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硬,是誰?」葉子反問,骨子裡那好打不平的勁兒上來了。
「那你覺得自己能治多硬的後台?」李翠清冷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呃……」葉子抓頭,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不也是「自身難保」!而且還是被金國皇帝驅逐出境的多餘人口,說好聽了,那是無拘無束,相忘江湖,現實點就是難民一個。
葉子剛犀利的眼神倏地斂去,換上一臉的無奈,還將求救的目光投向李翠,恍惚間,她覺得李翠眼角的痣越發的深了些,並有微不可查的跳動一般,似乎隱藏著洶湧的怒氣……
「既然找官無路,我們除了妥協還能怎麼?」
李翠微微點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就先給做著,或許吃幾天那孩子就膩了,現在正碰上當口,只有勞煩你先住下,等幫劉大叔過了這關再說吧!」
葉子看看老劉頭,將他一臉期盼的樣子,又看看李翠,見她柳眉舒展,嘴角輕扯,分明就是說:「從了吧……沒有其它法子了……」
「呃……那好吧,我留下來,先應付著,以後的事,到時候再說吧……」
「這其間,你不如就教授劉大叔如何做千層胡椒。」
葉子面露難色,「這……」她看這老劉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這不會又是你們家什麼祖傳秘方吧?」李翠捂頭。深鎖柳眉。
「不是、不是,我不是擔心這個,我是怕劉大叔沒法學好那做餅地手法。」
李翠鬆了口氣,「我當是什麼難題呢,不過是做餅的手法,你就告訴他做那餅的方法。還有放些什麼佐料不就好了。管他什麼手法不手法,做成那樣就成了啊。!」
老劉頭忙接口道:「翠姐,你這就說錯了,這揉面,可不是你說的那般簡單,做什麼東西就該有什麼樣的手法。半點錯不得,要錯了。做出的東西,味道、口感就都不對了……」
「做個餅竟有這麼大學問啊?」李翠有些想不透。
葉子戳了下她地肩頭,「就你製藥地學問多,我們這火房之事就沒有學問了?」
「那做藥是半點不能馬虎嘛,你這個……」她沒有接著說下去,仔細想想。覺得葉子說的也好似有道理。
葉子睨了她一眼,「那日,我用另外的東西代替了鱔魚湯。你不覺得味道都一樣麼,可為什麼做出來了。味道卻不對呢?」
「你說的也是,可為什麼你就說人家劉大叔學不會你的手法呢?」
葉子用手戳了下她的頭,剛才還帶著求救般地目光,此刻看著李翠卻是一幅朽木不可雕也的神色。「你忘記上午問我地話了嗎?」
「什麼話?」
「你問我是不是會武功。」
李翠蹙眉,「那個和這個有區別嗎?」
葉子覺得有時候和這女人說話還真是累,一會兒精明,一會兒糊塗的,完全是隨性嘛……
她端起李樹明晾在一邊的藥茶,仰頭就喝了口,「我是將小擒拿的手法,融入到了做餅之中,那千層胡椒,可以說是我家鄉的普通小吃,卻也可以說是我的首創,因為用我自創地手法,做出來的餅,味道和尋常的千層胡椒已經相差很多了……」
老劉頭兩眼發亮,「柳姑娘你真是奇人啊,竟能將武術地套路融入到廚技之中,這世上除了你,怕是找不到第二個人了。」
李翠忙擺手,「劉大叔你先別打岔,我還要問葉子呢。」
「你說!」葉子挑眉。
「就算是有小擒拿的手法在裡面,可你也不能說劉大叔學不會啊!」
不等葉子說話,老劉頭說話了,「呵呵,柳姑娘說地對,你劉叔我還真學不會……」
「為什麼?」
「我這歲數了,難道你覺得我能記住那些連貫的套路?」
李翠:「……」
忒容易服老了……
葉子忙點頭,「嗯嗯嗯,是啊,我擔心的就是這個,當年我朋友教我這招式的時候,我頭都大了,還好他天天耍給我看,後來我才記住的,那時候骨頭又軟,一些動作也很容易就掌握了,現在要是讓劉大叔來學,怕真的是太難了……」
李翠蹙眉,把做餅的方法教授給老劉頭行不通,可往後也不能老是柳姑娘家拴在這裡,一時間也犯了愁,正凝眉沉思時,眼角瞟向了正收拾碗筷的李樹明。
罪過禍首正是那人也,若不是他把人家嚇暈了,鱔魚就不會跑,鱔魚不會跑,劉大叔這裡就不會沒法交待,也就不會熬一鍋假鱔魚湯,更沒有必要用千層胡椒去填補不足,而現在呢,當大家都在焦頭爛額的想辦法時,始作俑者卻一臉淡定的收拾碗筷,這可叫李翠心理不平衡,忙輕喚了聲弟弟。
李樹明頓時渾身僵硬,嘴角抽搐,緩緩轉身,「姐……你……叫……我……」
每當聽到姐姐這溫柔的異樣的聲音,他就知道沒有好事,此刻,他心中早升起了不祥之感。
李翠目不斜視地看著他,嘴上卻是對著葉子說話,「青年力壯的人,學個小擒拿,該是不難吧……」
「唔……應該不難,但也是因人而異……」
「那他呢?」
葉子訕訕笑了笑,「呵呵,呵呵,不好說……總是比劉大叔好些吧……」
這話似乎刺傷了劉大叔。見他神色黯然,頓時拿出水煙,吧嗒吧嗒悶悶抽了起來。
葉子撓頭,「劉大叔,別往心裡去,我沒有說你愚鈍……」
劉大叔繼續埋頭抽煙。只是寬大地手上有青筋凸現……
李樹明知道自己這姐姐。一旦決定的事情十條牛都拉不回來,所以他竟然沒有葉子預料中的奮起反抗,卻只是很上道的點頭,「哦,那我那排下,看看時候有時間來學……」
葉子挑眉。心中暗呼,「不會真教他吧?」
一切決定後。眾人散去,葉子也安穩地躺在了床上,可不知道為什麼總是睡不踏實,總是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第二日,葉子這邊做好了千層胡椒。就等著老劉頭過來拿,可看著那包好的餅,心裡卻嘀咕了。「不就是個餅啊,怎麼就能讓人能吃飯了?」
「誰讓你做胡椒啊。」
葉子回頭。見李翠正走了過來。
「那石員外的兒子,體質本就屬寒,生了病,那些庸醫為了給治病竟不管人家體質如何,一味開些清熱解毒,散風止痛地藥劑,那孩子那麼一吃,治好了病,卻又傷了胃,庸醫不得其法,就只一味開些健脾開胃地藥,根本就不顧忌那孩子的體質,時間長了,當然就沒有胃口,碰巧吃了劉大叔的面,裡面有辣椒和鱔魚,味道鮮美容易勾起食慾,加上湯裡東西足,不經意還暖了胃,他當然就想吃了,而你這胡椒更是厲害,裡面的胡椒,一去就安了他的胃,所以他才不會有噁心之感,自然就喜歡吃你這餅了。」
葉子抹汗,「這樣也給治病了,還真不是普通的巧合!」
說話間,老劉頭已經來了,他一臉感激地接過葉子手裡地餅,嘴裡還安慰葉子,「柳姑娘,我昨兒回去想了,你這手法教樹明的時候,也一併教給我吧,搞不好,我也能成呢!」
葉子:……
李翠:……
李樹明埋頭洗鍋……神色黯然,類似昨晚抽水煙地老劉頭……
待老劉頭送餅去了,葉子便問李樹明何時開始學,那李樹明撓頭笑著說:「估計要午飯以後了,那會兒我不用去抓魚,而且今兒沒有市集,我不用給送貨去。」
「聽你這話,你每天就午飯後有時間,而且還必需是趕上冷市?」
「嗯,不過,時間也不會長,因為我下午還要幫姐姐弄藥材。」
「那你晚上呢?」
「快夏天了,晚上荷塘裡東西多,得出去抓。」
葉子捂頭,「天啊,那你什麼時候能學會啊?」
李樹明一幅很有信心的樣子,「放心,我姐說了,只要有信心,鐵杵磨成針!」葉子抬眼,看著李樹明那一臉的憨厚,雖有些可愛,卻忍不住哀嚎,「那要看是不是鐵啊,若是石頭,磨成針也是一戳就斷啊……」
這時候李翠走了過來,手裡拿著還張牙舞爪的鱉,細細看了看,拍了葉子的肩,「你法子還真好,當真這鱉把什麼髒東西都吐了。
葉子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道,苦笑,「呵呵,是啊,是好辦法啊……」心裡卻嘀咕,「我給你想這好辦法,你就給我出這餿主意?」
葉子不由得開始祈禱,她真地很希望,那孩子吃她的餅想吐……
於是,當用過了午飯,葉子教李樹明小擒拿時,她就開始哭了,這人,渾身不協調,一個手腕僵硬無比,她真的懷疑,他是不是用手直接將那些魚給敲暈地。
她放棄了,她絕望了,喘著粗氣,看著沒法一臉痛苦的李樹明,心想,「當年我怎麼就那麼聰明呢?」
可下一刻,當年學習這小擒拿地一幕幕便浮現在眼前,其實,自己當年學習除了手腕比他靈活一些以外,似乎在悟性上也和李樹明一樣,若不是雲禮謙不厭其煩的手把手教他,若不是她歇著時,他做分解動作給她看,恐怕便沒有今日這自創的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