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禮謙沒有對葉子的決定做出任何的反駁,葉子當時並沒有多大的反應,想想覺得雲哥應該猜得出自己能做出這樣的決定,而當雲禮謙將她和柳煥然帶到這個精緻的小院時,她才真的感到吃驚。
也從這一刻開始,她才意識到,如今的雲禮謙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乳臭未乾的少年,現在的他,做事沉著穩重,每走一步都是深思熟慮,最要命的是,他就好似她肚子的蟲,她才一想,他就已經開始安排。
早上,葉子和柳煥然依依不捨的告別了可姐、雲致、小四三人,因為雲禮謙沒有反駁她想留下的決定,所以要她答應讓他假意送他們出城的要求。
葉子沒有多想,憑藉著對他的信任,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他,一行人上了馬車,便一路馬不停地的奔著,可馬車一刻不停地奔著,毫無停歇的打算,漸漸地葉子以為自己上了當,以為雲禮謙打算哄著她,將她和柳煥然帶走,就在她已經開始不耐煩時,馬車到了京郊的一處驛站,接著,讓葉子覺得奇怪的事發生了。
雲哥先是提出讓大家歇息一會兒,那時候葉子心裡隱隱開始擔心,若是雲禮謙真是打算將他們父女騙出京城,然後硬是帶離金國的話,她倒是沒有什麼,只是怕那老爹不肯,到時候若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為……。後果她不敢想。用力甩了甩頭,想要甩掉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地想法,葉子拉住朝木凳走去的雲禮謙。
「雲哥,你到底……」
「噓!」
正當葉子打算詢問雲禮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時,雲禮謙卻關上驛站客房的門,對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手將手裡的衣服遞給她和柳煥然。
葉子一臉不解地瞪大了雙眼看著他。雲禮謙做了個換衣服地動作,葉子才會意,他是要她和柳煥然現在將衣服換下來。
很快,她和柳煥然就換成家丁地衣服,接著,雲禮謙又將葉子和柳煥然的衣服讓兩個和他們身形差不多的人換上。此刻葉子才明白,雲禮謙早就安排好了。打算行到這裡,利用休息的間隙,將她和柳煥然來個無聲息的狸貓換太子。
等到第二日時,那些金昊羽暗中派來監視的人就只會看見馬車走了,卻不會知道裡面地人已經調包了,而馬車裡的這兩個人。都是雲禮謙事先就安排好地,他們的身形很像葉子和柳煥然,就算他們出了馬車。從遠的看來,也不那麼容易瞧出破綻。何況裡面的人根本就不打算中途出來。
他們會一直乘著馬車出了金國,直接到北邊的吐番國,讓一路跟蹤葉子的人以為他們已經離開了京城,並去了北邊和金國來往不太密切地吐番國。
而葉子他們卻在當天晚上,就已經趁著夜色,悄無聲息地帶回了京城,而且事先連葉子他們落腳的地方都安排好了。
此刻,葉子正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雲禮謙和這所他購置下來地小院子。
這院子,雖然不大,卻精緻可愛,更難得的是,這裡地處京城北邊,而且位置偏僻,不要說達官貴人會經過這裡,就連商販們也一般不經過這裡,因為這個地方有個很尷尬地名字,叫做金屋街……
顧名思義,都叫金屋街了,那就是說這裡是那些有錢人金屋藏嬌的地兒,所以這一帶的房子不會很大,但卻都有個特點就是精緻,更難得的是,這裡的每座房子之間平時都是大門緊閉,鄰舍之間根本就不會有來往,哪座房子裡住了誰,是什麼樣的人,大家都像達成了某種默契,不會互補探究,也絕對不會有所往來,住在這一帶的人,幾乎不怎麼和外界交流,這裡簡直就是藏身避難必選良地。
葉子的嘴張成了O型,一雙醒目瞪得老大,而一旁的雲禮謙卻很是抱歉地對柳煥然說:「委屈你們了,我知道這裡的名聲不好……可這卻是最好藏身的地方了……」
到底是年輕小伙,如今的他雖然已經鍛煉成一個心思縝密外加沉穩慎之的少主,可說到男女之間的事兒,尤其是這麼隱晦的事時,雲禮謙的臉還是紅了,憨憨的模樣,實在讓葉子無法聯想到這所有的安排都出自於他一人之手!
「還謙虛什麼,我現在就是想,你還有什麼事是辦不到的!」葉子有些疲憊的對他打趣。
柳煥然滿是感激地對他擺手,「不會、不會,你能做出這樣周祥的安排,我和葉兒感激都來不及,哪裡還會挑剔,只是讓葉兒一個女娃家在這裡……」說到這裡時,他帶著愧疚看著葉子。
葉子卻笑呵呵的撓著頭,「看你說哪裡去了,我們是一家人,怎麼著也不能分開啊,現在娘雖然不在這裡,但是我相信,有一天,她會來這裡找我們的。」
柳煥然注視著葉子,眼中的愧疚和心疼就更深了,「你越是這樣說,爹就越是覺得對不住你……」
葉子滿是不在乎的擺手,「看你說什麼呢,沒有你和娘,能有我嗎,放心吧,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娘一定會從那裡出來的。」
「唉……爹什麼都不求了,就要你和娘平安就好!」
「嗯,一定會的!」
說完葉子忙轉移了話題,一臉笑容地看著雲禮謙,「倒是你啊,我怎麼覺得幾日不見,你竟變得這麼厲害了,弄得我都忍不住要崇慕你了。」
雲禮謙淡淡一笑。沒有回答她地問題,只對他們說:「時候不早了,你們用過晚飯就先歇著吧,日後我們再從長計議!」
一彎娥眉月,悄然掛在深藍的夜空,葉子偷偷的在柳煥然屋裡的香爐裡放了些安神香。柳煥然進屋沒多久就睡著了。葉子聽到他甬長而平穩的呼吸聲時,心裡才算鬆了口氣,「這樣,也算是安頓下來了吧!」葉子心裡暗暗感歎,雖然有很多無奈,可她卻知道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已經是一天一夜沒有合眼地葉子卻絲毫沒有睡意。在床上翻來覆去,想到金御風。想到那冷漠地神情,心就一陣陣刺痛,忽地,腦子裡浮現出金昊羽說的那番話,葉子就更加心煩意亂。
她告訴自己,風是不會騙她的。可心裡有個很小的聲音卻在反駁,那一次真的僅僅是玉無君利用了你?還是說一切都只是金御風的順水推舟?越是想,心裡就越是煩悶。煩躁地掀開被子,葉子下了床。打算出去透透氣。
可她一開門,就看見雲禮謙站在門口,拎著酒壺,笑著問:「上房頂喝酒嗎?」
葉子先是一驚,沒有想到他會站在門口,再聽了他說的話後,毫不考慮就接過了他手中地酒壺,「一壺,少了些吧!」
雲禮謙挑眉,「還有一壇,我放屋頂了!」「那還說什麼,上屋頂去!」
葉子打算豁出去了,而她也覺得自己壓抑太久了,這樣把酒暢談的日子似乎已經離她好遠了,只是她沒有想到自己最失意的時候,陪著她喝酒的竟是雲禮謙。
耳邊時呼呼的風聲,雲禮謙帶著她上屋頂時,他身上淡淡的蓮葉香,讓她響起了當年和金御風逃出大悲寺露宿荷塘地事情,原本上來的興頭,忽地又焉了下去。
雲禮謙很輕鬆就帶著她上了屋頂,清冷的月色將一排排琉璃瓦照地發亮,映襯得雲禮謙更是風姿卓越,如墨的髮絲被風吹拂,滑過葉子地臉頰,那細膩的酥癢讓葉子沒由來的心慌,忙推開他,想要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啊啊……」
「小心!」
葉子一個不留神,差點滑下去,雲禮謙忙摟住了她的腰,穩住了她的身形,但下一刻,雲禮謙也似乎覺得這個動作太親暱,臉一紅,想鬆手又怕她還沒有站穩,只得一臉尷尬的摟著她,「呃……你站穩了沒?」
「呃……站……站穩了,你鬆開吧……」
一種莫名而又複雜的情愫流淌在她們之間,兩人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可下一刻,當葉子雙目觸及那一彎峨嵋月時,月華如水卻異常冰冷,雜亂的心,一下子沉寂了下來。
「你這地兒沒有選好!」葉子環顧四周竟無落腳的地兒,她皺起了眉頭,抱怨著。
「不是在這裡,我只是怕一下子上去,嚇到你了!」說罷,他再次攬住葉子,再往上方躍起,這一次竟停留在一棵老槐樹的杈上,這老槐樹已上了年份的,樹幹粗大,枝幹縱橫交錯,枝於樹幹的銜接處竟有一塊酒桌大小的平面,只見那上面正放著一罈子酒。
圓圓的槐樹葉中夾雜著一串串槐花,微風送來,四周傳來沙沙聲,淡淡的槐花香縈繞在四周。
葉子很驚訝他竟然能找到這麼一塊地方,新月如鉤、槐葉彈奏、芳香撲鼻,這樣的景致,若說是在夢裡倒是讓人相信,卻不想,竟真的就在眼前。
只是葉子心事重重,也無心再享受這上天的恩賜,在短暫地陶醉後,她還是重重歎息了一聲:「唉……這樣的時候,這樣的的景致,真是可惜了……」
「來,坐下吧,這槐樹枝葉繁茂,藉著夜色,外邊的人是看不見我們的。
「嗯,葉子又想起了那些不愉快,稍微輕鬆的心情又變得沉重起來。」
雲禮謙將一碗酒遞給她,笑著說:「喝吧,從前你可是無酒不歡的人,以前不讓你喝那麼多,是怕你發酒瘋,今兒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只要喝醉了不敲我頭就好……」
「得了吧,以前和你偷酒喝的時候,你醉了,還是我背你回去的……」葉子沒好氣地對他說。
雲禮謙撓頭,「呵呵,是嗎,我怎麼不記得了……呵呵,該不是你又騙我吧……小時候你沒有少捉弄我……」
本以為她會出言反駁,卻不想葉子神色倏地黯淡,慚愧地說:「我那樣對你,你為什麼還要對我這麼好……」
雲禮謙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沉默了下他對葉子說:「我們是好兄弟啊,我這個做哥哥當然要照顧你了……」
葉子望著他,心中不由感慨:「為什麼他的笑容就能一直那麼陽光?」。
隨即她迅速端起一碗酒對著他說:「這一碗,為我小時候的刁蠻道歉!」說罷,她仰頭飲下。
「這一碗,為瞞著你,我是女兒身道歉!」
「這一碗,為我的沒用喝!」
一連三碗,她都是一口飲盡,雲禮謙知道,照她這樣的喝法,不是喝醉那麼簡單了,弄不好要醉死的,想到這裡,他忙奪下了她手裡的酒碗。
「你真是沒有義氣,酒好就一個人喝啊,誰要你道歉,誰要你敬酒了?叫你出來喝酒是不想你憋著難受,沒想讓你醉死!」雲禮謙眼裡笑著,嘴上卻是沒好氣的說著。
連喝了三碗,若是按照她平時的酒量,那完全是可以承受的,只是因為心裡不痛快,喝的又快又猛,雲哥把她手裡的酒碗奪下來時,葉子竟覺得頭有些暈乎乎的,而且腳下感覺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騰雲駕霧怕也就那樣了。
可越是這樣,頭腦卻越是清醒,身體裡每一條傷痕似乎都被那烈酒浸泡,疼的鑽心,疼的刻骨,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需要宣洩,需要找個突破口將之疏導出來。
葉子緊抓住他的肩頭,「雲哥,我很傻對不對?」
「以前你都是說我傻……」雲禮謙故意裝楞。
葉子無力地搖頭,「我很傻,傻的讓人生氣,你為了我不離開京城,為了我暗中保護我,每一次當我有危險或是困難時,你總是第一個人就能給予我幫助,可我卻總是給你帶來很多麻煩……」
此時的葉子,滿臉酡紅,半瞇的杏眸帶著酒意卻又噙著淚光,若那春天的西湖叫煙雨給籠罩了,楚楚可憐用在她身上再合適不過了,只是作為雲禮謙卻無心來欣賞眼前這抹別樣的春色,他俊逸的臉上寫著濃濃的擔憂,卻還要佯裝輕鬆來營造愉悅的氛圍。
「我是讓你和我來喝酒賞月,沒叫你和我來搶酒喝的!」雲禮謙奪過葉子手中的碗。
葉子動作麻利的又搶了回來,拍了拍他的肩頭,「雲哥,你就讓我喝吧,等我喝醉了,就有勇氣和你說了。「呃……你……要說什麼?」雲禮謙心裡一跳!嘿嘿……昨晚米更,今兒小魚改錯,發個四千的來悔過,你們猜猜,葉子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