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眼神,為什麼會這麼熟悉?
希思在腦中搜索著這眼神的出處。
這個眼神,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希思只是舉著劍,而沒有揮下。
這個眼神,這個哀求的眼神,我……
(希思,這個老伯很可憐,你就幫一下他吧!)
(希思,這條村的村民已經走投無路了,你幫一下他們好不好?)
凱亞向自己求情的情景馬上呈現於眼前。
「快點殺了我!我快……我快不住了,呃啊……希思!希思!」
希思與怪物再次四眼相交,頓時現在的眼神和剛才的回憶結合在了一起。
如夢初醒。
希思立即醒覺,看著眼前釋放著強大力量的怪物,希思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舉在半空的劍也跟著希思的手臂不停抖動,她用已經不能再穩定的聲線難以置信地問道:「你是……凱亞?」
「呃啊……」凱亞已經抑制不住體內的狂性,他大吼一聲,用雙腳站起來,那十尺高的身體在希思面前就好像座山一樣,他揮動利爪向著希思猛禽下去。
希思已經失去了全部力量,現在的她就跟一個普通的十八歲少女毫無區別,看見巨爪即將把自己劈成兩半,希思依然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眼前的怪物而沒有動彈。
在她的腦海中想著的並不是怎樣避開這一擊,而是為什麼凱亞會變成這樣。
眼見巨爪已經離自己只有二十厘米左右,而在下一秒就會落到自己身上,但是希思根本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只是死死地站在原地,靜候著巨爪的發落。
深紅的巨爪無情地落了下來,那漆黑而且尖銳的指甲把希思那赤裸的肉體沿著天靈蓋,從中間被斬成兩半,鮮紅而滾燙的血液從那身體的斷面中不斷往外噴灑,甚至染紅了希思原來站著的地方,被分成兩半的身體往左右兩邊倒了出去,靜靜地躺在地上,雖然希思的眼睛依然睜開,但是再也沒有動彈。
沒錯,「原本」應該是這樣。
「怎麼……回事?」希思看著停在離自己十厘米遠的利爪,疑惑的問道。
「啊……希思!快點殺了我!」凱亞竭力地用左手壓著自己的右手,拚命地哀求道,「快!趁現在……趁現在我可以控制的時候,殺了我!」
希思沒有理會凱亞的請求,她慌張地問道:「為什麼?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
「啊啊啊啊啊啊……」凱亞又嚎叫起來,大聲地說道,「我……快……殺……啊啊啊啊啊啊……」凱亞想說些什麼,但是好像被些東西抑制住了聲線,除了大叫之外就什麼都說不出來。
為了不想傷害希思,凱亞用盡全力把雙爪插進地裡,才勉強抑制住身體的動作,但是他知道這只是權宜之計,如果真的想救希思的話,就一定要希思殺了自己。
「凱亞!凱亞!」看見凱亞的樣子,希思越發擔心,雖然拿著劍,雖然聽見凱亞的請求,但是希思並沒有打算用劍刺向凱亞的頭顱。
因為希思已經在心中立下了救凱亞的誓言。
但是不知道凱亞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自己又應該從哪裡開始救他?
眼見著凱亞越來越痛苦,就知道凱亞的意志力已經到達了極限,這時希思也急了起來。
她不自覺伸手摸向凱亞那早已不再屬於人類的面頰,就在手指碰到臉上那紅色鱗片的瞬間,強大的能量和過去的記憶經過那微小的觸碰,傳進了希思身體中。
但是由於能量的衝擊,希思不得不把手收了回來,與此同時,那能量和記憶也中斷了傳遞。
「這是凱亞的記憶?」希思有點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怪物,剛剛的接觸只讓希思知道一點皮毛,如果要知道凱亞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前因後果,就必須……
「啊啊啊啊啊啊啊……」凱亞的吼叫依然在持續著。
但是希思沒有感到害怕,為了知道自己想知道的東西,希思一把抱住凱亞那變得異常巨大的身體。
頓時,宛如洪水般的力量伴隨著那些記憶沿著身體的接觸面向希思衝擊過來。
那沿著身體接觸面衝來的如同海嘯般猛烈的力量震撼著希思的全身,希思的皮膚根本抵受不了這麼強大的力量,只是一瞬之間,在那完好無缺的光滑肌膚上,幾百條血痕迅速地呈現開來。
接著希思感到全身的內臟和神經都好像沸騰了一樣,強大的熱力從心底爆發,既好像全身被潑了滾燙的熱水,又好像被丟進了火海之中,在那灼熱的痛感折磨下,一向高傲的希思也發出了痛不欲生的慘叫。
最後希思終於不住而放開了凱亞,跪倒在地,短短的五秒接觸,已經讓希思全身佈滿了傷痕,左肺已經受損,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希思口中吐出。
但是,凱亞為了救自己而不惜跟強大的怪物搏鬥,不惜使用厄運羅盤的力量的回憶,已經清清楚楚地印在了希思的腦中。
即使只是五秒,就已經足夠。
「真是笨蛋。」希思坐在地上輕聲罵道。
無需再用語言表達。
「為了救我,卻搞成自己這樣,你這個笨蛋!」希思咬了咬牙,繼續罵道。
救回凱亞的理由,已經用這五秒鐘。
「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像你這種笨蛋。」希思那弱不禁風的胳膊輕輕地顫了一下。
全部找到了。
一顆不知是淚水還是汗水的水滴,正沿著希思的面頰滑落到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凱亞不停地吼叫,好像在說希思快把我殺掉一樣。
聽著這種痛苦的吼叫聲,希思再次拖著疲憊的身體緩緩地站了起來,她對凱亞大聲叫道:「凱亞,能夠救你的方法只有一個。」
希思說著,把雙手張開。
「當我把你抱住的時候,你就盡情地放出身體內的能量,以我的身體為媒介,就可以把積聚在你身體的能量散出,沒有能量的身體晶核也不會繼續改造,厄運化也會解除。」
聽見希思的提議,凱亞拚命地搖頭.
因為剛才凱亞已經劇烈地抑制住力量,但是居然也把抱住自己五秒的希思弄成這樣,如果自己把力量放出,希思會變成怎樣真是不敢想像了。
但是希思沒有理會凱亞願不願意,靜靜地說了一句。
「那麼我們開始吧!」
就一把將凱亞死死地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