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夔意識忽然迷亂,他似乎想控制住自己紊亂的經脈,雙掌在胸前來回互揮,口中唸唸有詞,似一套內功心法:「伏戎於莽,升其高陵,興三歲,乘其陽白,穴下行……」他忽而雙手出指並用,點向自己週身大穴,想封住那逆行亂突亂撞的真氣,嘴裡兀自說著那些穴位的名字,手指點向哪裡,便說哪裡的名字:「天突、俞府、神藏、紫宮、玉堂……」
南宮雲被這情形嚇住了,不禁也憶起那段塵封多年的往事,坐在地,雙手支撐著身子,失聲叫道:「教主——」卻見辰弒向她擺擺手,示意她不可作聲,顯是擔心驚擾了申屠夔封住大穴。
趙小玉也嚇得傻掉,沒見過一個人走火入魔是這樣的,心自暗忖:「原以為令狐行那次真氣逆行已經夠可怕了,沒想到這老頭兒走火入魔更可怕!」
但見申屠夔身體兀自腫脹,一鼓一鼓的,便如一個正在向內灌氣的氣球,若是有人現在刺一劍,隨時便可炸掉一般,他頭頂時而冒出一絲絲白煙,似乎是那過多真氣不能駕馭洩露出來。
只片刻功夫,申屠夔一聲大叫,一股真氣頓時從後背噴出,那身形便如個洩了氣的氣球,又立即恢復了正常。
「看這會你還不乖乖就範。」
一個龜公端了一壺下了春藥的碧螺春正要樓,不知是給哪位剛來的姑娘喝的。這春藥多用來馴良那些不聽話的妓女,一旦喝下這春藥,便是永不翻身,效果極好,幾乎每家妓院都有。
他聽到後廂有異樣的聲響,便順便過來瞧瞧。誰知,人剛剛探頭出來,便有一人衝到身前,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便卡嚓一聲被人扭斷了脖子,他只來得及最好指著那紅衣老頭兒,說了一個「你」字,便倒地下去。
那老頭正是申屠夔,方纔他憶起往事,真氣提前逆行,差點便走火入魔,好在現下封住了週身大穴,已無大礙,他的功力,絲毫無損,較之先前,反而大增。
這「九九歸一重陽功」便是如此玄妙,每隔九九八十一日,便真氣逆行反噬一次,若然成功,則功力大增,反之,輕則走火入魔全身殘廢,重則,渾身真氣膨脹經脈竟碎而死。
只不過,這次真氣逆行反噬,全因心緒紊亂,魔由心生,提前了而已。
申屠夔手漸漸垂了下來,沒有回頭,心緒卻仍然不能安寧,嘴裡兀自嘟囔:「綠兒……綠兒……你去了哪裡?你如何拋下我?我要找綠兒……我要找綠兒!」他忽然喊叫著,從牆內一躍而出,不知奔向何方去了。
「義父——」
「教主——」
辰弒對著申屠夔的背影叫了一聲,也不見回應,看了南宮雲一眼,又盯了盯地那死了的龜公,淡淡道:「你知道該怎麼做?」
南宮雲從地爬起來,垂首而立,道:「是——」她轉身去處理那屍身,可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回頭看看辰弒,又看看一旁躲在他身後嚇得面如土色的趙小玉,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師兄……」
「還有事嗎?」那聲音聽起來卻很冰冷,她不敢再多言,轉身離去。
辰弒見那南宮雲的背影已經消失不見了,便攬過那嚇得失神的身後人,摟進懷裡,看她雙手還在發抖的模樣,眼角不覺微微一笑,捂了那雙柔荑在手掌裡,輕道:「小玉兒,現在又只剩下你和我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趙小玉有些失神地抬眼望去,正好對一雙桃花媚眼,一副壞壞的笑,還是那張熟悉的臉,這容顏彷彿早在夢中見過,如此深入腦髓,卻又陌生到無法近……她有些迷離。
關耳子有些落寞,獨自一人走在街,方纔還是那位姑娘出了銀子送他出了這煙雨樓,便感到過意不去,不免又想起煙雨樓二樓東廂暖閣內,剛剛差點演了一場雲雨大戲……
關耳子一把推開那懷中的陌生香艷女子,急道:「你你……你不是亞仙?」
「喲∼∼如此真是奇了怪了?公子既然到了這裡來,還不是為了找樂子?難道妹妹我比不你那什麼亞仙妹妹?」那方才被推開的女子,一揚絲帕,似乎有些不快,但瞬即又貼了來。
薄如蟬翼的絲綢紗紋粉紅衣,內襯居然是淺肉色的細紗,那對雪白的乳,嬌艷欲滴,在關耳子眼前晃動,若是以前那般風流,他定是要忍不住前摸一把,可如今卻已不能。
他急急從床起身,急急跑到暖閣廳內,站在正中,把頭偏向一側,道:「姑娘何必如此?小生不是說姑娘不美,只是……只是……小生心裡有人了!不妨實話對姑娘說,此番也是來找她的。」
「嗯……找誰?你那亞仙妹妹?我們這裡可沒亞仙妹妹呀?」這香艷女子故意逗他,卻蓮步輕移,走向方纔他放在桌的那個包袱,玉手柔荑往輕輕一放,心裡便知了真假。
關耳子急忙跑過來,從那女子手裡提了包袱,背在後肩,施了個禮道別道:「既然姑娘你不是小生要找的人,如此小生也不必叨擾,告辭了!」說完轉身欲走。
「嗯∼∼公子你這般進得來,恐怕卻還出不去了,那包袱太沉了……」那女子的話,意有所指。
莫非被她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