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錄 正文 第133節:雙飛燕子暖玉楓(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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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白衣蒙面人得令,紛紛四散開去,奉令搜尋女子蹤跡,卻也巴不得離得藍後越遠越好。

    申屠夔看著那些四處搜尋的白衣人,有些木然,忽而想起了風坡嶺那空洞靜默的墓穴,心中兀自一陣悲涼:「綠兒,你騙得我好苦!」

    今夜的仙鶴峰格外漫長而蒼冷,申屠夔的銀絲在風間盈盈飄飛,顯得格外孤獨而冷寂。

    陡然間,他猛地轉頭,一掌拍向那一直閉目運氣不語的李淳風。

    令狐行心中一驚,眼下練武之人,適逢調息運氣之時,最忌從旁偷襲,若一時走神,失了心脈,便大事不妙了。

    他大叫一聲:「師父!」便揮掌去格開申屠夔的掌力。

    申屠夔反手一翻,根本不將令狐行的擋格放在眼裡,他一手去架開令狐行的掌力,一手又輕輕一呼向李淳風襲去,怒道:「快說!你把綠兒藏在哪裡去了?方纔我明明見過她的,她現在去了何處?是不是又是你讓她躲起來不見我?」

    辰弒聞言愕然,莫非……方纔他們所說的那個訂製棺木的女子,便是我的娘親?

    這麼說,娘親根本沒有死?

    可是,爹爹如今顯然又將小玉和娘親搞混了,他不能確定娘親是否被此李淳風藏起來了,但唯一一點可以肯定,就是趙小玉不可能是他的娘親——沈綠萼!

    辰弒思前想後,記得早在一年前便與小玉相識,直到一年後,又在春明門前,在一群大慈恩寺的小沙彌中相見,復又與她在煙雨樓不期而遇。

    他忽而他憶起了那個與趙小玉容貌極其相似的女子——楊太真,皇帝的太真妃。

    若是辰弒那日沒有在端陽節前見過那楊太真,也定然不知這世還有如此相似之人,若依照藍後所言,莫非那楊太真就是他的娘親?

    辰弒疑惑不解,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兀自心道:「難道那太真妃便是我走失的娘親?」

    他抬頭向藍後那邊望去,卻見那蝴蝶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揚,心中一驚,莫不是這妖後有什麼隱瞞?急忙轉頭大喝一聲:「住手!爹爹不要打!」便即送出一掌,一手去格開爹爹的手。

    申屠夔微微一愣,神志有些不清,白髮飄然道:「怎麼?辰兒?連你也不幫我?你娘親必定是讓此賊子抓了藏起來了,你娘早就答應了我,要同我一同歸隱江湖的,怎會說走就走?」

    令狐行道:「我師父說,師娘沈綠萼她早死了,怎會又死而復生呢?你們不要欺人太甚!」言畢右手一起,沿著申屠夔手臂翻騰幾轉,便如蛇一般繞申屠夔的手臂去,這招「巨蟒纏樹」使得乾淨利落,一點也不含糊。

    申屠夔手臂本已被牢牢纏住,忽而他大喝一聲,運氣手,猛地一抖。

    令狐行頓覺手臂麻木,緊接著便是無盡的疼痛沿著手臂痛至心扉,他忍不住那般骨痛欲裂的疼痛,不敢運勁抵禦,順勢手臂一散,同申屠夔纏繞的手臂鬆脫開來。

    辰弒猛喝,抓向爹爹攻向令狐行的手臂道:「爹爹不要打了,為今之計,只有同他們聯手才有機會脫困!再說,適才那位,根本就不是娘親,而是孩兒的朋——趙小玉!」

    「什麼?辰兒,你連自己的娘親都不認得了?」申屠夔眼神悵然而空洞,盯著辰弒,忽而轉頭將憤怒全集在了一個人身:「都怪李淳風你這賊子不好,若不是你,怎會讓辰兒自小失去母親?害得他連自己娘親都不認得?」

    此時的申屠夔,已經再也聽不進去,聽聞了那七薨八活迷情散一說,又想起那空空的墓穴,便確定了沈綠萼當年確實是詐死!而眼前唯一一個同沈綠萼相似之人,便成了他心中所有念想的寄托,他認定趙小玉便是當年的沈綠萼。

    他並起五指,掌間若刀鋒暗器,對準李淳風的面門便欲插去。

    申屠夔動作極快,而李淳風兀自閉目不動,片刻便欲被傷及面門大穴,辰弒與令狐行心驚變色,同時大叫:「住手——」

    說時快,那時急,申屠夔的指力襲到李淳風的面門之際,便連不遠處觀看的藍後也唇角帶笑,忍不住冷眼輕笑。

    但聞李淳風依然閉目,忽道:「方纔你之所見,確不是沈綠萼的!老鬼,既然你我好歹與她相識一場,怎麼連你也分不清真假?方纔那位姑娘,只不過是同她一般,來自同一個地方而已,她們……依老夫算來,都是三界之外的人!」

    申屠夔的指力將到李淳風面門當霎,猛地收住,也便只差幾粒米的距離,停住不動,指尖便在輕輕顫抖,白髮在早在中蕩漾,顯得格外蒼涼悲慼。

    李淳風淡淡道:「這一點老夫在見到那位趙姑娘時,已經驗證,她的左手肘,可絲毫未見古墓派第三十二代掌門的紅芙標記!申屠老鬼,你這般對她牢記不忘,難道沒有看過?」

    李淳風的話,若一道驚雷霹靂,猛然驚愕了申屠夔和藍後。

    藍後臉色有些發白,看著這金絲中人。

    申屠夔忽而想起在煙雨樓撞見的那位懷中人,又想起方才朦朧初見的那個女子,她們的左手肘,的確未嘗見到那紅芙標記的。

    他心底一陣寒涼,猛地倒抽一口涼氣,頹然癱倒在了地,自言自語道:「的確不是,的確不是她的,那她在哪裡?在哪裡?為何她尚在人世也不來見我?」

    辰弒聽聞李淳風的話,心下暗喜,趙小玉決不是他娘親這點,也得到了更加的肯定,心中忽而泰然,舒了一口氣,猛然間他又想起了什麼,轉頭對李淳風道:「敢問道長,那這位趙姑娘……她……是不是道長之女?」

    李淳風聞言一愣,此時他的內息已逐漸穩定,雖然方纔所受內傷仍在,可已經不似方纔那般痛苦了,他緩緩睜開眼睛,道:「貧道只是與趙姑娘是有緣之人,卻無血親關係的,聖子何出此言?」

    藍後道:「怎麼?你的意思是,那宮中的那個,不是……騷狐狸嗎?」

    李淳風冷冷一笑:「南宮楚楚,你曾經也與綠萼姐妹相稱?如何今日改了稱呼?不過,那宮中的楊太真……老夫可以明白的告訴你,她也不是!」

    「什麼叫她也不是?」她根本不知,趙小玉和楊太真是兩個人。

    藍後猜不透其中的玄機,怒道:「臭道士,你莫要胡言亂語,一次說個明白!」忽而她憶起派往宮中的探子也的確未嘗提過那楊太真左手腕有什麼紅芙標記之事,莫不是真的搞錯了?

    李淳風道:「老夫只是勸慰,還望你莫要多行殺念,枉殺無辜!你要找的那個人,此時早已不在三界之內,我能力所及,也無從算出她在何處,不過,看在過去多年的情分,你與綠萼相交多年,相信她若還在人世,也期望我這般做的!」

    藍後凝神以對,不懂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李淳風道:「你一直找尋的那個女兒,如今……」

    「什麼?如今怎樣?」藍後忽而激動不已,追問道。

    李淳風道:「她還尚在人間!」

    藍後聞言若晴天霹靂,一直在找尋那個孩子的下落,卻一直不得見,更何況,那個孩子,還是她和她表哥的親生骨肉,分別多年,實乃是她的心頭肉,如何能不急?

    她眼中有了淚光,全然沒了方纔的凌厲,顫聲道:「她……她尚在何處?她好嗎?」

    南宮楚楚一貫狂傲於人,再加之後來成了吐蕃藍後,更是高人一等,這般低聲下氣的懇求,倒是不常見的。

    李淳風直起身子,站起來,隔著那金絲,微微一笑,道:「老夫可以告訴你,她在何處?不過,還望你能放了吾等諸位,那自然由老夫送你下山,找你那失散多年的孩兒,如何?」

    藍後身子一震,猛然間抬首,沉吟片刻,忽而莞爾一笑,又恢復了昔日的冷冽神情,道:「果然是李淳風,你這麼做,無非是想讓我放了你們,饒過那沈綠萼,不是?可我等這個機會已經等了很久了。」

    她的雙眸突而精亮,若藍色的兩團火焰,怒道:「李淳風,你會如此好心告訴我那孩子的事?定然是騙我的!」

    李淳風捋捋鬍須,淡然道:「老夫有沒有打誑語,你找人一查便知!老夫好言相勸,信不信由你!」

    藍後哼的一聲,別開臉,似乎下了決心道:「那宮裡的女人是不是那騷狐狸,我自會找人去查,我那孩兒的下落,也不勞你這臭道士費心,我自會找到她的!」藍後如此而為,實在是已經得知她那孩兒尚在人世,料想自己廣佈人手,必定能查到她的下落的,也不領李淳風的情。

    李淳風道:「若你執意如此,那便罷了,只是老夫提醒你,你和你那孩兒此世緣薄,定然是相見不能相認,相認定然會有血光之災!還望你多行善行,多積陰德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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