後,售後服務人員先還是非常客氣非常熱情。來過幾趟,也開機鼓搗了半天。毛病不但沒有解決,新的問題又鑽出來。畫面在高速運動時有一條長長的拖影,看起來和彗星尾巴一樣。黃昏平時喜歡看籃球比賽。現在一看,滿場都是籃球尾巴亂晃,使他禁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到了《哈里波特》的世界之中。要不,怎麼會有這麼多騎掃帚的男人到處亂跑?
沒辦法,只得又打電話要求退貨。這下,SQNY公司售候服務中心不耐煩了。說,要麼繼續維修,要麼從新換一台。退貨休想。反正你已經過了三包退貨的七天期限。
那麼,就換吧!
黃昏又問,什麼時候換?最好馬上,我沒時間跟你們蘑菇。
回答說,要進行質量鑒定。確定究竟是使用上的問題,還是產品本身的問題。要花點時間。
黃昏急了,說,鑒定就鑒定好了。我們什麼時候去聯繫質檢部門?
回答又說,要發回日本去鑒定。
黃昏這下火透了,對著電話就是一通大罵。那邊開始裝傻,就不用漢語了。一張口全是「蛙大西蛙」、「撒喲拉拉」、「空泥棲蛙」。和他們說話簡直就是雞同鴨講。氣得黃昏幾乎將牙齒都咬碎了。
他是個眼睛裡不揉沙子的人,一怒之下命令南中同學抬著這台破電視站在某繁華路段大表演鐵錘胸口碎電視。還大發傳單,對小鬼子的經濟侵越進行血淚控訴。
結果很意外,南中因為亂扔垃圾,(其實是電視機的碎片)被紅袖套大媽揪住,足足教育了一個多小時。
於是,從那個時候起,黃昏就下了一個狠心,必須學會學精日本話。不為什麼,只想指著那個售後服務中心的鬼子經理大肆辱罵。
一個星期,僅僅一個星期時間,黃昏學得了一口地道的日本關西方言。這是從日本電視劇上跟「毛利元就」學的。自然,其中有黃昏那個很可怕的異能因素。但最重要的一腔怨念在作祟。
「我操你個小鬼子,生孩子沒下水道,生女兒沒安全通道,生人妖渾身污水道。」他指著那個鞠躬不已的老鬼子大罵,「八格呀路!」
兩門外語證書到手。黃昏很榮幸地做了一個真正的教授。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弄這個教授資格究竟是為什麼?
這是為什麼呢?他自言自語道:也許,我就是一個喜歡名譽的人吧!如果說名利如浮雲,我希望那浮雲比山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