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骨焚心果然非同小可,身在其中的九野領略了這種不可言喻的痛楚,身體內的骨骼似乎被無形的烈火瞬間焚化,那些在體內不斷流竄的炎火所到之處簡直撕心裂肺,呼吸完全閉塞,但奇怪的是神智依然清晰,並沒有通常的頭暈目眩,然而這更是使得痛苦加倍地現諸於**,九野想大叫出聲,才發覺他連嘴巴都無法開啟了。
就在他被那道烈炎整死去活來之時,突然一道道溫潤之氣在週身侵入體內,不斷滋養他那些焦灼的血脈氣管,所到的之處肌體便恢復了一線生機,那是數十種的絕頂靈藥在起作用了,九野趁著痛苦稍弱的那一絲空隙,連忙死守神智,不讓自己被那無窮無盡的痛苦給淹沒了。
依照以往的經驗,他必須在腦中想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來轉移注意力,在能想起任何能想起的事情之前,他首先按照慣例問候了田左的列代祖先,而後才開始對自己諸多的豪舉進行大浪淘沙般的回憶,以往在體肉受苦的時候每每回味起這些惡作劇,思及當中趣味處,不管週身諸般痛苦亦能大笑出來,連在旁邊的田左都給嚇一跳。
第一個念頭他想到了離老漢……不知道離老漢的田里還能種植出媚眼草不?半個月前離老漢的老婆不小心把修靈珠掉進了針魚潭,這個老鬼自己不熟悉水性居然硬逼著她下水尋找,結果可想而知,那女人被那些古怪的魚鑽進鼻孔內,差一點兒嗆死。小妖女聽聞此事頓時大發雷霆,連夜呼喚九野一起把離老漢家那花費大量心血種植的『媚眼草』連根拔起,然後在其田內灑了大魔主秘製的生機斷絕粉,再用枯死的草擺出了『報應』二個大字,離老漢不但勞無所獲,以後種什麼都將顆粒無收,可想而知他曉得後暴跳如雷,卻又無可奈何的表情是多麼滑稽,那時小妖女好像比他還來的興奮,這倒有些奇怪,魔窟每天發生的糾紛多了,彼此也比較喜歡用武力來解決問題,因此血腥殘酷的事情此起彼伏,小妖女從來不感什麼興趣,這次是人家夫妻倆的事,她卻非要瞎攙和,管的倒挺寬……
最有趣的是去年,也是脫胎期的時間,各層的魔主都去鬼暮嶺參加聚會,於是他乘這個機會溜到第十層偷取百鳥釀,第十層果然不是蓋的,以他的身子骨好不容易熬到該處,那老鬼竟然把百鳥釀藏在一個破舊之極的房間裡,要不是他細心看到這間房子裡面雖然東西零亂,但沒有絲毫灰塵,也就錯過去了。當時順手牽羊就偷吃了隨同白鳥釀擺放一起的幾顆靈丹,這些丹藥他平時他吃多了,也沒什麼效果,本想拿它填一下肚子,不曾想肚子當場便一陣冷一陣熱,接下來冷熱交融,身體好像在瞬間變的強壯許多,現在回想起來這些無名丹藥估計極其珍貴,至少要比田老頭的藥來的更好,可憐的那魔主至今也無法查清是誰偷走了他的寶貝,要是他知道那些寶貝已經被自己像吃炒豆一樣消滅了,那個表情……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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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野使勁往開心的地方去想,可很快發覺這一次所有的伎倆都失去作用,每當那波史無前例的劇烈疼痛襲來,他便感覺自己全身被碾過,粉碎掉,五藏六腑一下被扯的四分五裂,最可怕的是又如此清晰的體會到那份痛楚,他的思維在這一刻似乎僵硬成一塊,唯一能體會到的就是那地獄式的折磨。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並沒有多久,他眼前開始出現無數的幻覺,繽紛亂舞的黑色怪物張著森森白牙,蜂擁穿過他腦際,陰寒冰冷的物體逐漸淹沒了他的全身,九野知道這是瀕臨死亡的感覺,據說魔人死之前都會有無數黑色的陰魔蝶搭成橋樑,引渡著魂魄過去,他感覺好累,好想睡覺,他心中生起求死的念頭……
就在這時候,突然,全身焦灼爆裂的感覺象潮水般退卻,骨骼劈劈啪啪作響,體內的各種器官猶如久旱逢甘露,百花齊放似的舒展開來,另一種奇癢無比的感覺爬滿了肌膚骨髓間,原來已不知不覺中已經渡過了最艱難的關頭,進入了魔煉獄的第二重。
這一重是滌靈洗髓,比較之下遠遠沒有第一重來的可怕,只是一路迅速蔓延開來,九野發覺自己終於可以張開嘴巴呼吸了,於是一陣震耳欲聾的慘叫聲久久不竭。
田左聽到這叫聲緊繃的神經終於稍稍一寬,只要過了第一關,其餘的這小子定能捱過,相反,對於他自己來說困難才剛剛開始,在這其間,田左已經打出數百道靈訣,每一道靈訣便代表一種變化,倘若僅僅是自身修行倒也罷了,難就難在用魔煉獄修煉他人,他必須用最細膩的靈訣來匹配對方身體的諸多變化,這些靈訣是由各式各樣的防護訣、攻擊訣、修復訣、縛身訣所組成的,極度複雜,有時候需要在縛身訣內攙和修復訣,彼此息息相關,同時這些訣運用必定要巧妙微巔,不能出現半絲錯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