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黃色的陽光從窗戶的縫隙灑進了屋內,鳥兒在搖曳的枝葉間飛舞啁啾。
俞飛高展雙手的伸了個懶腰,眼睛才一張開,就被亮光給刺得又閉了起來,此時要是有件柔暖舒適的棉被在身邊,他肯定會二話不說的往頭上一蓋,繼續睡他的覺,可惜這裡並沒有。
「唉啊,天色怎麼變得這麼亮啊?」嘴裡喃喃自語後,他揉了揉惺忪的雙眼,坐起來舒活著筋骨。
下床活動過後,他又往床上坐了下來,也許是回神了吧,這時的他心裡也冒出了一些疑問。
奇怪,我不是坐在大廳等其它四位老者嗎?怎麼會是躺在房間睡覺?億空呢?俞飛撥了撥凌亂的髮絲,走出房外。
走過五個房間前的長廊後,他來到了大廳,空蕩無人。
依五位老者的坐息時間來看,天色剛亮,他們必定是在田里忙著。
果不其然,俞飛放眼往外望去,五位老者一個也沒少的全在田里,可是億空呢?
眼睛往四處看了看,他突然聽到肚子響起了抗議之聲,暫時就把尋找億空的事拋下,找吃的去了。
雖然之前往在這裡的時間並不算長久,但是五位老者是怎麼進行烹煮的,俞飛可是清楚得很,所以他完全不當自己是個客人,直接往屋後走去。
撐起一片天然樹蔭的那四株果樹上,已不見當初讓他吃到拉肚子的果子,而木桌上也空無一物。
別以為俞飛會因此而虐待了自己的肚皮,他拿起竹簍繞到屋前的田里,拔了滿滿的葉菜後,才又折回屋後。
由於肚子真的是太餓了,所以他也懶得花時間升火,直接把菜洗一洗,就當生菜色拉吃了起來。
干啃的滋味還不錯,他拿出五個木盤,順便替五位老者擺了一份。
簡單解決完民生問題後,他再次走到屋前,並坐在大石上看著五位老者耕作。
不過說也奇怪,他獨坐在那邊看了一會兒後,五位老者竟一反常態的放下手邊的工作,朝俞飛走了過去。
看著五位老者走向自己,俞飛主動開口與他們說話。
「聽億空說你們五位的稱號是五賢上人,分別是福賢、慧賢、德賢、法賢、能賢。」搔了搔頭,俞飛露出尷尬的表情:「五位上人好,很抱歉,我醒來後突然肚子餓,在不敢打擾各位的情形下,自己動手拔菜,我還順便幫各位準備了一份哦!」
本來俞飛就不期望五賢上人會響應他什麼,所以他們沒開口,他也不意外,倒是他們直接走到屋後吃起他替他們準備的生菜,讓他覺得有點驚訝。
雙口微張的站在一旁看著五賢上人毫不含糊的進食,直到木盤空淨後,俞飛才道:「請問五位上人,億空小姐上哪兒去了?」
「億空已下山多日。」慧賢上人回應道。
「多日?」俞飛訝然。
「是的,已有二十七日之久。」德賢上人道。
「什……什麼?二十七日?」俞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自己只不過是打個盹,怎麼可能睡了將近一個月?
「雖然你受到天罰之後,幸運的醒了過來,不過體內所受到的損耗,可能你還沒感受到,所以趁著你熟睡的同時,我們五人輪流替你進行了體內的導正動作,現在你的身體內外都沒有隱憂,剩下的精神層面問題,就必須靠你自己了。」能賢上人提
醒道。
看了他們五人一眼,俞飛誠懇道:「為什麼你們對我的來歷不清不楚,卻對我這麼好?」
法賢上人回道:「雖然你腦海內那股我們無法觸及的存在,似乎刻意隱瞞,但我們還是稍微感覺得到,也因為『那個人』的存在,所以我們對你相當放心,而當初下山時贈予你令牌,也是為了讓你方便行事,沒想到卻造成反效果,讓你又上山一次。
「也許是因緣巧合吧,在我們替你進行療程時,你腦海內的那個人也醒了過來,溝通過後,那個人希望我們在他進行恢復的這段期間,給你適當的協助,所以這次你下山,我們五人將與你同行。」
聞言,俞飛的驚訝遠勝於剛才,他蹙眉問道:「這……這不是打破了你們慣常的修道方式嗎?」
心頭倍感複雜的頓了頓,他又道:「感謝五位上人願意出面協助,不過我不希望五位上人為我而改變原則,我保證在我腦海內的那個人還沒恢復正常之前,自己會小心行事,請各位放心。」
「其實我們陪同你下山,並不完全為了保護你,而是為了讓自己的修煉有突破性的發展。」福賢上人道。
「為了你們自己?怎麼說?」俞飛不懂。
福賢上人繼續道:「如果不是那個人指正我們,我們也不會知道自己的修煉原則,已經出現了偏差。
「我們自在宗講求的是順心而為,可是我們排除與外界接觸,心態上已有控制的因素存在,這點就違反了我們的修煉方針;入世即出世,一切皆是法,何來入出之分?」
話畢,五位上人合掌一禮,似乎是在對他們遙不可及的紫天辰進行膜拜。
紫天辰之所以願意對五賢上人進行指點,其實是有所打算的。
現在的他雖然還沒完全恢復,但也並非像俞飛所想的那樣,陷入昏迷不醒的狀態;目前,他的清醒是有時間限制的。
最清楚俞飛個性的他,擔心無法隨時隨地注意他的動態,會讓他在無路可走的情況下,利用這裡的科技胡搞,造成擾亂平衡、無法收拾的局面。
還有,他希望藉著五賢上人看管俞飛的同時,能利用時間指點一下俞飛的自身修為。
畢竟紫天辰是住在俞飛的身體,礙於規則所限,無法對他指點太多,但五賢上人可就不同了。
當然,紫天辰對五賢上人有所求,五賢上人從紫天辰那裡得到的收穫,也不少。
俞飛見他們放開雙掌後,才開口道:「既然你們知道我腦海中有那個人存在,也看過我有能穿越空間的地晶宇宙飛船,那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我之所以會來這個空間,目的是尋找一個寶藏。」
「你放心,我們陪同你下山,主要是保護、教導你,你想做的事,我們不會干涉,更不會貪圖你的財物。」法賢上人道。
俞飛揮擺著雙手道:「各位上人千萬別誤會,其實我費盡心力跨越空間來尋寶,為的並不是貪那份寶藏,而是被埋下寶藏那個囂張的傢伙給激憤了,才會毅然決然的來到這裡,不知道各位上人有沒有聽過歐麥嘎這號人物?」
「『宙王』歐麥嘎?」五賢上人異口同聲,而且表情訝然。
俞飛低聲道:「宙王?哼,的確是個欠揍的王八蛋,要是讓我再看見他,我絕對是看一次揍一次。」
法賢上人淡然一笑:「想見他恐怕是不可能的事,因為宙王已經超脫生命的束縛了。」
「可是我腦海中的他告訴過我,那個囂張的傢伙還沒死。」俞飛反駁道。
五賢上人聽到歐麥嘎沒死,顯現出來的詫異反應,比剛才更勝好幾倍。
表情恢復後,福賢上人道:「此事要是真由那個人所透露,那真實性應該是百分之百,不過我要奉勸你一句話,就算宙王真的還存在世間,也絕對是你無法撼動的存在。」
其實俞飛剛才說「看歐麥嘎一次就揍一次」,純粹只是氣話而已。
他知道,能讓紫天辰認識的人,一定是跟他同等的存在,而歐麥嘎這樣的身份,別說他想找人家麻煩,人家不與他計較就是萬幸了。
不過換個角度想,要是歐麥嘎真的主動來找他,那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如此一來,尋寶就可以告一段落,順便還可以問問他,為什麼規則要找他麻煩?
畢竟俞飛只是個普通人,而不是神,在沒有獲得像紫天辰那樣的能力下,為什麼要受到同等的處罰?
想到這裡,俞飛心裡真是越想越不甘,他不禁仰天大喊:「規則!你給我聽著!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誰,但請你搞清楚,我是個人,你沒道理用神的種種限制來對我做出懲罰!就算要罰,也該由紫天辰來執行!
「如果你真要把我歸為同類,那請公平一點,給我與你們相同的能力!規則,你可以不給我任何響應,因為你一向如此,但是我相信我說的話你都聽得見,現在你不響應,那往後我將超脫你規則的存在,永不受你規則的限制!」
目瞪口呆的看著俞飛對規則嗆聲,五賢上人此刻才終於明白紫天辰對俞飛的顧忌,因為他連神與天罰都不怕了,還有什麼不敢做的事?
就在五賢上人感歎的同時,原本雲淡風輕的天空突然出現了驟變,雲層快速飄動後,緊接著一道精光直竄而下,打中的正是俞飛的額頭。
然而被精光擊中的俞飛,並沒有任何痛苦的感覺。
相反的,他在被擊中後,覺得好像被灌注了無窮無盡的東西。
一時之間,他無法探知自己得到的究竟是什麼。
因為那種感覺是模糊、飄渺的,不過他唯一能掌握的,就是有朝一日要是自己的能力足夠了,那剛剛獲得的這些東西將能融會貫通。
而俞飛在感受這些似有又若無的知識時,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除了內在的改變外,外觀的額頭上也產生了一點小變化──這道精光在他的額頭上,留下了一個太陽形的符號。
當這道金黃色、近乎眼睛大小般的太陽符號出現的同時,俞飛身體的週遭,也泛著一道淡淡的金色光芒。
看似柔和的光芒,竟還將一旁的五賢上人給彈了出去,然而擊中五賢上人的光芒並不是攻擊,而是挾帶著訊息給他們五人。
隨著光芒像被俞飛肌膚吸收般的吸入體內後,他額頭上那個太陽形的符號,也消失不見。
一切恢復後,俞飛摸了摸自己,覺得身體並無異樣,不禁調侃:「這樣罵一罵也行?那以後老子不爽就隨時仰天大罵,哈哈……」
笑聲才剛起,俞飛的雙手竟像失控一般,狠狠摑了自己兩巴掌,其力道之大,還留下了兩道紅通通的掌印。
雙手恢復控制後,俞飛撫著又麻、又熱的雙頰,他原本以為是紫天辰暗中搞鬼,可是內視過後,他發現紫天辰還處於修煉狀態,真是怪哉。
納悶的將視線看向五賢上人,俞飛這才發現他們五人竟然不在原位,還東倒西歪的倒落在四處,他訝然問道:「五位上人怎麼了?」
五賢上人互看了一眼,並起身整理著自己,然後法賢上人才響應道:「呃,我、我們是在閃躲剛才那道光芒!」
這是法賢上人生平頭一次說謊,不過奇怪的是,他竟然沒有一絲絲罪過之感,甚至還覺得自己滿有說謊的潛力。
這並不是法賢上人枉為修道之人,而是拜剛才那道注入他體內的訊息所賜,注定了他們五個在往後與俞飛相處的日子裡,說謊將會成為理所當然之事。
五賢上人眼神一個交會,才由法賢上人開口:「好了,別再耽擱了,福賢、慧賢、德賢、能賢,你們去準備一下,我們待會兒就與俞飛一同下山。」
「這麼快啊?」俞飛有種捨不得離開這裡的感覺。
「你腦海內有那個人存在,就別再用『上人』這個稱呼來折煞我們了。」法賢上人閉眼搖頭道。
「這……不太好吧,不過要是你們堅持,那我要怎麼稱呼你們比較妥當?」
「就依我們的法號稱呼即可。」法賢上人道。
俞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尷尬道:「可是除了法賢上人比較好認外,其餘四位樣子都差不多,我會搞不清楚誰是誰耶……」
「無所謂,在往後相處的日子裡,你有足夠的時間分辨清楚。」法賢上人笑道。
攤手聳了聳肩膀,俞飛道:「看來也只有這樣囉!」看了看他們,俞飛又道:「你們一起下山我是很歡迎啦,不過醜話說在前頭,你們可別像億空那樣用無形的力量干擾我的內心。」
說到億空,俞飛等不及他們開口響應,就接著問:「對了,億空跟你們是什麼關係啊?」
「她是自在宗第三十八代弟子中,最優秀、資質最好的,所以山下的事,就由她全權處理。」法賢上人回答。
點了點頭,俞飛又問:「那請問上人,你們是第幾代?」
「承蒙不起上人這個稱呼,我們是自在宗第三十代傳人。」法賢上人道。
「那你們三十代之上,可還有前輩存在?」俞飛好奇探問。
法賢上人搖頭:「沒有,我們是自在宗目前最資深的,而自在宗現今已傳到第四十二代。」
「哦!」俞飛應聲後,轉開話題:「既然未來的路,我們將一起走,那我先跟各位說一下我們的目的地,東昇星系、南無星球、西米大陸、北岸之都。」
五賢上人聞言只是微點著頭,沒什麼特別反應,唯獨法賢上人開口:「之前就已表明,我們不介入你尋寶之事,所以你往哪邊走,我們跟著走就是了。」
露出不懷好意的眼神看了看他們,俞飛探問道:「看你們的樣子,好像知道目的地究竟在何方,為了接下來的路走得順暢一點,是不是可以給點提示啊?」
法賢上人看著俞飛的表情,內心不禁感歎。這孩子實在聰明,而且得天獨厚,不過殺孽和情孽太重,看來只能在往後的日子裡慢慢幫他導正。
得不到響應的俞飛,把視線定在總是代表發言的法賢上人身上,不死心的又問了一些問題,不過法賢上人始終三緘其口,最後,俞飛知道再怎麼問也沒什麼結果,就放棄了。
「唉……既然各位上人有自己的原則要堅持,那我也就不為難各位了,如果準備好了,我們就出發吧!」
如果說第一次獨自下山狼狽的像個乞丐,那俞飛這回下山,模樣則像個不折不扣的野人。
這次有五賢上人陪同,俞飛當然不可能迷路,他的樣子之所以會這麼慘不忍睹,全都拜五賢上人所賜。
在下山這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裡,五賢上人專挑最難走的山路走,所以不管是時間或是體力上,俞飛都很痛苦。
若僅是如此,俞飛倒是還負荷得了,可是五賢上人以訓練他的體魄為由,用自在宗的功法限制了他的身體,這樣的限制讓俞飛比常人多出了一倍的重力,別說做什麼事了,光是走路就舉步維艱。
連日的相處下來,五賢上人對俞飛超乎常人的耐力和毅力相當佩服。
原本他們預期俞飛可能熬個幾天就很了不起了,沒想到快一個月了,他竟然一句累都沒喊過。
然而,除了白天的體能訓練外,俞飛晚上睡覺時也沒閒著,因為五賢上人要他重新感受精神力。
剛開始的幾天,俞飛跟之前一樣,完全感受不到精神力。
但當他接受法賢上人的建議,一切歸零、從頭開始修煉精神力時,卻在凝目內視的過程中,意外發現自己的精神力並沒有失去,而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封印住。
得知這種結果,俞飛喜出望外,心裡也充滿信心,所以不管五賢上人給他的訓練有多苦多累,在夜晚休息的時間裡,他都會循著以前修煉精神力的方式,一次一次的運轉。
雖然每次得到的結果都一樣,完全感覺不到一點點精神力,但他相信,只要持之以恆的修煉,有朝一日必會得到結果。
經過日復一日的努力不懈,他終於感受到一絲微乎其微、淡到幾乎察覺不到的精神力。
如果不是在這絲精神力出現時,撼動了封印著他精神力的那股力量,恐怕他也不會注意到,所以儘管每日都累得精疲力盡,但結果卻值得也令他喜悅。
唯一讓他不能適應的,就是這些日子五賢上人他們吃的都是隨手而摘的山果、野菜,這種食物讓熱愛美食的他,嘴巴都淡出鳥來了。
終於,今天在太陽快下山時,他見到城市裡高聳直立的樓頂,這讓他顧不得身上的狼狽模樣,加快速度往下衝。
也許心態上他是讓自己用最快的速度直奔,但身上被功法束縛的他,實際上的速度卻是跟步行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