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趙小玉這個穿越的人,也可稱作仙人的話!
這要源於趙小玉開設的一個「神靈館」。
暗室內,光線昏暗。
如果修仙觀隨便一間小房也算暗室的話。
一塊巨大的幔幃擋在了修仙觀一間小小的靜室內,將問卜者與外界暫時隔為兩半。幾個人坐在靜室外的長凳,竊竊私語,生怕一個高語,被驚了仙人的神駕。
令狐行一邊招呼著那些觀前來嘗嘗「息媯湯」和「君子肉」的食客,一邊四下裡搜尋,卻不見師叔的影子。
今日的「息媯湯」已經賣到了第九十五碗,是生意最好的一天,「君子肉」也差不了這個數了,因為一般來吃「息媯湯」的人都會嘗嘗「君子肉」,反之亦然。
想來這美人與君子都要試過,食客才會心安理得的離去。
令狐行已經基本習慣了從趙小玉口中蹦出的詞,似乎這叫什麼連鎖效應。儘管趙小玉事先就做好了這兩道菜的份量,但卻定下了一個規矩,就是每天不會超過一百碗這個數。讓本就供不應求的這兩道菜,成了人人爭相搶食的名菜,都自願在觀外排起了一條長龍,排過一百這個數,也自行不排了,因為熟客們都知道,排了也是白排,只道那「息媯湯」和「君子肉」不會多一碗,也不會少一碗。
還真是「物以稀為貴」,越是不易得到的,反而越想得到。
一個年輕俊美的道士,捋捋兩撇滑稽的鬍鬚,輕輕咳嗽了一聲,看著這暗室幔幃前坐著的女子,道:「不知姑娘前來,所問何事啊?」
女子眼神黯然,失色神傷,從袖裡掏出一張紫色的紗絹輕輕拭淚,故作嬌羞並不作答,偷眼瞄著這位玉樹般容貌的年輕道士。
趙小玉繼續摸摸那蛋清沾的鬍鬚,頓覺好笑,本來這一般的江湖騙術,都是那清虛子老頭兒坐鎮的,要不是他突然說內急,怎麼也輪不到她親自場?
「指不定那老頭到哪裡去玩樂去了。」趙小玉暗自心道,一揮一襲白色的道袍,帶著一陣香風,輕笑道:「姑娘深眉緊鎖,桃目含春,可是為了一個情字?」
女子猛然抬頭,一把抓住年輕道士的手,緊緊握住道:「道長,神人啊,可知小女子心事?」
趙小玉微微一笑,「哼,你這一副欲罷不能的模樣,在現代我可見得多了,敢情還不是為了『情』,我趙小玉名字倒著寫,改成『玉小趙』得了?」便故作深沉道:「姑娘,有道是,情能傷人,亦自傷,何必執著呢?」
轉眼她已經在古代呆了快一年了,言談基本已經可以和一個古人相仿了,連字也會多寫幾個了,只是偶爾在特殊情況下,會冒一兩句「黃水」。
說「黃水」,「黃水」便來了。
女子聞言,整個身體都撲在了案桌,湊近趙小玉的粉面,一聲長情嗟歎,道:「道長,小女子自打出生就沒見過你這麼俊的人?我仰慕你已久,來了三次了,你可記否?」
趙小玉一愣,傻了,「怎麼這女人來過嗎?」
道觀裡生意好起來之後,人來人往,她怎麼會記得,看著女子一副欲罷不能的模樣,原來是為她啊?看來這女扮男裝日後還是能免則免,指不定哪天扮出貨來,成了《碧血劍》裡那個不知輕重的青青丫頭,讓人家五毒教的聖女何鐵手愛得流鼻血,那可真是「鼻血濺」了!
她一把甩開那個女子的桎梏,大筆一揮,不敢有半分停滯,開了一張方子,道:「姑娘這是花癡病,貧道只管求神問卜,不管這勞神子事,不過還是有一方良藥,望姑娘牢記!」
女子詫異,接過方子一看,愣了,面寫道:「冬夜冷水三桶,從頭浸三次,再去小郡內覓一白面生,擇良日而嫁!」
那女子頓時哭聲震天,「我不嫁,我不嫁,要嫁也嫁道長你——」
話還沒說完,就被趙小玉碰一聲關在了門外。看著眾人詫異的眼神,花癡女子哭著通紅的鼻子跑了。
趙小玉舒了一口氣,剛剛坐下,又一個女子款款而入,低首垂目,坐與跟前。
女子對身後跟著的一小婢道:「你先出去,我有話要問仙人。」
那小婢長相甚是醜陋,鼻翼旁竟然還長著一顆肉痣,賊眉鼠眼的德行,聽女子如此吩咐,似乎極不情願似的,「這個……這個……嬤嬤吩咐的,讓小的不能離開姑娘半步,這個……」
女子娥眉輕蹙,掏出一錠小碎銀子道:「從長安到范陽如此遠的行程,本姑娘都不曾動過心思,如今不過是和仙人說說話,保保平安罷了,你到門外守著,還怕姑娘逃走嗎?」
趙小玉聞言抬起頭,不由得看傻了眼,這女子,頭梳著倭墮髻,柔順的髮絲,貼滿了金色蟬形鈿朵,耳中帶著明月珠,濃妝艷抹,渾身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脂粉香。外穿一件薄紅紗,內穿一件白色綺衣,粉粉白白,如落英繽紛,白裡透紅,印她那張玲瓏小嘴一抹朱紅,甚是好看。只是看她的裝束,倒像是煙花之人,趙小玉還是輕贊出聲:「白雪凝瓊貌,明珠點絳唇,好個閉月羞花的美嬌娘。」
那醜陋小婢本以退至門口,一聽趙小玉如此稱讚,一心想攬生意,又屁顛屁顛的跑過來補了一句,「當然美了,這李娃姑娘可是咱們長安煙雨樓頭牌姑娘,道長若是瞧得眼,不妨也常來長安看看,包道長滿意!」
看來,這女子還真是煙花中人,她這姿色,不拿那什麼煙雨樓的頭牌,就是那騷客們沒有眼力了。看那醜陋小婢說得口沫橫飛,四處亂濺,趙小玉真想把這個欠扁的醜女狠打成豬頭,媽的,這人肉生意都做到道士頭來了,而且還是從長安大老遠來拉得廣告。
良久,在趙小玉的瞪視中,那醜女才悻悻的帶了門,退出去。
長安煙雨樓倒是沒聽過,不過,李娃,李娃?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啊?難道是唐朝的名妓?趙小玉歷史知識有限,一時半會兒也沒想起這個人究竟是誰?
李娃道:「仙人如何稱呼?」
趙小玉乾笑兩聲道:「李姑娘不必過謙,我也不是什麼仙人,姑娘可稱貧道玉機子,未知姑娘雲何而來?」
其實,趙小玉真的對這「仙人」二字反感,如果換到現代,若是好事者在後面再加兩個字,那不成了老祖宗,她抱得名諱可也清清楚楚,這玉機子還真不能錯,絕不能是那玉真子,他媽的,一字之差便是千古淫道。
趙小玉垂首問道:「李姑娘問什麼?」
李娃低語道:「問情。」
趙小玉聞言差點沒從太師椅摔下來,媽呀,還來!剛才送走了一個「鼻血濺」,怎麼又來一個李娃?難道從長安大老遠的跑來範陽「濺鼻血」?可又不太像,她趙小玉這玉機子的名號還不至於響亮到長安?但看她那雙目含春的模樣,又定是與情字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