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走出商店,版本的車已經飛一般滑了過來。
就在此時——
「不准動,把人放下。」
所有人都驚愕萬分的看向街角。
長街上本來沒有行人。
然而此時,街對面,5個人像幽靈般,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
戴著頭罩,看不出真面目。每人手裡都有一把槍,每把槍都對準了他們。
佐籐最先反應過來——楚影沒有看錯人,他確實很敏捷——對方還沒反應過來,佐籐已經朝對方其中一人開了一槍。
他的槍法也很準,正好打在那人的右手上,手上的槍應聲落地。
趁著對方出現暫時的混亂,佐籐沉著的打了個撤離的手勢。
訓練歸訓練,實戰中,尤其第一次實戰中,就能這麼沉著應變的,的確很少。
其他四人被佐籐喚醒,也做出了下一步動作。
抱著友理子的村山,一步跨上車。其他人也陸續上了車。
車飛快的向前開了起來。
後面的人卻緊追不放。
車身是防彈的,對方的子彈劈劈啪啪打在車上,車裡的人還安然無恙。
眼看就要把他們甩在身後了。
然而,在一聲槍響後,車身開始傾斜,右後輪胎發出「噓噓噓」的聲音,車子便向一旁的商店衝去。
版本只好剎住車。
楚影心一沉。
追兵將至,他們卻無法前行!
就在這個關健時刻,一輛紅色的加長勞斯來斯,倒著開進小巷。離他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這輛突然出現的勞斯來斯,不知是敵是友,然而他們卻只能呆在原地,無法動彈!
如果對方是敵,他們的處境很不妙。
楚影的手心已經淌出了冷汗。
他忽然發現,自己的經驗實在太少,考慮得也太少——他沒有想到,如果出現異常,怎樣轉移和撤退!——如果因為這樣,而害了車上的人……
「楚影,快上這輛車。」這時,黑色玻璃下滑,一張精緻的臉探出來,滿臉焦急。
煙飛!
人們都看向楚影,等待命令。
「轉移。」楚影薄薄的唇,吐出冷冷的兩個字。
一切都很迅速,人們很快上了勞斯來斯,只有佐籐還在苦苦支撐。
「佐籐!」車已經慢慢向前開動,楚影探身,朝佐籐伸出手。
佐籐正要握住他的手,忽然悶哼一聲,身子搖搖晃晃,他奔跑的速度也慢了下來——他的腿中彈了。
那群人依舊窮追不放,他們必須盡快離開這裡!
「你們走吧!」佐籐朝楚影揮了揮手,臉上飛快的閃過悲哀,絕望,和決絕的神情。
楚影只是猶豫了一下,就跳下車。
「楚影!」楚影似乎聽見身後,一個女子驚恐的喊聲,是煙飛,她的聲音裡充滿了驚慌著急無措。
但他此刻顧不了那麼多了。
他扶住佐籐,緊跑幾步,追上速度放緩的勞斯來斯,人們從車裡伸出手,把佐籐連攙帶扶的拉上了車,楚影最後上車。
整個過程,他始終暴露在搶下。
等他安全上車時,所有人沒說話,都用異樣的眼神看著他。
在這個組織裡,沒人會在意別人的生死。
因為執行完一次任務,就可以退出不幹了。所以,大家彼此互不認識,互不關心,一心只想著保全自己,一擊即退。
然而,楚影現在,卻把本該被扔下的佐籐救了上來。
在眾人默不做聲的注視中,楚影接觸到一雙蘊怒而擔憂的眼眸,接著,是煙飛蒼白無血色的臉,和哆嗦的唇。
從沒見過這樣的煙飛。
以前,她總是那麼從容淡定,無所畏懼,輕鬆幽默。
煙飛沒有說話,只是楚影一上車,她便緊緊的鉗住了他的手,似乎生怕一鬆手,他就會消失一樣。
楚影心裡一暖,沒有抽回手,任由自己的大手,被冰涼的小手,死死握住。
勞斯來斯開得很平穩,車裡很安靜。
經歷了剛才的死裡逃生,大家都有些回不過神,猶在驚慌緊張中。
「我很生氣。」一句中文,忽然被低低的說了出來。
楚影不由看向煙飛。
「你知不知道,剛才你這麼做,等於自殺?」
「嗯。」
「那麼,你知不知道——」煙飛壓低聲音。「你這麼做,會讓人家很擔心?」
楚影心裡一動。
車飛快的行駛,光線穿透玻璃,形成駁亂的光影,落在煙飛臉上。
「我剛才,差點跟著你跳下去。」
她輕咬著唇,嫩白的唇,被咬出了一絲紅痕,讓人忍不住想要撫平它。她直視著他深黑的眼眸,臉上若隱若現的呈現出淡淡的暈紅。
這樣的神情,這樣的暈紅,令她增添了抹動人的嫵媚。
楚影的心跳,忽然加劇起來。
他不由反握住那雙正緊握著他的、纖瘦秀長的手。
感受著來自她身上的體溫,楚影彷彿看見了一條線,正把那一絲來自她的牽掛,絲絲纏繞在他的手上,直達他的心裡。
「下一次,請一定珍重自己,為了我。」
這句話,那樣輕,輕如耳語,低如蚊聲。
然而,卻像最沉重的錘子,砸在楚影心裡,讓他的心,劇烈的顫動起來。
他直直凝視著煙飛,忘了移開視線,心裡面反覆咀嚼著這句話,只覺得像吃到沾了醋的甘草一樣,又苦,又甜,又酸……
原來,並不是沒人在乎他的生死。
有一個人,一直默默的、不想讓他察覺的,擔憂著他,關心著他。
這就足夠了,不是嗎?
楚影揚起嘴角,他的笑容,就像是雨後的陽光般,清新、自然而愉快。
他原本荒蕪的心田,似乎被注入了滋潤的泉水般,有什麼東西,正在悄悄的生根發芽。
「知道了。」他柔聲道,眼眶竟不覺有些濕了起來。
如果煙飛此刻回頭,必定看到,他深黑的眸子裡,那抹在她面前從未出現過的溫柔。
不知為什麼,以前,接受其他女人的愛慕,即使知道自己不會愛上那個女人,楚影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
但是現在,感受到煙飛對他的心意,他卻感覺有些沉重。
是因為不能回報而愧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