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月拱手低頭,大聲的應道,「小姐!鬼月不能!」
我皺眉,「為何不能!」
他倏的跪倒在地,急切的道:「小姐剛剛生完孩子,怎麼能這般操勞!而且小姐身上有神龍王的半邊珍珠。便是如此,我更不能讓小姐出去冒險!」
「如此,我便只好自己去!」我說罷,便待躍起。身子卻倏的不能動彈!我不可置信的盯著鬼月,怒聲喝道,「鬼月!為何!這是為何!」
鬼月將身邊的大包袱打開,從裡頭拿出幾床被褥來,把被褥細細的鋪好,將我放到被褥上,為我蓋上被子。我的淚水,便這麼落了下來。「為什麼不讓我去找孩子!」我哽咽著。
鬼月黯下眸子,深深的跪倒在我的面前,低低的道,「小姐的事,便是鬼月的事!鬼月已經動所有的手下去為小姐尋魔龍王,只是小姐若然要做出衝動的事,鬼月卻是怎麼也不會答應!還有便是,小姐,怎麼也逃不出他的手心的!」
我咬牙看他,小聲的道,「原來,你已經為我尋孩子了麼?」
鬼月的眸子裡泛著隱隱的淚光,愧疚的道:「不能保護小姐,鬼月沒用!可是鬼月卻能照顧小姐!鬼月動所有的手下去尋龍子,條件便是,小姐好好的呆在宮中!把身子調理好了!」說到此處,他小聲的哽咽,「便是,鐵打的身子,也經不起這般的折騰哪!」
我的淚水,一下子便落了下來,他急急的掏出帕子,手忙腳亂的給我拭著淚水,「小姐莫哭!小姐莫哭!這般下去,便要落下個迎風流淚的病根,把身子調理好了,才能有精神尋小龍子!才能,活著看到小龍子呵!」
是呵!是呵!我怎麼了!這般淺顯的道理都不明白。小聲的抽泣著,「是呵!是呵!鬼月!對不起!是我糊塗了。這般道理都不明白。」
鬼月低低的道,「鬼月從小姐懷孕起,便一直伴在小姐的身邊,鬼月比誰都明白小姐對龍子的感情,是從一開始的恨,到了後來的接受,再到後來,便是深切的愛!這樣的小姐,我從來沒有看到過。我知道的小姐,生性嗜殺,從來不會顧忌旁人的生死,可是,自從有了龍子之後,小姐的心,便柔軟了起來,什麼事都會留有一線生機!便是對紫苑,也是如此!小姐的心,已經逐漸的變了!慢慢的,變得溫暖!」
「溫暖?我麼?」我不自覺的懷疑。「我只是沒有捉到冰蘭,若然捉到她,我會親手殺了她!」
他搖頭,再搖頭,「您不會!鬼月說過,小姐的心,已經變得軟了!已經再不是之前冷血嗜殺的小姐了!凡事留有一線生機,因著小姐的心軟,救了小龍子一命!因著小姐的心軟,魔龍族與神龍族將會有一番新的氣象!之前小姐明明跟魔龍王數度交戰,依著小姐的心思,魔龍王,定然死無葬身之地,可是,小姐卻一再的放走她,為什麼!」
我無奈的苦笑,「我以為我已經做得夠好,哪料到還是瞞不過你的眼睛!當日神龍島被我一把火燒成白地,我以為冰蘭必定已經大去,竟是傷心了很久。一個人活在世上,怎麼能沒有對手!是對手,也是朋友!我尊敬她,所以,我縱她數次!」
鬼月無奈的低頭。「卻不料,招來此番災劫!」
我把眸子投遠,無奈的,小聲的道,「鬼月!這是我欠她的!紫苑的惡龍箭,盡數在她的手中!」
鬼月大聲的道,「什麼!」
扯扯唇角。「是呵!每回要定勝負之時,她便會派人給我送來惡龍箭!便是要我留她一條性命!這是我與父親的約定,最後的約定!雖然被她利用,可是不能否認,我心裡是願意的!」
「小姐便真的這般,一次次的饒她性命!哪料到,她卻恩將仇報,把龍子帶走!早知如此,當初便應該一劍結果了她的性命!」他恨恨的道。
我搖頭,唇角略略帶著笑意,心情倏的開朗起來,小聲的道:「你不明白!鬼月!她這麼做,定然有她的理由!她不殺龍子,便是最好的證明!你看!一次次的放她,也並不是沒有道理的!雖然不能陪著龍兒一起長大,我卻知道,她定然會待他如同自己的孩兒!」
鬼月小心的盯著我,「那麼,小姐,還要不要再去尋龍子?」
扯扯唇角,我小聲的道:「你說得不錯,皇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是,要找一個從未謀面的孩兒,卻是難上加難。鬼月,你說,這一世我還能跟我的龍兒見面麼?還能,見著他麼?」
鬼月扯唇,「那便要問天機老人了!他常說自己早識天機,當年若然不是他,想來小姐也定然早便回了鳳凰谷,那便,怎麼還有今日之事!」
扯扯唇角,「可是那老傢伙怎麼可能這麼好,讓我這麼容易便找得到!之前我跟他也分開了足有六年才得相見,此次才剛分開十個月,他怎麼可能再度出現在我的面前!」我苦澀的道。
鬼月的眸子裡頭倏的放出熱切的光來,大聲的道:「小姐!您忘了,你之前叫白龍王爺師兄,是不是因為白龍王爺便是天機老人的徒兒?那麼,問問白龍王爺,或者會有線索也說不定哪!」
雲涯麼?我不禁低低的皺眉。唇角不由得抿成一直線。想到他一個人獨自立在飛龍塔前的身影,我的心不由得抽痛著。「便帶我去找白龍王爺吧!」我小聲的道。
鬼月搖頭,「小姐身子不好,本應該足不出戶,怎麼能讓小姐奔波,便讓鬼月去喚了白龍王爺上來吧!白龍王爺對小姐一往情深,相信定然不會介意此等小事!」他說罷,便立起身來,幾個飛縱而去!
看著他的背影,我張口欲言,卻動不了身子!不讓我去,至少來說,也解了我的穴道才走!
只一會兒的功夫,雪白的身影便飛縱而來。他便像是黑夜中的一朵白雲,那般的飄逸,那般的漂亮!雪白的,飄散在風中,揚起絕美的弧度,竟是那般的迷惑人心。我瞇眼看著那美麗的弧度,卻未現,他已經到了我的面前。
他挑眉,淡淡的掃視著頂層的擺設,眸子裡頭泛著無可厚非的笑意。「原來皇上讓龍妃來打掃,只是一個幌子而已,皇上待龍妃,真是用盡心思!」
「師兄莫要說這種話!快來解開我的穴道。」我小聲的道。
他不語,慢慢的走近我,「鬼月這般,真是太過危險!把你這般點了穴道,橫陳在此,他也不跟來,便不怕我對你有不軌麼?」他的唇邊泛起頑皮的笑來。
我扯唇,淡笑道,「你不會!師兄!」
他冷哼,「寒梅!你太看得起我了!」說罷,便用食指點住我的唇,「我是男人,一個愛你的男人!你記住這一點!一個男人,面對一個自己心愛的女人,會做出什麼事來,誰都不知道,誰,也不能保證!」
略略抬高頭,我淡然的笑著,「師兄!你現在的身份,是護塔神將!神將一生不能動情!一生不能離塔!」
他倏的收回手,挑高了眉頭,小聲的道,「鬼月讓你找我,還是為了孩子的事麼?」
「師兄果然料事如神。是啊!師兄,您可知道,我跟那失去的孩兒,此生還有相見的機會?」我小聲的道。
他抬頭望天,伸出右手仔細的掐算著。半晌才回過頭來,小聲的道:「還有!你二人,還能再見!你母子的緣分不會就此斬斷。」
「原來,師父他,已經把所有的東西都教給你了!」我看著他修長的手。
他倏的大笑起來,前俯後仰。「你說剛剛我的掐指一算麼?算了算了!師妹!我也就是擺擺樣子,不然你怎麼會相信我算得其實比那老傢伙准?」
我懷疑的盯著他看,「你比老傢伙准?怎麼可能!就我所知,師父很少算錯!」
他大笑,「那是之前!你看看他那頭鬍子,白成什麼樣了!你怎麼還能指望他跟原來一般!你知道為何他每次算的時候都要掐手指麼?我一開始還不知道,後來我用了十瓶好酒,兩條河鮮,終於把他哄得說出來了。這個動作這般的高深,有何意義,他卻說,便是因為他算不清了,只能用手指數數!如果不是在人前,他會用鐵棍充數!」
「哧!」我不禁噴笑出來,這果然會是那老傢伙做的事!「也就是說,師兄這麼掐指,也是掐著玩玩的?」
他快樂的點頭。「這個自然!如此一來,我便不會輸給你這個小師妹!呀呀!怒涯從天絕夫人處搬回了很多的數術書,成天鑽研,我可不能被他過了!正好現在在飛龍塔,又比較有空,便日日鑽研了!果然之前太過注重武功,現在舉凡觀星象,看手相,為人測字,泡小妞等功夫都高人一等,可惜就是晚了一步,不然,我跟你便不會失之交臂!」他說罷,灼灼的盯著我瞧。
我怔了怔,略扯唇角,小聲的道,「師兄!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他冷哼,「對你來說過去,對我來說,卻遠遠不是!你忘了,愛上你,是在什麼時候了!」
我怔了怔,是呵!他已經忘了之前我二人之間的種種,此時的他,認得我,愛上我的時候,我已經是為人妻,為人母!他從來不曾介意!
「好了!」他小聲的道,「你的問題結束了,那麼,換我來問!」
我淡笑,「師兄,請問!」
他狠狠的盯著我,「若然,那日在火焰島上,我動了你,你會怎麼樣!你會仍然跟怒涯,還是你會決定跟我一起遠走高飛!」
轟隆隆!塔外電閃雷鳴。
我渾身一震,堅定的道,「不會有那樣的事生!師兄不是那樣的人!」
他渾身大震,大口的喘著氣,慢慢的蹲下身來,堵住我的唇。我驚得不能自已!
轟隆隆!
他不能動情!可是他卻動了情!我拚命的躲著他,卻怎麼也躲不開。飛龍塔開始劇烈的搖晃。感覺地動山搖。怎麼了!在他唇間尖聲叫著,「師兄!快住手!師兄!放開我!」
他喘著氣,立直了身子,那般絕望的盯著我,雪白的,在黑暗中顯得妖異,他的眸子慢慢的變得赤紅充血,慢慢的朝後退了三步,他絕望的低吼,「我不能動情!我不能動情!」說罷,便轉身,飛奔而去!
飛龍塔仍是劇烈的搖晃,要死了麼?我無奈的,淡淡的盯著塔頂。這個時候,我竟然一點都不害怕!
淚,卻在那一秒決堤而下!師兄他,真的是!真的,一生不能動情!原來,一切都是真的!飛龍塔,真的便要傾倒了麼?
而我,便這般,悲慘的,無助的,被殺死在這裡麼?轟隆隆!閃電撕裂黑色的夜空。我慢慢的閉上雙眸,寒雪的面容便在我的面前出現,我好不容易,找回了寒雪,在戰場上,無數次的面臨生死,此時的我,卻仍然害怕!仍然!
雪白的身影,再度出現在我的面前,他大口的喘氣,倏的伸出長指,將我的穴道解開,這才退走幾步,不聲不響,飛縱而去!
看著他的背影,我知道,他在我二人之間已經築起一道無形的牆,飛龍塔是江國的根本,護塔神將一旦動情,飛龍塔不保!所以,他再也不會對我動情!再也,不會!
飛身而起,幾縱身飛躍下塔,此時的飛龍塔前已經立滿了人。人群之中,冰蘭淡笑的臉,一閃而逝,我疾追而來,卻怎麼還能再找到她!
龍怒涯鐵青著臉,怒沖沖的飛奔過來,對著龍雲涯大聲的喝道:「剛剛你做了什麼好事!護塔神將一生不能動情,現在飛龍塔地動山搖,你說,你剛剛做了什麼!」
赤白的身影淡然的笑著,半晌才小聲的道,「我做了什麼?你能想到,我便能做到!你以為,做了護塔神將,便能鎖住我的心麼?」
龍怒涯一把捉提住他的胸衣,怒吼道,「你這個混蛋!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傾了飛龍塔,國之根本不再,你拿什麼臉去面對父皇!江國數千年的基業便要毀於一旦!龍雲涯!如此,你便是粉身碎骨也不足償你的罪!若然!若然能讓你斷情絕念,我不惜把你最心愛的東西毀了!」
我的面色倏的慘白。他最心愛的東西!他是指,我麼?這般輕易的說毀了我,龍怒涯,你的心又在哪裡!
「斷了你的心,絕了你的念,你便能好好的看守飛龍塔!出信號,讓九個王爺一同進宮,天亮之前定要得到飛龍塔!」一聲令下,鬼月便朝天放出五彩的煙火。
我皺眉,事情竟然已經這般嚴重了麼?
語畢,便飛快的朝飛龍塔而去!
我怔怔的看著他。不言不語,之後我怎麼回的冷香苑,已經不知道,只知道,九位王爺同上飛龍塔,總算解了飛龍塔的危機。
為了避免生同樣的事情,龍雲涯被罰跪於塔中雕塑飛龍之前三日三夜。
龍怒涯沒有出現。他說,若然能讓他斷情絕念,他不惜把他最心愛的東西毀了!
唇角略勾,我哈哈的笑著。在他的心中,原來我只是一件東西麼?一件,可有可無的東西!
淚,便在那一秒決堤而下。淡菊給我送來吃食,我擔心雲涯,便怎麼也吃不下。若然,若然當時我沒有叫師兄上塔,那麼,事情或許不會如此!
當時我未考慮那麼多,以為他們說的不能動情,便只是一種說法而已,他們說的,不能擅離飛龍塔,也是一種說法而已,卻不知道,這竟是真實的!依著師兄的性子,便是再怎麼樣,他也不會斷了國之根本!
龍怒涯的計算沒有錯。我跟他,這一生便只能如此了!怪不得!我想起師兄眼中的絕望。這是他自己的選擇。龍怒涯曾道。也就是說,他明知道不能動情,也提出來看守飛龍塔,便是因為我被罰夜夜打掃飛龍塔!便是因為,便是得之無望,也能日日相守!
「淡菊,這件事都是因為我!我以為,白龍王爺此生不能出飛龍塔只是一種說法而已,卻不料,竟是那般的真實!是我!都是我害了他!」我小聲的嗚咽著。
淡菊輕拍著我的肩膀,小聲的道,「何必自責,這是他自己的選擇!王爺深知,你已經嫁給皇上,便是你已經打入冷宮,便是你離開皇宮,此生此世,他也斷不能再娶你為妻。所以,王爺他看不到希望,便只好選擇一個離你近的地方守候!王爺的深情,真的叫人感動!」
她也這麼說!因為我,他選擇了一生守塔,因為我呵!
我想起在產房之中,他曾說,龍怒涯不能保護,便讓他保護的話來。之後長老們告訴他,便是再怎麼樣,他也不能再娶我!
卻原來,那日林子裡頭的放手,那日咫尺天涯的決絕,便是我二人,最後的機會呵!若然能夠再來一回,我怎麼能選擇這條路呵!
曾經,那個男人那般的愛我,卻因著我的愚蠢,將他推了出去!師兄!師兄!師兄!
「娘娘莫要想得太多,有的事,做了便是做了,錯了便是錯了!便是再怎麼樣,也不能回頭!現在的結果,未嘗不是最好,娘娘夜夜清掃飛龍塔,便是那一上一下之間,便能見著白龍王爺一面,便也,了了白龍王爺的心願,得之不到,便只能一生相守!」淡菊小聲的安慰。
是麼?是麼?可是為什麼,我的心還是覺得好痛!痛得快要死掉了!他如此這般,竟是要我心疼一世呵!
手,不自覺的撫著心口處,慢慢的緊握。淚水,慢慢的掉落。淡菊可憐的,慘淡的道,「王爺能得娘娘一生心心唸唸,便是死,也值得了呵!若然!若然娘娘肯……」她說到此處,便住口不語。
我垂頭不語。半晌不出聲。接連而來的打擊已經太多,我幾乎承受不住。
門外響起剝啄之聲,鬼月推門進來,垂小聲的道,「小姐!」
我坐直身子,急切的道,「情況如何?鬼月!你老實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飛龍塔有什麼秘密!」
他倏的跪倒在地,小聲的道:「對不起!小姐!白龍王爺因著動情,此時正被各族長老鞭笞,此事大約不能便這麼算了!鬼月只是來跟小姐說一聲!不論生何事,鬼月便是拼得性命,也定護得小姐周全!」
「鞭笞?」我大聲的,疑惑的道。「怎麼會行鞭笞之刑?不是說,只是跪在神龍雕塑之前麼?」
淡菊倏的跪倒,「對不起,娘娘,淡菊只是不想娘娘太過擔心,便只好這般說辭!事實上,白龍王爺因著私動凡心,便要被長老們鞭笞三日三夜!而且,要跪在神龍雕像前一個月!」
我倏的立起身子,一把捉住鬼月的衣領,大聲的道,「我要你說!鬼月!我要你跟我說!怎麼就能叫個鞭笞之刑!尋常之人,三十鞭即可致命!他們卻打他三日三夜!三日三夜啊!鬼月!」我說罷,便一把推開他,拔出腰間長劍,便要衝殺出去!
鬼月跪走幾步,攔住房門,大聲的道:「小姐!不能!此事的禍端因你而起,小姐若是不出面便罷,若是出面,我怕不是鞭笞三日能解決的事了!若然小姐這般前去,我怕白龍王爺再度動情!他幾人好容易穩住了飛龍塔的根基,便怎麼能如此!小姐!」
我的淚,倏的落下來,手中的劍,叮的一聲扔到地上。大聲的道:「那怎麼辦!鬼月!三日三夜!三日三夜啊!還要在神龍雕像前跪一個月!他們是要殺了他!鬼月!你幫我想想怎麼辦!他會死的!若然當時我沒叫他上神龍塔,他便不用受這麼大的罪!鬼月!你幫我想想辦法!一切都是因為我!便是拿了我的命去換他,我也情願!」
淡菊急急的道,「娘娘不可!國師說得一點不錯!若然此事娘娘再站出來,那麼,王爺要受的罪便更多!與其如此,倒不如想個辦法,給王爺送點藥過去!保住王爺的性命才是真!他們鞭笞王爺,那麼,國師可以動神殿的人,給他們送酒,他要跪一個月,淡菊便給王爺做十副護膝,讓王爺的膝蓋不會跪得傷了!可是,若然娘娘再出面,王爺,便再也沒有活路了!」
是呵!我有什麼辦法呢?他是江國的王爺!若然他走,飛龍塔便會傾倒,江國便會毀於一旦!他又怎麼會走!那座人人稱道的飛龍塔,便如同背在他的身上一般,甩之不掉,推之不走!
師兄,他是以怎麼樣的心情來接下這護塔的職責呵!便只是,為了每日能夠見得我一面!
「那麼鬼月,你能不能幫我帶個話,告訴他,告訴他!」說道此處,我倏的定住,人且不能出面,還告訴他什麼呢?
「告訴他什麼!小姐!」鬼月小聲的道,「娘娘,還能告訴他什麼!」
「告訴他,莫要為我再做傻事,我的心裡沒有他!」我小聲的,卻堅定的道。
鬼月低頭領命,「是!小姐!」說罷,便不忍的看我一眼,慢慢的退出去。
「告訴他,我愛他。從來沒有變過!」我小聲的,喃喃的念著。「告訴他,他是我頭一個願意生死交付的男人,告訴他,我跟龍怒涯在一起的約定,便是想著有朝一日,我能離開他。告訴他,我再也不願意為龍怒涯生下龍子,便是因為,我想生的,是他的孩兒!」鬼月已經走得遠了,也帶走了我斷情絕念的話。
而我真正的心意,今生,便只能說給自己聽!念在心中,吞入腹中。從此,再記不得!
一蠱忘情,若然再要此蠱,我定會自飲而下!
我依然夜夜提著工具去打掃飛龍塔,推開飛龍塔的門,便能聽到鞭子抽入肉的聲音,跟雲涯的慘叫聲。一聲接著一聲,在漆黑的夜裡,竟是顯得那般的可怖!
為我打掃的人,已經撤去了,從今夜起,我便獨自一人清掃飛龍塔,一層又一層,一階,又一階。每一層,都有雕塑的飛龍。有金龍,有黑龍,有白龍,也有赤色火龍。各種各樣的龍,應有盡有!
他,被縛於第九層的白龍雕像前,跪著被人毒打!
我欲推門,卻被立於門口的士兵們伸手攔住,「娘娘,這裡不必您清掃!還是請娘娘清掃別處罷!別說是娘娘,便是我們,也不能入內!」
「啊!」他的慘叫聲再度傳來,我的心緊揪著。龍怒涯,這便是你給我的懲罰麼?雖然不曾親手抽在我的身上,卻讓我如此心痛欲死!
略略點頭,我慢慢的退了出去,我知道,此時為難他們,也是於事無補。略略回頭,心裡有種感覺,那緊閉的朱紅大門,將我二人隔於兩個不同的世界!從此,再無交集!
「啊!」
倏的抹去眼中的淚水,我飛快向上奔去,打掃工作,竟是如此的累。我彎著腰,小心的清掃。淚水,便落下來,混入青石鋪成的地面。慢慢的暈染開來,竟是那般的迷惑人心!
我不禁想道,鬼月是不是有把我的話帶給他,他是不是知道我的心思?他能猜到麼?他,猜到,又當如何!想起赤焰島上他奮不顧身的飛身一撲,想起他得知將我親手送入龍怒涯手中的時候,那種生不如死的樣子,想起林子當中,他絕望的道,「你我二人,這一生,便只能如此了吧!」想起惡龍島上,他堅定的捉住我的劍刃!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我二人,同在飛龍塔,卻永遠,也不能互訴心意,永遠!
淚,再度決堤,連日來的打擊,幾乎把我打倒了。我咬牙,幾乎將自己咬出血來,在塔頂遙望著鳳凰谷的方向。小聲的,絕望的道,「這一生,我還能再回到鳳凰谷麼?我,還能走出這龍宮去麼?若然逃走,我怎麼對得起,為我永守飛龍塔的師兄!大姐!對不起!寒梅,食言了!寒梅本想到母親墳前磕一個響頭,告訴母親,寒梅沒有死,寒梅回來了!可是,寒梅,卻再也沒有機會了!這飛龍塔之中,有個寒梅永遠也放不下的男人,寒梅便是死,也要陪著他一起守住這飛龍塔!寒梅,便是死,也不能離開他!哪怕,我二人一生無法相守,哪怕,我二人每日只能見一回,看一眼,哪怕,我二人不能見面,便只能聽到他慘叫的聲音,哪怕,只要知道他活著,我便不會離去!所以,對不起,大姐!對不起,孩兒!」
直到得最頂層,天,已經亮了。他的慘叫聲,也越來越小。他,是吃不消了麼?
直到得最後,整個飛龍塔裡頭,只聽得鞭子的聲音,卻再也聽不到他的慘叫,我才知道,他已經昏死過去!或者,他已經大去了!
倏的立起身來,飛躍到第九層,守門的戰士們仍是立著身子,在這朱門外,我能聽到他大口大口的喘氣!
「王爺怎麼樣了!你讓我去看看!」我大聲的怒斥。
他二人互看一眼,壓低聲音道,「娘娘莫要大聲!若然讓王爺聽到!飛龍塔不保,神龍族便是天涯海角,也要把王爺捉來,奉獻給龍神!娘娘,便算是我們求求娘娘了,您饒了王爺吧!放手吧!放過他!」
我的心裡極冷,往後退了一步,兩步,倏的拔腿飛奔。是!他說得不錯!我要學會放手!因為我的關心,會殺了他!紅顏從來不是禍水,可是,若然紅顏致人死命,那麼,紅顏,便成了禍水!
碰!我一下子撞到堅硬的肉牆,一個收勢不住,倒了下去!龍怒涯鐵青著臉,皺眉看著我倒在低下,卻沒有伸手來扶的意思。慢慢的蹲下身子,他小聲的道,「我記得,我曾跟你們說過,他不能動情!我也跟他說過,若然他不能斷情絕念,我便只能把他最愛的東西除去!神龍塔之中,沒有別的女人在,只有一個你!你讓我有什麼辦法不懷疑你!你告訴我,你們到底做了什麼好事?你告訴我,我有什麼辦法留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