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那巍峨的皇宮對於葉子來說,是遙不可及的金碧輝煌,小時候聽別人說及皇宮時,心裡也層貪望過自己也能進入皇宮好好看看,就連到了京城,也曾在獨自無人時猜測著皇宮裡的大廚們會是怎樣一番勞作。
只是,命運總是弄人,第一次進宮有的僅僅是滿心的慌亂和惶恐,不要說進入御膳房瞧瞧,就皇宮到底是個什麼模樣,在葉子後來的回憶,卻僅僅是高高的圍牆和晃眼的漢白玉石階,而第二次進宮,便是扮成了金昊曦的隨從,一路上都是低著頭走著,看得最多的仍舊是那腳下的漢白玉石階、石板。
不過此時的葉子,心情早已經很當初不同,現在的她哪裡還有半分心思放眼看看這巍峨的皇宮,一路上心中百般滋味,可心裡卻慢慢裝著金御風。
文武百官都到齊了,紛紛列在御道的兩側,沾了金昊曦的光,葉子站在皇親這邊,也是離祭祀台最近的地方,四周很安靜只有宮廷樂師們緩緩湊出沉穩而悠遠的樂曲,讓儀式顯得更加莊嚴和隆重。
四周都是晃眼的朝服,讓葉子有些難受,忍不住微微抬了頭,偷瞄著龍道的前方,就在這時,一聲清亮的嘯鳴,仿若龍嘯九天,打破了這甬沉的氣氛,葉子心裡一驚,手心竟滲出了汗,這是儀式即將開始的訊號。
墊著腳尖,她藉著金昊曦的掩飾,從他的肩頭望出去。只見那金昊羽一身明黃龍袍,精神奕奕地帶著家眷朝這邊走來,而他身旁卻挽著一個女人,葉子細看,心裡一跳……「那不是娘麼?」
幾次和秦如月地見面葉子都因為情勢所迫竟不曾好好看過她,而此刻她按品著裝,額前的華勝流光溢彩,若含煙的眉,本是舒張卻叫人覺得終有愁緒漂浮,杏眸大眼,目光柔美卻不失堅韌,淡淡看著前方。好似這樣隆重的盛典,也不過僅僅戲台上的過眼雲煙,紅潤地唇抿出一抹好看的弧線,似乎她心裡是高興的。
葉子想了下,也釋然笑了,也對,金御風是她師妹的兒子,如今能和金昊羽相認,想是她也是高興的,不過那眉間的愁卻好似已經成了習慣再也抹不去了。
葉子心裡黯然。帶著心痛,「娘,這些年也不快樂!」
心中雖然痛心,可此刻葉子的雙眼卻在焦急尋找那熟悉的身影。冷不防站在前面地金昊曦輕聲對她提醒道:「他來了!」
只見金御風就跟在金昊羽的身後,一襲純白的袍子上繡著金色的龍紋,那是皇儲才有資格享有的花式,而那金色的龍紋卻刺的葉子雙眼生疼,忙低下頭揉了揉乾澀的雙眼。
「是後悔來了?」金昊曦輕聲卻生冷地問道。葉子覺得腳下堅硬的漢白玉石板似乎變得好似棉花,踩在上面不真切了,身子竟晃了一下,條件反射地抓住了金昊曦的手臂。腦子裡在那一刻有些發白,等清醒時,才察覺自覺很失禮地四抓住人家的手臂,幾乎整個身子都靠在他的背上。一路看中文
「唔……」葉子低呼,引得身旁一個太監側目,葉子忙低了頭。卻聽見金昊曦低聲說道:「昨兒宿醉。今兒竟是有些疲,還不將本王扶好!」
這話讓葉子心煞是感激。想不到平時言語凜厲的他,經這樣細心,這麼一句話就將她地窘相掩飾了過去,心裡對金昊曦不由得多了幾分好感。
站在金昊曦身後的葉子忙應聲道:「是,王爺!」
金昊曦輕笑,用只有葉子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這一次你倒是挺聰明的!」
葉子低頭翻了個白眼,心裡暗暗罵道:「才說是個好人,說起話卻還是這麼毒。」
心裡雖有這樣罵金昊曦,可她還是感激他的,剛才第一次見金御風穿那紋龍白袍,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渾身似乎在那一刻被抽乾了,腳下軟的險些站不住,可就這麼和金昊曦暗暗鬥嘴,卻讓心理夯實多了,再看金御風時,他已經站在了祭祀台上。
雲川的雲錦有著一錦一金的說法,足見雲錦地珍貴,女兒家的葉子也曾心中窺探過那雲一般美麗的錦緞,卻不想第一次見竟是穿在金御風身上,那金線繡成的龍紋想是藏匿在雲端,隱隱嶄露頭角,只等待著一嘯沖天,或許這就是在位者作為父親對兒子的期望,所以將這樣的袍子指定給皇儲所穿。
儀式開始了,金昊羽步履穩健走上祭祀台中央,台下文武百官像極被風吹壓下去地高粱,都拋開了膝下地黃金,低下了高對的頭,齊聲高呼:「吾皇萬歲!」
接下來金昊羽說地一切葉子似乎都聽不見了,她的眼裡只有金御風的身影,那麼深,那麼濃……
只見金昊羽一邊念著祠文,訴說著歷代先皇的豐功偉績,一邊為金御風繫上鎏金頭冠,眼中帶著深深的意味看著金御風,並將左手放在金御風頭頂讓其跟著念誓詞,儀式不是很長,可卻不短,直到葉子覺得眼酸澀的厲害時,才聽那司儀高呼:「禮成!恭迎大金國大皇子還朝……」
低下傳來文武百官叩首的聲音,並高呼「恭迎皇子還朝!」
葉子以為一切都結束了,心裡空空的她,不再顧忌什麼,只是怔怔望著,纏綿的眼神能讓鋼鐵化作柔水,可就在大家都以為儀式結束時,卻見有司儀上來將金御風那一襲龍紋雲袍褪去,緊接著金昊羽為他披上了紫色龍紋袍,這一舉動引來台下一片竭力壓抑的抽氣聲。
「紫緞紋龍袍乃是太子專門所穿,三哥這是在告訴天下,大皇子不僅僅是在此行了歸宗禮,而是登上了太子之位!」
葉子本想不露痕跡的和他笑談,卻不想,這一刻她仍舊撐不住了,眼中泛起了淚光,心裡默默對著一身紫袍,意氣風發的人兒歎息,「風,我們終究要分道揚鑣了?」
金御風對著金昊羽淡淡一笑,這是男人之間的約定,無須更多的言語,他掃視台下群臣,終於瞭解父皇所說的天下盡在手中的感覺,心中有股熱流奔湧著直奔喉嚨,他有種想要高聲呼喝的衝動,只是從來有著高度自制力的他,卻能將這份衝動掩藏在喉嚨輕微的滑動之下。
可忽那清銳的眸子卻忽地掃視到人群中一抹嬌小的身影,心中一跳,「葉子!」
這一刻,他很想上前抱住她,將她藏匿在自己的羽翼之下,這一生將不會有任何人可以傷害到他的女人!
葉子與金御風對視時,眼底閃過慌亂,她不想讓他知道她來了,她怕他會留住她,不讓她走。
「王爺,我可以離開麼?」她悄聲詢問。
金昊曦白皙的面龐掛著一抹笑意,若是葉子站在他面前或許能察覺那笑中帶著的是無奈的譏諷。
「儀式尚未結束誰敢妄動?這裡可不是你的明月軒。心情已經很不好的葉子,此刻見他還不忘洗刷她一把,心裡頓時有氣,冷冷哼了一聲,「哼,這裡可沒有明月軒的快活!」
金昊曦沒有接話,卻忽地轉身低頭看著她,葉子身材嬌小只能勉強與他肩持平,剛才兩人說話本就靠得近,這麼一轉身葉子不自覺就抬頭仰視,他額頭被風吹散的幾絲發撓的她面頰發癢,而四目相對,這……情形相當的曖昧。
葉子忙往後退了一大步,就聽見身後小太監低聲呼痛,「小心著點兒!」
「呃,對不起公公,我不是故意的!」
站在葉子身後的公公是負責侍候茶水的,見葉子一身家奴打扮也就沒有平日的低聲下去,想著自己到底是宮裡的人,對葉子說話也就沒有半分客氣了。
金昊曦卻半瞇了眼看著那被踩的太監,冷厲的氣息像是千年的寒冰見了天日,刺骨的很冷四處擴散,「公公被本王踩著了?」
那太監打了個哆嗦,忙一臉諂笑,「奴才該死,竟然硌了王爺的腳,王爺大人有打量就饒了小的這一回吧!」
金昊曦冷冷打量了下這個太監,也不說話,叫人摸不清他的心思,那太監更是如履薄冰,嚇得腿抑制不住的顫抖。
「唔……那邊茶水怕是涼了,公公還是去看看吧!」葉子受不了他這仗勢欺人的模樣,忙給那太監尋了個走開的借口。
這宮裡的太監能在前面做事的,哪一個不是伶俐之人,聽葉子這樣說,立馬上道,對那金昊曦行了退禮,逃一般的走開了。
而此刻整個儀式已經結束了,葉子稍感輕鬆的心,卻從此再也輕鬆不起來了。
她又偷偷看了一眼秦如月,還順著金昊曦的視線看了眼當朝宰相秦務觀,心裡默默念著,「娘,真的好美,而……外公有些老了……」55555,咬帕子,看文記得投票……淚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