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被王管家帶回石府,一進大院子,就見一個四五十歲的男子端著在雕刻精美的黃花梨木椅上,頭冠上一塊翡翠流光溢彩甚是奪目,淡眉下一雙細小的眼睛像是混濁一般,看不清喜怒哀樂,下顎的鬍鬚黝黑發亮,像是平日保養得當,見葉子進來後,一臉笑容。
「請柳姑娘來我石府可真是不容易啊!」
他端坐著,雖是笑著,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溫度,一邊說話,一邊把玩著拇指行通體黝黑的黑玉扳指,說還漫不經心,可葉子卻感受到陰險二字。
葉子冷眼看著那男子,心中暗想人應該就是石府的老爺,她才來之前以為這人會很老了,卻不想竟只是個中年人,而且瞧那身板,倒是像個習武的人,心中冷哼,「一個員外,還習武,若不是平日裡壞事幹多了,怎麼會習武防身?」
那人見葉子不說話,臉上倒是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心中頓感不悅,端起一杯茶喝了口,眉頭緊皺,「這茶怎麼是涼的?」
咚的一聲,一個小丫鬟就跪了下來,一臉的驚恐,「老爺饒命,小的以後會多多注意給茶水保溫的。」
石中臉上微微一笑,「給你飯吃,給你房住,弄個茶水都不好,還想有以後?」
葉子見那小丫頭不過十三四歲,一張臉漲得倒是清修,只是這會兒被嚇得臉色煞白。渾身抖地像是風中的落葉般蕭瑟,心中不禁暗想:「這石員外人品就這麼差?把人家小丫頭嚇得這德行!」
小丫頭一幅楚楚可憐的模樣,石中卻看都不看,只淡淡地說:「石府是容不得你了,把她放樓裡去吧!」
「是,老爺!」
葉子印象中那奸詐陰險的王管家形象此刻已然不見。只一臉忠誠狗般的溫順。對那石中的話維諾是從。
「不要啊,絮兒不想到樓裡去,求老爺饒命啊……」
「樓?」葉子想不出這丫鬟說地樓是什麼意思,但隱隱知道那不會是好地方,本想管管閒事,可轉念一想自己現在不也是自身難保?
雖放棄了那念頭。只一臉平靜地站著,雖然此刻被反綁的手酸痛難受。可她卻眉頭沒有皺一下,心裡只是想著,等雲哥來救我了,我加倍奉還給你們。
叫絮兒的丫鬟被家丁架著出去了,淒慘的哭聲還迴盪在院子裡,石中也不看葉子。只是又捧起茶來喝一口,淡淡道:「其實……這茶水也不算涼……」
「管家,這茶不涼啊!」
還不等王管家說話。他又接著說:「不過,說過的話覆水難收。那丫頭還是就帶進樓裡去吧!」
王管家附和著道:「老爺說的是,那丫鬟這幾年慢慢長開了,過一年半載地想是更好看,與其便宜外面那些野男人,不如就剛我們家樓裡去,陪的人到底個個都是達官貴人啊,算是她妮子修來地了……」
「我呸!」葉子聽這管家這話心中忍不住暗罵,她算是明白什麼是樓了,原來就是風月場所之類的,而且聽他說的樣子,好像是專門只對一些達官貴人開放。
什麼便宜野男人,不過就是不要人家嫁,硬是逼良為娼,好好一個姑娘,就此斷送了人家的一生,還說什麼覆水難收。
石中聽了王管家說的話微微點頭,很是受用,悠閒自得地轉著拇指上的黑玉扳指才又抬頭看了葉子。
「柳姑娘,覺得老夫這麼做合理嗎?」
葉子偏過頭去,避開那帶著強烈侵佔性地目光。
石中朝管家示意解開葉子手上的繩子,並且還帶著怒氣地說:「柳姑娘是我請的客人,你們怎麼這樣對她?」
家丁趕緊給葉子鬆綁,粗燥地人還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在她的手上摩挲著,葉子狠狠瞪了那家丁一眼,卻見他眼中露出野獸般地光芒,好似靠著雙眼就能剝開她的衣服一般。
驚得葉子心口一緊,「這家人都是變態的……」
葉子皺著眉,揉了揉發酸的膀子,此刻一想,才覺察出剛才那一出不過是殺雞給猴看,要的就是她乖乖就範,葉子心中罵道:「我可不傻,讓我教會這裡的廚子做餅的手法,恐怕接下來我就要到那什麼樓去了……」
想到這裡,葉子明白,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拖延時間,拖到雲禮謙來救她,她在心裡暗暗祈禱:「雲哥,你可要來啊!」
「看來柳姑娘不高興啊?」石中再次說話。
葉子輕哼一聲,「有你們這樣請的嗎?」
石中斜乜著王管家,「這點子事情都不辦不好,趕緊給人家姑娘道歉!」
王管家立即像條狗一般,笑得那是一個賤!
「柳姑娘情非得已,在這裡給你陪不是了……」
葉子別開頭,不理會他,心中低嚎,「翠姐啊,你們姐弟可找到了雲哥嗎?怎麼還不來啊?」
噗哧
那石中竟然笑了,「管家啊,你看你,不懂點憐香惜玉,把人家姑娘給得罪了,若是柳姑娘不高興,不教咱們家的廚子,你怎麼和人家丁五交待啊?」
葉子蹙眉,「怎麼又是一個姓丁的?」
自從康王府的事情以後,因為丁醜的緣故,葉子就總是覺得姓丁的就沒有好東西,加上還是給這石府做事的,她就更加篤定這叫丁五的廚子不會是個好東西。
王管家滿臉是汗,忙又過來給葉子道歉,這一次不等葉子說話,石中開口了。「柳姑娘,我的管家給你也道了歉了,你氣也消了,現在該說說我們要談的事情了吧!」
「什麼事情?」葉子裝傻。
石中混濁的目光猛地精光暴漲,語氣較之前稍微重了點,「你真準備在我這裡耍花樣?」他挑眉質問。
葉子心知,這人已經對她失去了耐性了,等下一下弄不好就會翻臉了,可她卻又不能此刻就當著他們的面做餅,她的計劃是先拖著,實在不行了才妥協教他們做餅的手法,而她也更清楚,一旦自己展示了做餅的手法,那些人定能很快琢磨出其中的奧妙,等秘密被攻破以後,等待她的命運就是賣入那叫什麼樓的……
看到石中已經對她失去了耐性,她的心著急得快要抓狂,但臉上卻依舊是寧靜淡漠。
「我可不敢生王管家的氣,只是你們石家的待客之道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石中緊閉著唇不打算說話,目光卻在她臉上流轉,葉子很不喜歡此刻的感覺,總覺得那目光好似一把薄而鋒利的刀,冰冷的刮過臉龐,讓人心底生寒。
「其實,你做的餅也不過如此,只是我家的廚子卻說你那餅的手法另有乾坤,求了好久,我才答應他帶你來府上展示一下那做法,可卻處處遭到你的拒絕,甚至昨夜你還打算連夜逃走,那你這樣做,又把我這個主人面子放哪裡呢?」
這話說得不重,卻壓著人心頭難受,葉子雙眼偷偷朝門口方向瞧了瞧,希望能看見雲哥的身影,可她卻失望了,耳邊還響起了王管家奸邪的聲音。
「不用瞧了,那倆姐弟我早就派人去攔截了,不要妄想還能有救兵!」
葉子心中大動,這個消息令她頓時亂了陣腳,身子也可查的顫動了一下,憤怒地問那管家,「你把他們怎麼樣了?」
「怎麼樣?」王管家對於自己又扳回一局,心裡很爽,連說話都帶著得意。
「他們會怎麼樣,那就看你怎麼表現了……」
葉子看向石中,見他一臉願聞其詳的模樣,心裡氣的牙癢癢,可卻不能發作,此時此刻,她終於知道,什麼叫做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現在的她還能再和人家玩兒花樣麼?
雖然不能肯定李翠姐弟倆已經被抓,但是葉子卻不能再像剛才那樣玩拖延時間的戰術了,尤其是看到石中那眼中偶爾閃過的不耐煩,她明白,他已經完全對她失去了耐性。
「是不是只需要我做了餅,你們就會放了我們?」
石中揚眉而笑,「那當然,大丈夫豈有出爾反爾的道理?」
葉子心想,「你也配當大丈夫?」但表面上卻擺出一幅期待的樣子,「如果真的是那樣,那麼我做了餅就請你放我回去吧,這做法也不是什麼祖傳秘方的,不過是閒來琢磨出的一套和面的簡便方法而已,是你們看得太重要了。」
「既然柳姑娘願意給我家廚子指教一二,那麼不耽誤時間了,現在就開始吧!」
葉子吐了口氣,有些無奈,「嗯,那就……開始吧!」
石中對身邊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說,「叫你的副手們把東西拿過來,我要在這裡看!」
「是,老爺!」男子粗聲答道。
葉子瞳孔驟縮,完全沒有意料到,那個長得像打手的人竟是一名廚子,尤其那偶爾流露出的凶光,她真無法相信,這樣的人能做出什麼樣的東西,吃他做出的食物,別人是否會感到快樂?
很快,從後院裡就跑出了五個人,手裡拿著做餅要用的材料和工具,半柱香時間不到,一切準備就蓄。
「柳姑娘你看看,還需要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