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經離自己很遙遠的記憶,因為教授李樹明小擒拿而變得格外的清晰,年幼和雲禮謙在雲水山莊的一切就那麼輕易的浮現,細細回味著,嘴角不自覺勾起,索性坐在台階上,蜷抱著雙腿,雙眸蕩漾著亮亮的笑意……
回憶中,那笑容很燦爛,發亮的雙眸總是清澈見底,單純的只映出了那時她的笑顏,耳邊似乎還迴盪著幼時山間的嬉笑聲。
「葉子,你給站住……」
「咯咯咯,你個傻瓜,每次都被我整到……」
涼風吹送,將她的思緒拉回,下一刻,耳際又響起雲禮謙不久前對她說的話,「我知道,所以我等你……」
「柳姑娘,我快不行了……」一邊正紮著馬步拎著水桶的李樹明,終於受不了發出了哀嚎。
葉子聽到那可憐的哀嚎,總算是回過了神。
「呃……那個……呃……你先放下來吧!」
只見他緩慢的將手裡拎著的水桶放下,想是手麻木了,李樹明額頭冒著汗,眉頭卻緊皺,「這小擒拿怎麼就這麼難學啊?」
葉子揉了揉發疼的眉頭,無奈地說:「練吧,後面還有更難的……」
「啊……還有更難的?」
「你現在不過是學的幾本動作,套路什麼的,你都還沒有接觸到呢!」
咚。李樹明洩氣般地坐了下來,一張臉比苦瓜還難看,「才開始就這麼難,這要學會可要到何年何月啊?」
「嗯,我和你想的一樣。」葉子自問,對待李樹明。她可沒有雲禮謙當初那耐性。
這話一說。兩人均是感到洩氣,李樹明再無心學習,喘著氣乾脆躺了下來,「算了吧,我的腦子本來就笨,若不是答應了姐姐。恐怕打死我也不會同意學的,其實。你教我,類似於浪費時間……」
葉子安慰他,「其實,你也不需要妄自菲薄,好好學,慢慢的。一定能學會!」
「按照我這速度,恐怕等學會了,那石員外的小公子早長大承**了。再不用吃這餅了……」
葉子默然,顯然是同意他地說法。
而就在此刻傳來了敲門聲。李樹明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可能是劉大叔送完餅回來了。」他一邊走去開門,一邊說著。
他猜地沒錯,是老劉頭來了,只是這一次並非他一個人來,而是還跟著另外一個中年男子。
「劉大叔,這位是?」李樹明面露疑惑。
葉子這時候也跟著走了過來,卻見老劉頭身後站著一個身穿灰色長衫的中年男人,樣貌普通,只是那狹長的雙眼閃爍,總是讓人覺得不舒服。
老劉頭眼神慌張,對著葉子詢問的目光只是躲閃,低聲道:「這是石員外家的王管家……」
葉子蹙眉,隱隱感到來者不善,還不等她打招呼,那王管家卻先開口說話了,只見他很是熱絡的一笑,「想必這就是會做胡椒千層餅地柳姑娘吧?」
「唔……是的……」老劉頭有氣無力地回答。
葉子微微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餅已經讓劉大叔送去了,王管家怎麼還親自過來?難道是送去的餅不夠,聽聞你家公子胃口疲弱……」
王管家忙笑著擺手,「呵呵,你誤會了,我來這裡並不是取餅的,只是我們家中的廚子對柳姑娘做的餅很感興趣,就求了我來請姑娘上府上賜教……」
葉子不悅的挑眉,心裡嘀咕,「這家人,怎麼看都不是善茬,儘是得寸進尺!」
那王管家見葉子臉上露出不悅之色,忙又道:「我知道這不合理,只是家裡地廚子求的可憐,我心不忍,還是厚著臉皮來了……」
「這不過是普通的千層胡椒,放在金國到處都是,若是你家廚子拜過師地,就該會做這餅啊!」
葉子心裡清楚,金國和蜀國一直以來都很注重貿易交流,廚師之間更是不缺乏交流,這胡椒千層餅雖只是小吃類,可但凡是受過訓練的廚子對這餅,應該不會陌生。
想到這裡,葉子心裡竟有種不安地感覺,「這家人的廚子若不是平庸之輩,那就是個厲害的角色。
這餅若是一般平庸之輩,只會覺得餅數胡椒千層餅的一流之作,卻不會多加的留意,可若是高手,就會覺察出這餅的不同,從而看出其中的價值。
其實,葉子事先沒有和老劉頭他們說清楚,這千層胡椒模樣雖是未變,可味道口感卻早已經脫胎換骨,超出了僅僅是小吃的定義,若是高手就會看見餅中所蘊藏的高超手法,並明白這裡面所蘊藏的東西,遠遠大過於那餅。
而現在這管家親自上門來,想要葉子去教授他府上的廚子做這餅,其實就是要學習她這自創的手法,葉子歎息,這一次是自己大意了,本以為這山村裡不會有那識貨的主兒,卻不想,竟叫人給看出了端倪。
與此同時,李樹明聽那王管家的意思,是要她上石員外家裡去教人家做餅,心裡對老劉頭頓時有氣,想這老劉頭怎麼一下子就把柳姑娘給出賣了。
老劉頭也是一臉的有苦說不出,只得把頭埋的更低,避開葉子和李樹明那責備的眼神。
其實這也怪不得他,今天早上,他按照約定給石員外家送餅去,不想,一進去就被那管家帶到了廚房,並說想看看他現場做這餅。當時他就懵了,被逼得沒法了,才老實說這是一位叫柳姑娘做地,那管家二話不說,就讓他帶路到了李翠家裡。
老劉頭知道這不妥,可因為怕管家將他家秘方的事情告訴富豪酒樓那邊。不得已之下。只好帶著王管家上李翠家裡來了。
可他哪裡知道,自己從接收石員外家裡的第一筆生意開始,便已經被設計了……
這石員外並不是一直就住在東村的,而是在五年前才搬來的,而搬來的五年間,東村地人卻對這家人一點都不熟悉。只是知道石員外家裡有做官地,他們一家人住這裡不過是為了過些清閒的日子。
可這僅僅是表面而已。前面提及的富豪酒樓可是和這裡有直接的關係,酒樓的老闆其實就是石員外的表弟歐錦,每次富豪酒樓遇上那種不肯交出家中秘技地「釘子戶」,那歐錦就會讓這石員外暗中使壞而達到他的目地。
說白了,富豪酒樓光鮮的背後就是無數人的血淚史,而造成這些悲劇的禍首就是酒樓老闆歐錦和這員外石中。
這石中原本對老劉頭那什麼家傳秘方也不是很興趣。不過是小吃類的,就酒樓的經營來說,那東西還是上不了檯面地。
可卻誤打誤撞。自己的兒子吃了那面竟是胃口大開,那時候他就動了心思。只是因為之前酒樓那邊有點事情給耽誤,等回來和管家交待這件事情時,卻已經是一個月以後了。
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當這老劉頭送來地千層胡椒,竟被家裡的廚子地發現別有洞天,細細一琢磨,知道能做出這餅的人定是鮮有的高手,而這樣的高手,他又怎麼能容忍出現在富豪酒樓之外?
於是,一大早,當老劉頭送餅去的時候,王管家便借口說是,家裡廚子想學著做做那胡椒,硬是逼得老劉頭說出了做餅之人。
葉子看老劉頭那一臉的無奈,心知他也是被逼的,對於這王管家的厭惡不覺得又多了幾分。
那王管家見葉子不說話忙又說道:「柳姑娘看在王某親自上門拜訪的份上,還請到石府一趟吧。」
「不去!」一聲清麗之聲在葉子身後響起。
王管家葉子身後一看,只見一個樣貌和葉子相似的女子走了過來,只是眼裡的清冷讓他忍不住心裡打了個寒顫。
「好犀利的眼神。」他心中暗歎,可他卻也不是個怕事兒的主,見李翠走來,忙笑著說:「姑娘是擔心柳姑娘跟著我們去了受欺負呢?」
李翠一臉冷厲,不說話,只是盯著那王管家,好似一張無形的網將他罩住。
王管家心中一跳,竟升起退意,可下一刻卻又暗罵自己,「一個女人你怕個啥?」
葉子見李翠出來了,忙問道:「翠姐你都聽見了?」
李翠依舊一張冷臉,看了眼葉子,將她拉倒自己的身後,「王管家,我們雖是小戶人家,可也知道避嫌,我妹妹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怎麼能隨意拋頭露面呢,要她上你們家裡去,怕是萬萬不妥!」
李翠一席話說得滴水不漏,那王管家聽的是眼角抽搐,沒有想到人家竟用這來封他的嘴。
他楞了下,下一刻卻冷冷一笑,「姑娘這話,倒是像說我石府是污濁之地一般,難道去一趟石府,做了一個餅就玷污了你妹妹的名聲不成?」
葉子見李翠和這王管家之間已經瀰漫著濃濃的火藥味,不想多生事的她,忙輕扯了下李翠的手臂,「翠姐,要不……」
李翠斜了她一眼,那叫一個凜冽啊。
葉子將要說的話吞回了肚子。
此時,大家把注意力都轉移到了翠姐身上,那王管家忙又說:「姑娘請放心,今日請柳姑娘去了,定在日落之前送回,而且我們家老爺對於柳姑娘做的餅也很喜歡,相信柳姑娘去教了我們家廚子,老爺必定會好好賞賜柳姑娘的……到時候,這賞賜……」
王管家說到這裡,放眼看了看小院,接著說道:「賞賜定能讓你們姐弟幾個過上好一陣的清閒日子……」
李翠眼神閃爍,似乎猶豫不決,那王管家心裡暗暗高興,自己這糖下得正是合適。
「既然王管家都這樣說了,那妹妹還是去一趟吧!」
葉子驚詫,沒有想到李翠會同意她去,可袖子下的手,卻被李翠用力握了一把,葉子也不知道她是何意,只有緘默其口。
「如此,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王管家見事情成了,竟是心花怒放。
可這時候李翠卻阻止,「不忙,今天就算了,還是明天吧!」
「姑娘這是為何?」
李翠斂去了剛冷冷的模樣,一臉笑容,嬌艷奪目,看得那管家心裡一顫。
「我妹妹這幾日受了風寒,且等她把藥吃完了再去府上也不遲啊。」
王管家面露難色,「啊,這樣啊……」
「不信你看……」
那王管家順著李翠手指方向看過去,果然見到藥罐裡正冒著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