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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聞“咯剌剌——”一聲響,紅夫人又將功力灌注在黑蜘蛛倒刺金輪之,輕道一聲:“起——”,手中兩面倒刺金輪便化成兩道一左一右回旋地弧線,向南宮雲包抄而去。請牢記
南宮雲手持百花劍退至石壁邊緣,眼見前無去路,後無退路,心思惶急,她自知單憑手中的百花軟劍,便連紅夫人的一面黑蜘蛛金輪都接不住,還不要說兩面金輪同時夾擊了。
金輪閃著黑耀耀的光,直沖南宮雲而來,她正彷徨而無計可施之際,忽聞耳側“呼呼——”兩聲風響。
“當當——”倒刺金輪忽而改變了方向,卻如兩只又黑又大的蜘蛛,一左一右牢牢地釘入南宮雲站立處之間的石壁之中。
紅夫人面一驚,暗道:“好鞭法!”但見風聲過處,一渾身黑紗的女子手持一把金青色的鞭子,站在不遠處,習習微風,將她的發絲隨意地吹向臉龐的後方,更顯得那張臉有一絲蒼白中的明麗。
甚至有些憔悴。
“原來是和合公主!”紅夫人暗自用力,喊一聲“合”,那兩面釘在石壁之中的金輪瞬即回到了自己手中,又道:“公主既然是聖子的紅顏知己,就該知道聖子此時正是替教主打通經脈的重要時刻,不應受到任何打擾,我正替本教懲治違反禁令的教徒,還望公主不要過問我教中之事!”
南宮雲冷哼一聲,道:“姐姐,你來得正好!這個女人剛才想殺我!”
藍香楹聞言,手中金青色長鞭一揮,擋在了南宮雲身前,默然不語,看向紅夫人。
醫必活趕來,擦擦額前的汗水,道:“不可不可,紅夫人方才言之有理,我教教主所中的五毒血手印正好中在胸口要穴,聖子此時正為教主打通經脈,不可有半點閃失!”
藍香楹聞言一驚,抬眼看了看石壁內洞開一半的石門,但見辰弒掌心對准申屠夔的後背要穴,滿面汗水,眉頭緊鎖,似乎異常痛苦,她心中一驚,不覺喊了一聲:“駙馬——”
醫必活道:“不可,不可,好似聖子有些神形俱散,走火入魔便在轉瞬之間了,這可如何是好?”
四人皆看向了密室中運功的辰弒和申屠夔兩人,但見兩人頭頂皆冒出了一縷縷白煙,辰弒臉側一陣赤紅之色,繼而又是一陣幽藍之色,甚是辛苦。
藍香楹忽聞辰弒喊了一句:“趙小玉——”體內難御真氣便從周身大穴各處本性而出。
她心中一涼:想不到,他到了這種時候,心中所想之人,都是那位趙姑娘而已。一想起洛陽一路,她暗中隨行保護辰弒,卻料不到,他的心裡已經早就住進了一個人。
而最悲哀的是,這個人,竟然不是她。
南宮雲嘟嘟嘴,嗔怨道:“怎麼師兄心裡就只有姐姐和那個女人嗎?”
紅夫人道:“看來聖子受了吾等適才驚擾,如今情況堪輿——”她想了想,忽而轉頭對醫必活道:“快去叫向左使來此,興許他還有辦法救得聖子和教主,否則晚了就來不及了。”
醫必活有一絲猶疑,道:“這……這……”
紅夫人一揮手中黑蜘蛛金輪,喝道:“還不快去,晚了就來不及了!”說著便狠狠瞪了南宮雲一眼。
南宮雲見一旁有藍香楹助陣,當即盛氣凌人,提劍在手,便欲前,惡道:“你看什麼看?師兄走火入魔,又不關我的事,誰叫他好端端地想著那個妖精趙小玉!”
“你——”紅夫人提起金輪便要給點顏色給南宮雲瞧瞧,卻見藍香楹擋在兩人中間,道:“雲妹,都這個時候了,你就不要任性了,若是駙馬……”言及此處,看了南宮雲一眼,忽而改口道:“走火入魔是運功之人的生死大忌,你師兄他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這可如何是好?”
南宮雲側頭想想,也覺得有禮,癟癟嘴,又冷哼了一聲,瞪了紅夫人一眼,道:“若不是這個女人攔著我,我早就進去看著師兄了,他又怎會胡思亂想,走火入魔?”
紅夫人扭過頭去,不去看南宮雲,臉神情,已是盛怒不已。請牢記
藍香楹拉了她的手,輕輕道了一聲:“雲妹……”
眾人料知辰弒已在危急關頭,大氣也不敢出,只是站在密室門口靜靜端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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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兒——即刻收回心神!氣歸頭頂百會穴,經天突,入膻中,歸於氣海穴!”
辰弒忽而似乎聽到了爹爹申屠夔的聲音,以腹語提醒他,常人卻是聽不到的,他心中一喜,也以腹語艱難回應,道:“爹爹……怎麼你……沒事了嗎?辰兒好辛苦……”卻又聞申屠夔的聲音在腦際響起:“好辰兒,照爹爹的話去做,如今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了!”
“哦——”
辰弒即刻收斂心神,卻覺得體內真氣逆流鼓脹,已是十分難以控制,真氣已不斷由周身穴道噴薄而出,疼痛難忍,忽而只覺得自掌心傳來一股力量,竄入體內,似乎在幫助自己,將那些逆行亂竄的真氣一一收斂,他不明其究,卻不敢再有半點疑慮,只得按照申屠夔方才腹語,將真氣經由頭頂百會穴,送至胸口天突、膻中穴,最後一一歸於氣海穴。剛歸入一些亂竄真氣之後,當下只覺得舒坦不少,便聚精會神,又照著方才的方法,收斂體內竄行的真氣來。
“怎麼回事?”向問天聽了醫必活的話之後,急急趕到密室門口,驚見辰弒頭頂和申屠夔頭頂都有股股白色真氣噴出,料知二人已到了生死攸關的危急關頭。
紅夫人道:“屬下該死,未能保護教主和聖子周全,致使聖子走火入魔,性命堪輿,真是罪該萬死!還望向左使懲處。”
向問天心中一驚,瞇了瞇雙眼,透過半開的石門,看向密室深處。但見辰弒端坐在申屠夔的身後,渾身真氣鼓脹,臉一陣紅白之色,那情形,果真已是十分危急了。
但凡遇到高手之間運功療傷走火入魔此等危急情形,必須由一功力相當的高手出手消耗內力給對方,以助其收斂心神。
醫必活和紅夫人自知武功低微,一時失了主意,皆道:“向左使,這可如何是好?”
向問天默然不語,良久忽而單腿跪地,對著密室中人“咚咚咚——”叩了三個響頭,朗聲道:“皇天在,我向問天對教主和聖子一片赤誠忠心,肝膽相照,天地可見,今逢我教主聖子危急,屬下實在是不得已,才破禁令闖入密室,只盼能救得我教主和聖子,還望教主明鑒。”
紅夫人和醫必活等人面面相覷,看了看向問天,又對視了其他人幾眼,均知他便要入內,心下惶急,卻又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
向問天言畢,二話不說,便抬腳走進了密室內。南宮雲見狀,趁紅夫人等人一閃神,身形一閃,也跟著闖了進去。
紅夫人和藍香楹對視一眼,臉神色大駭,均叫了一聲。
“南美人——”
“雲妹——”
兩人跟著一道闖了進去。
醫必活站在密室石門口,大拍雙腿,連連擺頭,叫道:“不可,不可,不可啊——”來不及細想,便也跟著闖了進去。
辰弒按照適才爹爹所言,已在那股神奇內力的牽引下,將體內四處奔行的真氣一一歸於了氣海穴,神志逐漸清晰,忽聞耳邊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心中一驚:五毒教首殿密室,不得任何除了他和爹爹以外的人入內,如今為何這腳步聲如此之近?他耳廓微動,細細辯聽,只覺得此人武功高強,內力不弱,功力深厚,更是在南宮雲、紅夫人等人之。他心思惶急卻不能睜開雙眼,只覺得氣海穴所沉的真氣正躍躍欲試地激蕩不已。
向問天端視著辰弒和申屠夔,小心翼翼地步步逼近,心中忐忑:若是此時便殺了這兩人,必定可除絕後患,只是……那長生不老的秘方如今在何處,我便再也不能從松鶴子那老東西口中套出半句!想到此處,他已欺身走近辰弒身側,眉目一轉,深吸一口大氣,提起一掌,灌注真氣於,對准辰弒的背心就要擊下……
南宮雲闖進密室,忽見向問天提掌對著辰弒拍下,驚得大叫一聲:“師兄——”
但聞“啪——”一聲,向問天已將那掌力拍下,斂神屏息,將功力傳入辰弒體內,忽地卻是一驚!
向問天手掌剛剛觸及辰弒後背之時,卻臉色劇變,想要抽掌已是來不及了,只覺得自己體內的真氣正如一塊干涸的海綿,遇水而化一般,瞬息便被辰弒氣海穴一股神奇的內力吸得無影無蹤。
南宮雲憂心辰弒,當下飛身撲,也是不能動彈,手中的百花劍也“匡啷——”落地,頓覺真氣逆流,著實難受。
紅夫人、藍香楹、醫必活三人隨後趕到,驚見此番情形,竟然也不知所措,藍香楹顧不得多想,既憂心妹妹又擔憂辰弒安危,也跟著撫掌而,體內真氣便即倒流而行,如泥牛入海,被吸了去一般。
紅夫人驚異不已,道一聲:“教主——”便也雙掌附於藍香楹後腰之,瞬即便覺得一股強大內力順著藍香楹的後腰,將自己的內力一一吸取了一般,心下大駭,想要抽離卻是不能。
眾人當眾,只有醫必活不會武功,見此番情狀,也不敢冒然前,只道:“不可,不可,教主……教主……教主他……”
但見申屠夔頭頂竟然騰起了絲絲白色的真氣,便如仙境中的神仙一般玄秘。
向問天想要掙脫,卻不得脫,急忙用盡全身力氣回抽手掌,顫聲叫道:“怎麼……會……這樣……怎麼……”
但聞辰弒大叫一聲:“啊——”雙掌突而被申屠夔後心一股強大真氣彈開,眾人也跟著身往後仰,南宮雲和藍香楹一屁股跌在了地,紅夫人翻身向後,幾個翻滾,方才停將下來,而向問天整個人被重重反彈到了石壁之,又跌落在地,半天才跑起來,卻摔傷了胳膊,好不狼狽。
辰弒初醒,忽聞前方“噗——”一聲,一見之下,竟是自爹爹申屠夔口中噴出一口殷紅的鮮血,料知申屠夔必定深受重傷,又受反噬大穴的困擾,必定萬般辛苦,他心中大駭,急急呼喚道:“爹爹,爹爹——”
申屠夔總算幽幽睜開了雙眼,卻滿眼陌生。
他愣愣地盯了辰弒半晌,又看了看身後向問天眾人,才對著辰弒道了莫名其妙的一句話:“你是誰?”
辰弒面色一驚,看了看眾人,又看了看申屠夔,但見他神色恍惚,似乎臉說話也不能清楚,心中自苦:莫不是爹爹他……方才為了救我,竟然……竟然……瘋了不成?便兀自苦道:“爹爹,我是辰兒啊,你不認識辰兒了嗎?方才你……”他剛想道出方才爹爹出言提醒之事,卻忽聞申屠夔一聲怪叫,接著振臂一揮,便甩脫了辰弒的雙手道:“你這賊子,你不是我辰兒,我的辰兒不是你,絕對不是你!”
他轉頭看了看眾人,見眾人一臉驚懼,獨獨有一人眼中凶光時隱時現,他癡癡傻傻,走到那人跟前,嘻嘻一笑,道:“辰兒,好辰兒,你可把你爹爹想壞了!今後不可隨便亂走,知道嗎?”
向問天聞言一驚,卻見申屠夔拉著他的手,不肯放下,那種只有對自己愛子才會有的表情,決計不會假,暗道:莫不是這老東西真的走火入魔瘋了?他轉思一想:不過也難怪,任他武功再高,也決計受不了九九歸一重陽功反噬要穴的重擊的。如今瘋了,倒也去了我一塊心病。只是,他還是有些不信,指著自己道:“教主,你看清楚,我到底是誰?你真的不認識了嗎?”另一只掌心暗暗藏於身後,暗運內勁,若不是情況有異,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他也不想用那一招。
但見申屠夔卻不明就理,一把抓起向問天身後的那只手,放在自己胸口大穴處,神情甚是愛憐,道:“辰兒,你就是我的好辰兒,我怎麼會認錯?”
辰弒呆著一邊,看著自己的爹爹如此,胸口似乎有什麼東西糾結在一起,暗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爹爹明明方才還教我如何導氣斂神,如今怎麼會瘋了呢?他一把拉住申屠夔的手道:“爹爹,我才是辰兒啊,你看看我——”
話未說完,卻見申屠夔呼地神情犀利,一掌便擊在了辰弒的胸口,辰弒受不了那股掌力的充斥,身子後仰,重重跌在了地,嘴角溢出一絲血跡,神情愁苦不堪。
藍香楹和南宮雲異口同聲喊了一聲。
“駙馬——”
“師兄——”
兩人便即奔了過去,左右扶起了辰弒。
辰弒心中愁苦,擺了擺手,似乎什麼事都突而提不起精神,只是默默看著爹爹。
藍香楹有些看不下去,道:“前輩,你難道真的不認識他了嗎?他是你從小一手帶大的義子啊!”
卻見申屠夔跳到藍香楹跟前,又側頭看了看她深藍的雙瞳,忽而哈哈大笑道:“老妖婦,你以為這樣子就可以變得跟我綠兒一樣青春不老了嗎?修煉玉顏功的滋味不好受!哈哈,哈哈……”他頓了頓,忽而笑道:“我知道怎樣長生不老,不過我不會告訴你這個老妖婦的。辰兒也知道,對不對?”他跑到向問天面前,這般說著,向問天只好尷尬地笑笑,卻見申屠夔忽而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道:“這是我父子兩人的秘密,不可以讓其他人知道。”言畢又哈哈大笑幾聲,一個閃身,便跑出了密室。
辰弒不顧傷痛,緊隨其後,大叫道:“爹爹——爹爹,你要去哪裡?”
南宮雲和藍香楹眼見辰弒追隨爹爹而去,又身負重傷,憂心不已,也便叫著辰弒的名字,追了出去。
申屠夔充耳不聞一般,早就跑得沒影了。
紅夫人和醫必活等人,對這突然的變故,面面相覷,歎了一口氣,也步出了室外。
首殿的密室之內,只留下了一個人冥思苦想,此人正是五毒教的護教左使——向問天。
他慢慢踱出室外,走到石室牆邊,隔著半開的石門最後掃了一眼那牆的神秘圖譜,忽而抬起手,“啪——”一聲,按下了石壁一塊隱形凸起,石室門隨之“轟隆隆——”合了。
向問天目送著申屠夔遠去的方向,心道:也許老東西真的就神志不清了,否則他不會適才將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之。他又想起方才自己已經偷偷在手掌心灌注了大半功力,如若那申屠夔沒有瘋,也決計不會將一個隨時想要取他老命的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要穴的。
“我知道怎樣長生不老,不過我不會告訴你這個老妖婦的。辰兒也知道,對不對?”
“這是我父子兩人的秘密,不可以讓其他人知道。”
他忽而想起申屠夔的這一席話,心思一轉,自言自語道:“好,我姑且再讓那小兔崽子多活幾日便罷。只要我得到了長生不老……”
一陣寒風肆虐地吹來,那聖子殿外的蔥綠芭蕉葉,竟似要被撕裂了一般,搖擺不定。唯有蕭瑟的風聲,似一個夢寐低低地哭泣,時而清晰,時而模糊,鼓噪著人的耳膜,一聲接一聲地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