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野隨著幾名拖弋著裙擺的丫環侍女一路沿著一條竹橋蜿蜒而行,看這條曲折的竹橋分岔口甚多,估計萬一行差踏錯,陣勢即便啟動,人便會被困在當中了。很快,九野對身邊的佈置已經了如於胸,須知這般陣勢同魔窟的雨衫林比較起來那可是小巫見大巫了。
走了一會,橋上懸了一木牌,上書『天香閣』前面顯露出半片房宇屋簷,雖只是獨現一隅,細微處亦可見高雅別緻了。
九野聞到一股香氣縹緲而來,伸手連扇,奇道:「好香……好香,哪裡來的香味?」
邊上丫環掩嘴偷笑:「天香樓當然會香啦,這裡的房間樓閣絕大部分採用上佳的冷香木打造而成,炎熱時無蟲蟻,每到靈雨季冷香木一經靈氣侵襲,自然飄散香味。」
九野曾聽說冷香木乃,雖沒列入修身煉物名品之列,然物產甚稀,更有特別之處為俗人世界多為喜愛,魔人們偶有尋到皆於俗界換取他物,現在聽說這般大的建築物大部分由此架構而成,不竟張口結舌,這才明白世人為和如此熱衷於權勢,個人的能力再高充其量只能獲得他人幾倍的物品,而權利卻可以驅使許多能力高過自己的人心甘情願的奉獻勞動所得,這些冷香木若讓他獨自尋找,恐怕至少也得三年五載吧。
正出神,一陣琴聲悠揚傳來,曲調如山泉過隙,行雲橫空,清麗高雅,脫世滌塵。九野雖不悉音律,聞聲只感覺全身如浴舒爽風中,心曠神怡到極點。
邊上一名婢女笑道:「這是二小姐的迎賓曲『荷浮蓮動故人來』公子好福氣呢?能叫小姐彈這曲子的在這大聖國可是寥寥無幾呢?」
九野心中沾沾自喜,又想,這曲子還真是奇怪,什麼叫『可否憐到僱人來』,想必在家待著很可憐,所以就雇了人回家當作客人罷。咧嘴傻笑,隨口問道:「那麼你家小姐還為誰彈這首……這首『可否憐到僱人來』呢?」
那婢女嘴快舌多,有問必答道:「除了公子還有老爺、萱公主啊,還有就是皇子授業師楊示楊大人……」
另一名婢女連忙在邊上扯了扯她袖擺,使了個顏色,笑著插嘴道:「公子只管進去,勿讓我等下人耽擱了公子寶貴時間。」
九野聽到楊示這個名字心中微微一怔,瞥眼處見到那丫環眼內流轉著異常的神彩,看來那個姓楊的在她的心中份量可是不輕,那麼這裡的主人是不是也和她一般心思呢?心中居然產生了一絲不快之意,不過他向來不喜歡自己著罪受,即便真有什麼不快樂的情緒也是轉眼就拋開了,當下加快步伐,往前而去。
穿過一道草木編織成的拱門,眼前是一間閣樓香閨,那琴聲正是自上面飄落,他去推底下那扇門,發現早從裡面給栓了,一回頭想詢問那二名丫環,沒想到適才還緊緊貼身隨行的二人也不知了去向,無奈之下只好抬頭叫道:「我……我……來了。」
琴聲頓止,半晌後一名絕色美女半抱著一張密絃琴出現在樓上那碧翠欄杆後,臉上似笑非笑,正是那靈焰會見過的侯慕環,九野喜道:「哈,我老人家沒有爽約吧,下來幫我開門。」
侯慕環道:「此樓喚做天香樓,可從未被男子踏入過半步,倘若從正門而入必成為慕環夫君,公子雖是被慕環所邀,但仍有所不便之處,還望見諒。」
九野抓抓腦袋:「那麼姑娘是打算下來了?」
侯慕環神秘地一笑:「公子若是有心,自然會得其門而入,但若是要做出攀樓越窗的宵小行徑,那麼公子還是乘早回去吧。」說罷便自顧轉身返回屋內。
九野一時間有些尷尬,也不明白對方葫蘆裡埋的是什麼藥,想想自己總不能破門而入吧,看樣子對方是要考究自己了,不知怎地心中反而勾起了濃厚興趣,大笑道:「原來以為來到這裡便會有好酒款待,想不到吃了個閉門羹,罷了罷了,我老人家還是回去睡個回籠覺,猜迷什麼的太費腦筋了,留給別人也好。」
他正舉步,樓內侯慕環笑道:「原來公子是個沒耐心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進我這天香閣內呢,難道公子就不肯花費半點心思來想想麼?」
九野道:「要進入其實太簡單了,只是我怕等我進入了,樓也不成樓了。」
侯慕環奇道:「怎麼個樓不成樓呢?」
九野道:「我把它拆掉不就可以了麼,到時候再來責怪我,可吃不太消。」
候慕環一陣輕笑,道:「你這人就喜歡貧嘴麼?其實也不用拆摟,所謂的心便是心意,身體不過是一軀殼,公子只需要說心早在裡面了即可,小女子便能感受到了……不過說起來也你這般胡鬧算過關了,好罷,樓也不要你拆了,我來見你便是。」
九野可弄不明白這些隱喻,只是聽到對方娓娓道來,對自己輕言責罵中竟然也帶有說不出的撒嬌使媚,心中不由的狂跳一陣,隨後房門開啟,那麗人便俏然立在眼前,淡紫色的無袖綢衣籠著一襲薄紗,如雪般的裸臂在輕紗下若隱若現,秀髮上點綴著一支碧衩,墜著艷火色的爆珠,相映面龐更是如粉玉一般,那醉紅朱唇,漾波眼眸,只讓九野入墮迷陣,全身有種僵硬的感覺。
侯慕環道:「公子怎麼不說話了?適才一曲可入公子法耳。」
九野回過神來,硬著頭皮道:「很好聽,很好聽,比起我的那些調調好上百倍了。」
侯慕環道:「我們到那邊的亭內慢慢聊,公子適才說自己也會彈曲,這可非要聽聽不可。」
九野連忙搖頭:「我哪裡會彈你這個……就是就學了一些小調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