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李莫言忽然給了一劍一個耳光,厲聲道:「你不要再說了,我不痛苦,我一點也不痛苦!」忽然她的聲音又變得宛轉而輕柔,「一劍,謝謝你,我真的很高興……」她轉過頭,卻有兩行清淚悄悄流下……
這冷漠如冰又酷熱如火的女子內心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世界?她拒絕男人、仇恨男人,卻又如饑似渴般想要得到這片刻的歡娛,可是得到了之後卻又想立刻全部忘卻……
莫非,她的人生追求僅此而已?就是想要得到這片刻的歡娛?而這片刻的歡娛又滿足了她一生的渴望?
真是迷一樣的人,迷一樣的情……
這世間許多女子何嘗不是如此?有誰願背夫棄子去做那出牆的紅杏?她們不過是想驅遣一下生活的單調和乏味,嘗試一下新奇,這種心情過後依然如舊。
親愛的朋友,不管你的妻子或者女友有什麼新奇的想法,請理解她們吧,新奇過後,她們一定會回到你的身邊的。因為女人對感情的執著要遠遠超過男人。
楊一劍其實很理解李莫言的痛苦,也許,為了菁兒,他只能看著李莫言繼續在感情的荒漠中掙扎,他想拯救她出苦海卻又無能為力,他只能發出一聲深深的歎息……
李莫言已經整理好衣冠,站了起來,然後一揮纖手,揮去了「癡情結界」,外面的世界又映入了眼簾。
一個紫色的身影如精靈般撲來:「哎呀,師姐、師姐夫,你們在這裡,叫我好找。」
一劍和唐菁兒在一起時,她也是稱呼「師姐、師姐夫」,一劍和李莫言在一起時,她還是稱「師姐、師姐夫」,如果有旁人聽到,還真的不知道她是把一劍和唐菁兒稱呼為一對呢,還是把一劍和李莫言稱呼為一對?
一劍和李莫言的神色都有些尷尬。
紫晶兒卻沒有察覺到二人的異樣,只是自顧自地說她的感受:「哎呀,抱犢山的鬼王真的難纏,我好說歹說就是不讓我帶走菁兒的魂魄,還算好我的法力略勝他一籌,和他大戰了一百五十個回合後他終於服軟。師姐、師姐夫,你們怎麼樣?」
一劍道:「我還算順利,沒有經歷大戰,不過你師姐她中了護殿冥王的陰煞掌……」
「師姐,要不要緊?」
「沒有事了……紫晶兒師妹,今後不許再叫我和他為『師姐、師姐夫』。」
「師姐,這是為什麼呀?」
「不許這樣叫就不許這樣叫!好了,我們現在趕快去羅酆六天!」
羅酆六天實際上是六座宮殿,最外一層叫紂絕陰天宮,依次為泰煞諒事宗天宮、明晨犯武城天宮、恬昭罪氣天宮、宗靈七非天宮和敢司連宛屢天宮。
只見這六座宮殿在暗紅色的天幕背景映襯下,更顯得陰森可怖、猙獰駭人。蓋因這六宮中匯聚了無數癡魂怨鬼的怨尤之氣,因而顯得煞氣較之其他地方更加冗重。
一劍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手中的劍柄道:「師姐,據你看來,菁兒的魂魄在什麼地方?」
李莫言沉吟了一會道:「菁兒共有一魂一魄在此,其魂在宗靈七非天宮,其魄在敢司連宛屢天宮。」
紫晶兒道:「不管二師姐的魂魄在何處,我們都非得從第一層宮殿闖進去不可。」
楊一劍道:「我們最好不要與護殿鬼王發生衝突——能說服他們放行是最好不過。」
李莫言搖頭道:「要想說服他們,難矣。」
說話間,三人已經來到紂絕陰天宮的暗褐色宮門外,宮門上綴滿鐵釘,鐵釘上則有一層好像人血的東西,腥臭撲鼻。
紫晶兒道:「我去叫陣。」
其實不用她叫陣,宮門已經在一陣嘎軋軋的詭異響聲中緩慢打開了,隨著湧出的鬼氣,一群牛頭馬面分列在了城門洞兩旁。又過了一會兒,一桿猩紅的大傘下,手托修羅劍、滿臉拉碴鬍鬚、環眼圓睜、穿著黑蟒袍、騎著一匹絕地獸的紂絕鬼王從城門洞裡走了出來。
一劍上前行禮道:「凡夫俗子楊一劍參見鬼王!」
紂絕鬼王環眼一睜道:「嗯,你倒有自知之明——本王問你,你等以假死之魂,到此何干?」
一劍道:「我有一位故人的魂魄誤入此地,特來求之,望鬼王應允。」
紂絕鬼王哼道:「凡人魂魄到此,都得接受森羅殿之裁判,或墜入輪迴、或打入地獄,豈有輕易離開之禮?」
一劍道:「我的這位故人陽壽未盡,只是魂魄誤入陰冥而已,我相信閻王的生死簿上應該有據可查!」
「有據可查?森羅殿上生死之簿何其多?如何查來?況查閱生死簿,也是費力之差事,查閱之判官鬼卒皆要額外付出人事,此人事從何而出?」紂絕鬼王的話很有一種陰陽怪氣的味道,不知道他在暗示什麼?
一劍自是聽不明白,不由愕然道:「何謂人事?」
紫晶兒卻聽明白了,嫣嫣一笑道:「鬼王,人事好說,我等還陽之後,定當及時補上,還請鬼王通融通融。」說著,她從懷裡掏出一物,拋擲給了鬼王。
那鬼王接過一看,原來是一錠大銀子,頓時樂哈哈笑得合不攏了嘴。只見他揮了揮手,便放一劍等人過去了。
一劍大惑不解道:「紫晶兒妹妹,你如何知道那鬼王收了銀子便會放行?」
紫晶兒調皮地一笑道:「這就叫『有錢能使鬼推磨』啊,這些鬼王,也和人間的貪官一樣,見了錢就眼開。」
「可是你又是怎麼知道他要收銀子的?」
「他不是說要『人事』嗎?『人事』就是銀子啊。」
「原來如此。」一劍似有所悟。
「哼,他若問我要『人事』,我只有用寶劍說話!」李莫言冷哼道。
「師姐,這些鬼王難纏得很,單用武力是不行的。師姐夫,我說得對不對?」
劍贊同道。
紫晶兒如法炮製,又先後用銀子賄賂通了泰煞諒事宗天宮、明晨犯武城天宮和恬昭罪氣天宮的守護鬼王,來到了宗靈七非天宮之外。
令一劍等人大為驚訝的是,宗靈七非天宮聽守護鬼王竟然是一位女鬼王!
紫晶兒照例拿出了一塊銀錠遞過去道:「鬼王,這點『人事』不成敬意,請笑納。」
那鬼王看起來還非常年輕,也頗有幾分姿色。只見她看也不看紫晶兒遞過來的銀錠,眼睛一直一眨不眨地落在一劍身上,滿是驚詫和艷羨,彷彿是久守空閨的少婦見到了偶爾回家丈夫,又像是久旱的禾苗遇到了甘露。
紫晶兒暗叫糟糕:「不好,這騷鬼王怕是看上師姐夫了!」
果然,那女鬼王臉上掛著嫵媚的笑容,癡癡的眼光一直盯在一劍臉上,聲音柔柔道:「『人事』就免了,本王一向清廉自律,豈會亂收『人事』,做那有違地府禮法之事?」
紫晶兒立刻搶過她的話頭道:「鬼王的意思是可以讓我們過去了?」
「本王雖不收『人事』,不過,卻有也個條件。」
「什麼條件?」
「你們兩位可以進去尋找你們故人的魂魄,不過這位公子可得留下陪本王聊敘聊敘——地府雖拙,本府中後園也有一株陰花,正是花期,嬌艷異常,不知公子肯賞光否?」女鬼王的後一句話完全就是對一劍說的了。
紫晶兒忍不住嚷道:「喂,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做鬼王的怎可如此無恥?」
那女鬼王的脾氣卻很好,臉上仍然掛著迷人的微笑,一點也沒有生氣:「小姑娘,你說本王無恥,那你們姐妹為何伴著一名男子同行?做那齷齪之事?地府可是掌管人間一切是是非非,爾等所為可是逃不過地府之洞察的。」
紫晶兒和李莫言的臉都不約而同地紅了起來。紫晶兒想的當然是剛認識一劍的時候發生在京城的那些事,發生在春滿園後院獨立的小樓裡的那些事;李莫言想到的則是剛剛發生的事……
「嗆!」李莫言的寶劍已然出鞘,「奪!」紫晶兒的太陰神梭也握在了手中。
「二位,我奉勸你們最好不要在這兒動粗,這兒可不比得他處,這兒若有事,十殿閻君和三十六洞鬼王都會立即趕來,三位雖是假死之魂,只怕也難以脫身。」
李莫言和紫晶兒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