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就站在白嵐身後,一襲趕緊的白袍,負手而立,容貌如畫,幽深的眸光深邃又淡然,亦正亦邪,一頭烏黑茂密的頭被玉冠高高挽起,美如冠玉,俊美無濤。幾十年來,甚至是幾百年來,他依舊都是這副俊美的相貌,不曾見留下任何歲月的痕跡,任何人都不知道他的年齡,任何人也都不知道他的來歷。
他便是拜月教的大祭司,昊天。雖是輔助月仙,但拜月教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甚至是百納和月國的命運亦是在他的掌控中,拜月教這古老的教派可是牽扯著月國的國運,又豈會是單單因為百年前的祭酒一事呢?
此時,那雙深邃的眸子正打量著剛進來的林鳶。這個女子便是他們尋找已久的下任月仙,他即將要輔助的教主。
這一任月仙會給月國帶來昌盛,他已經尋了她很久了,若不是白嵐不聽他的勸告執意嫁給月國宰相,並生下了紀若萱,這女人又怎麼會先出現在焱城呢?她兩年前本應該出現在離城的,卻陰差陽錯地來了焱城,和月國皇帝牽扯出斬不斷的情絲來,他本想干涉的,後來卻放手給了白嵐,雖他不得不盡一身法力,逆轉這兩年的時間,但能讓這女子和月國皇帝這一世的情劫早些終了也好,情劫結束了,一切還是得回到原地,按照原先的軌跡進行下去,誰的出現都改變不了這命運的安排。
她終究還是該回到離城,回到兩年前的,唯一不同的是,她記得一切,但是所有的人卻仍舊停留在兩年前,只有隱隱約約對她的熟悉感,記憶卻全無。
昊天自己便是歷盡情劫之人,深知其中疼痛,此次來給這即將上任的教主的第一份大禮便是恢復了穆懿軒那兩年的記憶。
情劫已終結,月國興盛便不遠了。
穆懿軒慵懶地倚在龍塌上,微微皺著眉,目光始終都落在林鳶身上,那漆黑的眸子沒有了平日裡的冷峻,似乎多了寵溺和心疼,又似乎極力隱著哀傷和疼痛。
「你們都在了啊。」林鳶一進來,便見三人都沉默著,氣氛似乎有點不對勁,說著便徑直在穆懿軒身旁坐了下來。
「拜月教大祭司昊天參加皇后娘娘。」待林鳶坐定了,昊天才上前抱拳行禮,低著頭卻又不卑不亢。
「啊?不是吧!你就是大祭司!」此話一出,昊天沒什麼反應,白嵐站在一旁卻是眉頭微微籠著,這皇后哪裡有皇后的樣子啊,而穆懿軒依舊是一臉沉重地看著她。
林鳶此時直直地盯著昊天,方纔還沒進來時她就在門外看了好久了,沒想到天底下還有這般俊美之人,若說穆懿軒是俊美中帶著冷,那麼這昊天卻是一股清華之氣中隱隱藏在邪魅的氣息,亦正亦邪,怎麼會有男子有這般氣質呢,像是九天謫仙,卻又似魔界妖孽呢?他真的有白嵐說的那麼難應付嗎?
林鳶這大花癡就這麼一直盯著昊天看了,白嵐有意無意地輕咳了兩聲,她才反應過來,尷尬地笑著道:「昊天免禮。」
「謝皇后娘娘。」昊天這才直起身ti,抬頭看又了林鳶一眼,才退到白嵐身後去。雖不是凡人,但當了這大祭司,他很清楚何時該說什麼該做什麼。
而就在這時,貓貓不知道從哪裡竄了出來,喵喵叫著一路跑到昊天腳下,興奮地一直打轉,繞來繞去,昊天原本緊抿地的shuang唇頓時柔了下來,彎下腰將貓貓抱了起來,溫柔地低聲說到:「噓,別鬧。」
在昊天的安撫下,貓貓慢慢地安靜了下來,窩在昊天懷裡,低聲喵喵叫了幾聲,卻不似原本那興奮地叫聲,寂靜的大殿裡,那低低地叫聲聽起來竟有點悲涼。
(ps,別擔心,昊天不是男配,此文也不是玄幻仙俠,昊天不過是來客串下的。昊天是貓下本書的男主,提前預告下,下一本書,《琉璃美人命》,寫貓貓和昊天在魔界宮廷一波多折的淒美愛情故事。)
「貓貓怎麼了?」林鳶一臉疑惑地看看穆懿軒,又看了看白嵐。
穆懿軒沒有說話,白嵐亦是沒有說話,貓貓在總教裡向來就是只粘著大祭司的。
「皇上,祭酒嶺的祭典可如期舉行,臣先告退了。」開口的卻是昊天,拜月教回歸月國,那麼他也算是月國的臣了吧,昊天說罷便抱著貓貓退了下去,而白嵐亦是微微福身跟著昊天退了下去。
穆懿軒依舊是倚在一旁,視線始終沒有離開林鳶,林鳶卻站了起來,一臉莫名其妙。
「怎麼回事啊?怎麼就走了啊?」難道是她來得太遲了?他們都說完了?她也不過就是幫笑笑塗個藥而已。
良久,穆懿軒依舊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將林鳶攬了過來,抱在懷中,臉埋入她那bai皙的頸脖間,仍舊是沉默。
這個女人!
難怪,難怪會那麼熟悉!
怎麼會不熟悉呢?怎麼不心疼呢?
他終於明白了,終於懂了,終於想起了來。
昊天方才只是稍稍施了法,卻完完全全觸動了他的心,他全部想起來了。
這個女人,這樣的一個女人,他該拿她怎麼辦?
怎麼辦?!
「怎麼了?」林鳶這才現了穆懿軒的異樣,這傢伙怎麼了,好像有點不對勁,之前都是她死皮賴臉地主動投懷送抱的,他怎麼會突然主動抱她呢?
「喂,大冰塊,你怎麼了啊?」這傢伙怎麼越抱越緊啊,她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喂,輕點啊,好痛,我都快呼吸不了了啦。」他的力道怎麼那麼大,她渾身的骨頭都快碎了。
穆懿軒一愣,這才放開她來,那剛毅的嘴角早就柔軟了下來,原本凌厲冷冽的眼,卻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霧,林鳶見了,更是疑惑,他怎麼了?
眼中的哀傷此時頓時完全湧現,藏都藏不住,他卻仍舊是微微地笑著,伸過手來,在她那震驚地小臉上輕輕地捏了捏,柔聲問到:「林鳶,你疼嗎?」
疼嗎?
林鳶,你疼嗎?
委屈?驚喜?悲傷?欣喜?思念?心疼?震驚?……所有所有的情緒瞬時翻湧而上,千言萬語全部哽在心上,想開口,卻說不出話來了。
穆懿軒!鳶兒怎麼會不疼呢?疼了好久好久的了,從睜開眼的那一刻起就疼到現在的了,怎麼會不疼呢?怎麼能不疼呢?
穆懿軒,你想起來了嗎?
鳶兒留給了你那麼多迷迭香,你終於回憶起來了嗎?
「鳶兒,一定很疼吧?」他滿眼迷離地看著她,癡癡地問著,一定很疼吧?他知道的,很疼很疼的,疼得呼吸都快停止了,那一次,她就這麼狠心地走了,疼得他都想恨她了!
「好疼的……」泣不成聲,整個人撲進了他懷裡,放聲大哭起來,真的好疼好疼的。
「穆懿軒,你記起來了?全部記起來了嗎?」懷裡的人又是驟然地抬起頭來,看著他,急切地問著。
「林鳶,你這個笨女人!我都空了三千後宮,你還是要走,還是要走!你不守信用!」他卻怒了。
說罷,剛毅的shuang唇便驟然覆下,似乎帶著怒氣,狠狠地吻她,像是懲罰一般,狠狠地吻她。
而她卻愣了半天,任憑他的索取,良久,才回過神來。掙tuo開他的唇,小手握拳,狠狠地捶打著他的xiong膛,小臉上已是淚水氾濫成災了。
「穆懿軒……嗚嗚……穆懿軒你這個大冰塊,你終於想起我了,你這個大混球!你怎麼可以忘記我啊?嗚嗚……」
他亦是任憑她垂著怒罵,癡癡地看著她,眼裡是怒是憤是悲是傷是寵溺是心疼,更多的卻是哀傷,無盡的哀傷。
他亦有千言萬語,但是該如何說起呢?
罵她,怨她?那般的苦苦欺騙他?那般傻傻地救他?
她的孩子,那是她和他的孩子啊,卻是他親手殺死的!
如何原諒?
該如何原諒?
如何原諒他自己?
心若刀割,傷,怕是永遠永遠也好不了了吧!
看著穆懿軒那哀傷的眼神,林鳶不住地心疼了起來,最見不得他有一絲絲哀傷了,也不打他了,而是伸手輕輕撫著他的臉,道:「穆懿軒,對不起,對不起,鳶兒再也不拋下你了,再也不了!」她急著保證,急著許諾,急著想撫開他那儘是疼痛的眉頭。
「鳶兒,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是啊,他怎可以忘記了呢?怎麼可以那麼輕易地忘記了呢?之前,他竟然還不相信她,還對她起了殺念!怎麼可以!
寵溺而又心疼地看著她,將她的小手緊緊握住,又一次吻上她的唇,那般熟悉的氣息,那般熟悉的觸碰,不再是模模糊糊地似曾相識感,而是那麼真真實實地存在,就在眼裡,就在心裡,就在記憶裡。
他懂了,完全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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