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情場,他一直是個勝利者,如今卻無意中成了她眼中的小丑,她冷冷的,看著他興致勃勃的表演,看著他意得自滿的出場,再看著他垂頭喪氣的退場。
這一失神,竟然讓那道士,搶走了那佳人。
令狐行抱住了懷中嘴角帶血,暈厥的伊人,對辰弒冷言道:「哼!果然是你!能在瞬息之間,用毒於無形,殺人於無聲,又如此膽大妄為,調戲良家女子的,這世,恐怕除了五毒教的五毒聖子辰弒之外,恐怕天下間再也找不到第二人!」
辰弒伸手輕輕擦去臉的血污,定了定神,看了一眼令狐行懷中的人兒,冷笑道:「恐怕閣下也不是那什麼如來仙道?」
兩人就這樣互相對視著,一時間都沒有了聲音。山間的曠野寒氣逼人,儘管頭頂有紅日高照,但從山谷中吹來的寒風,仍然凜冽刺骨,讓人疑心那日照的溫度都變得冰冷,感覺不到溫度,偶有落葉吹起,片片飛過,打著圈任由塵土一併捲著,從兩人身邊襲過,似乎在醞釀著中間的銳氣。
「你若真想救她,就把她交給我!晚了便來不及了——」辰弒終於出聲,他自己都搞不清楚那女人有什麼地方值得他救。
「我憑什麼相信你?你休想再傷害她?」一想到,趙小玉中了毒,這五毒聖子都還對她下手,令狐行便掩不住怒火,有殺人的衝動。
是啊,他憑什麼讓人相信?他不過是個臭名遠揚的採花大盜,又是心狠手辣的五毒聖子,幾時變得仁慈了?
突然,從旁邊的樹叢裡跳出來一個女人,站在了辰弒身旁。
正是方纔那南美人,她冷冷盯著令狐行懷裡的那個暈厥的素服女子,嘴角漾起一股得意的笑:「這種『百步奪命』乃穿腸毒藥,除了我師兄之外,無人能解,恐怕就算你耗盡內力,也不可能救得了這個女人了!」
令狐行擰緊了眉頭,「百步奪命」他的確聽過,相傳是一種勁霸蠻橫的穿腸毒藥,此毒可以透過肌膚滲透進人體內,不知不覺要人的性命,可以殺人於無形,他不禁想起那化成血水的小二子,難以同懷中這佳人劃等號。
近年來,五毒教流傳於江湖的此種劇毒毒藥——「百步奪命」,雖然聽過的人不少,但見過的人卻寥寥無幾,想來這南美人便真是那五毒教教中之人,便道:「想必這位便是江湖人稱四大美人之中的五毒教毒藥美人——南宮雲了!」
南宮雲輕笑道:「是又怎樣?反正這個女人也活不成了,你可別指望我會救她!」
辰弒眉頭深陷,原本在范陽郡,是奉五毒教主之命查探《長生集略》的下落,不想卻遇到街口這齣好戲,再見作戲人那一套小把戲,真是不免讓人捧腹,起了獵艷的心思,不想這女人愛財如命,攥緊那張銀票的時候,已經中了他原本意在毒殺令狐行的穿腸毒藥——「百步奪命」。
如此下毒害她,實非他所願。這女人對著他噴血前,那句話深深的挫敗了他。
對,就是如此,他總算找到了讓這女人活下來的理由。
他要這女人活下來,他日再遇到之時,心甘情願地將心交給他。
辰弒冷冷地看了南宮雲一眼,又向那道士丟出一瓶解藥,道:「紅的敷手,藍的和水內服。」
南宮雲不明白辰弒眼中突生的怒氣,趕緊閉了嘴不敢多言,但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辰弒會掏藥救那個女人。
北君輿,南五毒。從來都是南五毒下毒殺人,北君輿施藥救人。
可這五毒聖子救人還是第一次。
令狐行抱著懷中人,不無擔憂的盯著辰弒手中那藥瓶道:「從來都聽五毒教五毒聖子下毒殺人,還從沒聽過五毒聖子自送解藥救人的,若非今日所見,在下若耳聞,決計不信。」
辰弒淡淡一笑道:「信不信由你,這個女人體內一定有什麼玄妙抵抗著我那『百步奪命』,否則不會到現下才毒發,我辰弒從不濫殺無辜,向來只殺那些該殺的人,至於這位姑娘嘛……我還倒真捨不得!你大可以不信,運功為她驅毒,但那樣真氣催動毒藥效力,只會讓她死得更快!
他嘴角又揚起平日慣常的笑意,又道:「更何況,這藥不僅她需要,剛才那個從姑娘懷裡拿走其他銀票的老頭兒,恐怕也中了我那『百步奪命』,不知在哪裡運功抗毒呢?若不快一點,恐怕,到時候,如來道長可真要想辦法替這兩人還陽了!」言畢,他哈哈大笑,打著折扇風度翩翩的離去了。後面跟著忿忿不平的南宮雲。
也許不光南宮雲想不透,連令狐行也想不透,他接過五毒聖子扔過來的藥,看著那金絲鏤紋的小瓷瓶,輕輕擰開瓶口,便有絲絲藍綠色的氣體在落日下泛起魅惑心神的光芒。
令狐行牢牢地將它握在掌心裡,只消稍稍用力,便可將瓶身捏得粉碎,那湛藍的瓶身,透著一種蠱惑。令狐行看看懷中昏迷不醒的人,漸漸鬆了勁力,心道:「難道這藥真能救她嗎?若真能救,何以又要下毒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