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朝花園裡面遍地花草,奼紫嫣紅,爭奇鬥艷,左邊假山壘疊,山上亭榭雅致,晶石布輝;右邊池水湛碧,曲橋幽深。參天樹木星羅棋布幾乎覆蓋了大半個地域,使得各處景色遮遮掩掩,半顯半露,說不盡的風光彷彿現山露水,又彷彿欲訴還休。
下了車,彎彎折折走了好一陣,突聽一陣水聲潺潺,歡聲笑語,轉過一道樹木,前面是一片林間空地,結著幾頂碧竹小亭,裡面竟然坐滿了人,一看太子丹進來紛紛含笑上前行禮。太子丹對這麼多人的出現顯然也毫不意外,態度恭謹地一一回禮。
九野現在對大聖國官職排列及服飾制度已經有了些大概的瞭解,看各人的裝束雖然大多為比較隨意的便服,但他們身上的領巾卻顯露了各自尊貴的身份,那領巾上的花紋刺繡除了上位高官普通人是嚴禁倣傚的,而如今在這花園內卻聚集著數十名這樣的上位官員,簡直是一個小型的朝會,九野被弄的有些迷糊,不知道太子們聚會為何有這麼多的朝官在場。
九野絲毫不知當他踏入這聖朝花園的那一刻起,已經處身於整個宮廷內明爭暗鬥的漩渦中心,原來太子們便是借助這些名目繁多的聚會,暗暗進行比較篩選,而前來聚會的無一不是太子們急力拉攏的勢力,大家各懷其胎,施展計謀,在一場場唇槍舌劍中達到各自的目的,各路官員審視著種種變化,謹慎的選擇他們的立場,而太子們觀顏察色,尋找聯手的勢力,言行舉止無不牽動種種變數的發生。
九野在人群中赫然發現李末,正含笑望向自己,他微微愕然,卻有發現另有幾道眼光向自己打量過來,他尋跡望去,卻原來那睡虎部的旗長王克凡及醒師部的西來風都來了,王克凡眼內透著一絲喜悅,而西來風臉色平靜,看不出喜怒,連眼光也只是似是而非地掠向他。另外還有那個同自己講過一句話的曾子名,他見到九野同太子丹出現顯得有些失神,似乎在考慮著什麼。
當九野見到候天行也在其中的時候,心中莫名一動,便想上前和他搭話,卻看到候天行微微一笑,又緩緩朝他搖了搖頭。
這邊太子丹已經和幾位兄弟見過,太子嚴拖著他的手進入小亭,整個地方共設置了五座竹亭,中間空出一塊草坪,其中四座竹亭擺放著矮桌軟墊,此刻已經座無虛席,而靠近一襲山泉掛瀑的亭內僅擺放六席案桌,太子們各佔一席,另二席由他們的心腹幕客共坐。
太子丹惦記著九野,招呼他過來,與他同座,九野已經把此處的情形偷偷觀察了一番,那三名太子他均見過,而擠在下席的共有五人,除了一名老者,另四人年紀略輕,一個身穿古怪的服飾,眼睛狹長的十分異常,他坐著一動不動,雙眼閉合,偶爾在眼縫內有一道精光閃爍而出;緊挨著他的是名長髮男子,衣衫鮮艷,繡滿了各式各樣花鳥,臉上總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另一桌坐叫邊角的是一個竹竿般瘦弱的漢子,滿臉疲憊,一杯接一杯的飲酒;下角坐著一名中年婦女,盤著雲鬢,嘴唇腥紅;中間是一名鐵塔般的漢子,眉濃唇厚,不怒而威。
除了九野,這些人彼此都十分熟悉,太子丹親暱地攜著九野的手,為他一一介紹,此舉讓太子嚴等人大為不解,依照太子尊貴的身份,對方就算身份崇高,賜予伴座便已無上榮耀了,這綠臉少年究竟是什麼來頭?要太子丹如此禮賢下士,降貴紆尊?
太子身邊那二席幕客眼中無不流露嫉妒羨慕的表情來。
九野也不管這許多,老實不客氣地盤腿坐下,咧著嘴胡亂地拱供手,也算打過了招呼。這時只聽絲竹聲響,音律縹緲,一群蒙著白紗的少女已經載歌載舞,緩步而出,九野抓抓腦袋問吉丹道:「這麼多人聚在一起就是看這些姑娘跳啊跳的?」
太子丹神秘地一笑,道:「你看著便是,主戲還沒開場呢。」
太子們對前面歌舞視若不見,各自盤喧了一陣後,太子嚴忍耐不住試探著詢問太子丹有關那件事的消息,另二名太子立刻全部豎起耳朵,顯得十分關注,太子丹依照九野的吩咐說道:「此事我們稍後再談,不是叫我來編排神兵的麼?談這些那多無趣。」
此言一出,幾名太子齊齊變色,坐在右邊那身材健壯的太子軻語氣微慍地道:「四弟莫非是消遣我們麼?這件事關係重大,我們都期盼著四弟你的回音呢。」
穿褐色衣袍,臉上佈滿暗瘡的三太子吉哲猶豫著道:「四弟倒是說個意思……也好……也好讓我們放心……」
太子丹道:「你們都是我的哥哥,我哪裡會消遣你們……只是……其中有些事情……哎,我不得不小心為妙啊!」
他這番話無頭無尾,只聽的幾人一頭霧水,太子軻怒道:「小心什麼?你說不說也就一句話,何必吞吞吐吐。」
太子丹冷笑道:「反正說出來也是惹人討厭,我何必要講呢?」
太子嚴畢竟心思玲瓏,聽出話中有話,怕再下去把事情弄僵了,連忙笑道:「先且不談此時,這次聚會四弟遲到,罰酒一杯,以視懲治。」他知道自己這位四弟不會飲酒,為了調和氣氛,故意相逗。
太子丹慌忙搖首,尚未回答,只見邊上一人笑道:「什麼酒?我來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