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常的一天。
當太陽又一次燒燙冷樹的臀部時,冷樹竟然一絲反應都沒有,仍舊像一條死狗一樣趴在床上。
冷樹已經記不得自己是怎麼回到船艙內了,也許是某個好心的人將他扶進船艙,也許是他自己夢遊回到了溫暖的床上。對冷樹而言,坐船比做車還要累上百倍,剛開始的那種衝動早已被怒火和怨恨衝散,現在他只想知道他這一躺路程是誰安排的,他發誓,只要找出那個人,不論那個人是誰,他都會予以報復。
哼,你給我等著!
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這時候太陽已經站在了山頂上,向大地散發著最後的餘光。
冷樹這一整天都恍恍惚惚的,他的腦子裡充滿了無奈和憤怒,他想發洩,可是實在是有氣無力,現在他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了。
「長官,該吃飯了。」這時候一個士兵走進冷樹的房間。
「吃飯?」冷樹兩眼無神,眼皮也拉得老長的。
「是的。」
「吃的是早飯還是午飯?」
「長官,現在已經是黃昏了。」
「算了,我不吃了,你們自己先吃吧。」冷樹無力地揮了揮手,隨即又閉上了眼睛。
那士兵轉過身,捂著嘴偷笑著走了出去。
就在那個士兵走出房間的瞬間,冷樹的眼睛猛然睜開,閃射著凌厲無比的光芒。
士兵從冷樹的房間走了出來,然後轉身向船的另一頭走去。他剛走幾步,迎面便走來一個身著皮革的軍官。
「隊長。」
「嗯,他怎麼樣了?」
「死不了,不過也半死不活,看來距離死不遠了。」
「哼,他可不能死,他要是死了,這艘船就沒有人能活著進青龍城了。」
「隊長,你說寒軍師為什麼要讓咱們折騰他,他不過就是一個流氓痞子而已。」
「上面的事情不知道最好,你知道的越多,命就越短。好了,你下去拿些藥給他吃。」
「是。」
士兵剛走不久,這時候一艘大船便從遠處駛來。船還沒開到,軍官就已經朝船的方向單膝下跪。
近了,只見船上插著一面旗幟,微風中「樹櫻」兩個字徐徐飛揚。
恰時,高高的樓船上站著一個身著白衣的英俊男子。從外表上看他近乎完美,劍眉鷹鼻,一雙星目炯炯有神,散射著智慧的光芒,一頭黑色的長髮隨風飄揚,說不出的灑脫和飄逸。
「屬下參見寒軍師!」軍官見是樹櫻軍團的總軍師寒江秋,當下朗聲喊道。
「起來吧……」
寒江秋面帶微笑,話剛出口,卻聽船艙之內發出某個男子的怒吼之聲「誰他媽的這麼吵!」
與此同時,伴隨著怒吼的是一聲木板破裂的響聲。說時遲那時快,軍官回頭的瞬間,突覺自己的臉被某種奇硬無比的東西砸到,接著他的身體便失去了重心,朝外飛去。
木屑飛揚中,一個身型高大的男子站在甲板上,仰著略顯蒼白的臉,宛如眼中無一物地看著站在樓船上的寒江秋。
「嘩啦!」
那軍官在空中打了幾個旋轉,最後重重地落入水中。
「你是誰,你知道擅自毆打帝國軍官是犯法的嗎?」
樹的眼皮突然拉了下來,兩眼無神地看著寒江秋,接著又把手掌放在額頭上,依然站著,但看似卻要暈倒一番,整個給人一種喝醉了酒的感覺。冷樹搭拉著眼皮,宛如眼中無一物地看著。
「你到底是誰!」
樹左右看了一下,奇道,「怪了,我怎麼聽到有隻狗在叫,叫什麼呢,聽不懂,唉,算了,我從來不打狗的。睡覺睡覺。」就這樣,冷樹宛如眼中無一物地回到了溫暖的床上,繼續做著他的美夢。
也不知道是不是寒江秋的素養很高,還是冷樹的行為太絕,反正事情就這樣過去了。最後那個落水的軍官被寒江秋派人從河裡撈了上來,倒霉的軍官見寒江秋也奈何不了冷樹,心下悲歎一聲,然後又重新回到冷樹這艘船上。不過,至此他無論說話還是走路都極為小心,生怕一個不好又遭來冷樹的無端毆打。
冷樹這一覺睡得倒是很塌實,雖然夜裡刮了大風,但他依然酣然入睡,連呼嚕地打得賊響。
又是黃昏。
經過兩天的調整,適應能力超強的冷樹終於適應了船隨波上下啟動而產生的眩暈感。與坐車不同的是,車在坎坷的道路上是無規律地顛簸,而船則不同,冷樹從中發現了某種規律,同時他還發現了一種有趣的事情。
當他一人做在甲板上,閉目養神的時候,他的心境顯得非常平和,毫無雜念,身體和心都隨著波浪上下波動,思維也似波浪一般蕩漾流傳開去。
「團長你看,夕陽多美啊。」
媽的,又是這個小白臉!
冷樹一聽聲音就知道說話的人是那個挨千刀的寒江秋,雖然冷樹和他之間已經結下了大仇,但是冷樹不急於現在報仇,以他的為人,他是絕對不會讓自己的仇人舒舒服服地過日子,也自然不會讓仇人痛痛快快地下地獄;對他的仇人,他會用最殘酷的,從沒有人嘗試過的酷刑來折磨他,使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冷樹並沒有睜開眼睛,他是不敢睜開呵。他感覺到了一種非常熟悉又非常特別的感覺,這種感覺只有在面對他的櫻兒時才會有,難道——她就是冷樹的那個櫻兒?
許是眼前的景色實在太美了,那個被稱為團長的女子不禁低眉沉吟。她的聲音婉轉動聽,如鶯語清靈,又如請泉淙淙,彷彿來自天外,源於天籟。
「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絲綸一寸鉤。一曲高歌一撙酒,一人獨釣一江秋。」
此時正有一個老翁垂釣於江面上,正好韻合了女子的詩意。
冷樹依舊閉著眼,獨自坐著,如果在平時他一定會顯得急噪而衝動,但是在如今的心境之下,冷樹的心顯得異樣的平和,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
如此良辰美景,寒江秋心中蕩漾起無數漣漪,致使他不分尊悲,深情地看著身邊這個宛如天仙的女子。
這,這實在是一個人間仙子啊。她的美已經超脫了凡俗,最是此時這一低眉的沉吟,凝脂肌膚在金黃色的光輝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特別是那一雙秋水靈眸,如天上那兩輪明月應照在幽潭之中,靈靈動動。她有著一頭披肩的黑色秀髮,在風中飄逸如絲,縷縷是情,就像一張無形的網,能將世間所有男子的感情都網絡其中。此時她抿著兩瓣櫻花般的紅唇,嘴角微微上翹,隱隱地顯露出不合襯的頑皮淘氣之意。
寒江秋看著看著,不禁癡迷了。是呵,這就是他思戀了八年之久的絕色佳人。為了她,他甘願放棄一切名譽地位;為了她,他甘願拋開所有的牽絆;為了她,他甘願付出一切,甚至是自己的是生命。
癡迷中,寒江秋也許是有感而發,也許是故意做作,笑道「一帆一槳一漁舟,一個漁翁一釣鉤。一俯螓首一頓笑,一江明月一江秋。」
此冷樹自然是嗤之以鼻,對此他做出了相應的反應,「呵,呵呵,哼哼哼,哈哈哈。」冷樹最後趴在甲板上放聲大笑,同時因為激動,身體不停地顫抖著,手掌也在甲板上用力地拍打著。
「這位朋友,你笑什麼?」在美人面前,尤其是在自己心愛的人面前,寒江秋是絕對不可能失禮的,面對冷樹的無端嘲笑。他依然面帶「真誠」的微笑,等待著冷樹的回答。
而寒江秋身邊的絕代佳人卻微微皺了皺眉,顯然對冷樹的表現有些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