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夏季燥熱的風悄然褪去時,淡淡的秋風就帶著哀愁送走了南去了候鳥,九月的春城曲江河緩緩的向東流去,岸邊的垂柳無聲的飄蕩,綠黃的葉子還在留戀著煙花的繁美,卻被秋風拉住了,帶著不捨,順水飄去。
河邊的吊腳樓,在暮色裡染上了愁緒,「玉公子,天氣涼了,披上吧……」
這說話的女子,滿頭的紅紅翠翠卻沒有讓她的花容添俗,反而更是人面桃花,秋水盈盈,只是那看著倚欄邊如玉公子的眸子,揉不散的都是依戀。她輕揉的將那深紫的披風搭在了他的肩上,指尖無意的掠過了他的面,如絲的光滑留在了心底。
男子轉身來看著她,帶著笑,卻沒有溫度,只因為她知道,那樣的笑顏不屬於她。
「煙兒你進去吧,我想獨自在這裡呆一會兒。」
煙兒的神色帶著闇然和無奈,心裡卻是暗歎著:「你既然是如此的人,又何必將自己放逐在這煙花之地,還要叫我看見你眼裡的憂愁!是我錯了……」
她悄聲的歎息了,不敢讓他聽見,只因為煙花的女子,是不該在客人的面前如此,走進了那滿是花粉香的小樓,怔怔的看著倚欄邊的他那一聲輕歎,他還是聽見了,卻還是回頭望著那升上霧氣的曲江河,
這倚欄邊上的人正是當年被葉子稱做妖孽的玉公子,此刻的他眼裡沒有往日那摸慵懶的笑意,有的只是那如千年潭水般深沉地靜謐,他注視著往東流去的曲江河,記憶卻敲開了五年前在芙蓉閣的一幕。想起那個叫葉子地男孩,留著鼻血的樣子,眼裡地笑就蕩漾了開來。
手裡執起玉笛。緩緩的吹起那兒時熟悉的歌謠,忘了那是誰吹給他聽的了。也忘了曲子的名字,卻只是記得每個音符,清脆地帶著記憶裡地笑聲,還有額頭上那溫柔的撫摸,無數次的夢裡。他回味著這樣的感覺,心中的失落在蔓延,只是想起那個告訴他雙色馬蹄糕名字的男孩,他的眼角還是含笑了。
「當年,是你救了我,如今我還給了你,我們不再虧欠了?」他望著已經亮起的燈籠,閃爍的倒影在湖面晃動,像是拉扯著華麗地錦緞。都不真切了,只有回憶還在糾葛。
被風吹散的髮絲掠過腮邊,翠眉緊皺。清亮眸子裡的慌亂,帶著水潤卻被他閃著寒光地劍驚嚇的失去了血色。單薄地雙肩微微地顫抖。卻還是勇敢的迎上了他地眸子,這樣的女子。該是動心的,只是他沒有了心,卻在聽見身後那人驚呼的名字時,那一聲糾纏的葉子,他生生的停住了手,胸口是一陣血氣上湧,卻讓他想起了那個曾在山林裡用身體溫暖他的葉子。
想到這裡,玉無君又感覺胸口是一陣悶痛,那日劍收的太急了,返回的內力傷了自己,可他卻還是慶幸,慶幸著發現了她就是當年的他。
「原來他不是她,當年我就該知曉的,只是太無心,忽略了她眼裡的那抹呢喃的羞澀。」
玉無君的嘴角又牽扯出了那慵懶的笑意,隨意披散的發就隨風舞動,沾染在了白色的袍子上,如錦似緞,那宛若飄渺的溫柔,看在閣樓中煙兒的眼裡就是一生也無法忘懷的癡戀。
大清早,葉子依舊穿著男裝和可姐跳著擔子出了門,小四咧著嘴巴巴的站在門口送她們,一旁的小三還是一臉的陰沉,外加看著可姐那不放心的眼神,弄的葉子感覺自己真的是像個對可姐那容顏有所窺探的廝!
走到岔口,可姐還是決定自己去取桌椅,對她說:「這擔子你能挑到東城門口?」
葉子樂了,想當年在寺裡挑了那麼久的水,這面擔子算什麼,這街道比起那山路可是好走多了,忙對她說:「呵呵,看你說的,我又不是什麼大戶人家的,這擔子又不是沒有挑過。」
可姐睨了她一眼,大有小看的意思,「嘖嘖,就你這細胳膊小腿的,我是怕你被壓壞了。」
葉子也沒大話,只是利落的挑起了面擔子,一臉的輕鬆,「你看我這是像挑不了的樣兒麼?」
「呵呵,倒是沒看出來,你這單薄的樣兒還真是不錯,是個從小做過的人!」
「嗯,是吶,趕緊去吧,今兒我們可要好好的開個頭啊!」
可姐邊朝城中走,邊對她說:「行行,今兒就靠你了,我很快就回來!」
也沒有幾步的功夫,葉子就跳著擔子到了東城門口,只見城門已經大開了,進城的人也陸陸續續的多了,叫賣聲,吆喝聲,一片繁華的景象。
「呵呵,京城,我葉子開始了!」她滿懷著自信一個人說著。
四下看了下,只見離城門口不遠的地方剛好有個較好的空位,也許是這裡是城門口,來這裡擺攤的人不多,那位置上倒是沒有留下商販站位的什麼東西,只是那裡睡了個人,應該是個流浪老漢。
葉子跳著擔子走了過去,禮貌的說:「老人家,你能挪個地方嗎?」
像是沒有聽到她說的話,那老汗沒有動,依舊呼呼的睡著,她無奈的搖頭,清了清嗓子,「呃……老人家,您給挪個地方睡去行嗎?」
那老人動了,卻只是翻了身,還用手摀住了頭,繼續與周公下棋,這下,葉子火了,明明自己有禮貌的說,可人家都不打理她,心裡有氣,想著初來匝道的也不好當面發火,就上前扯了下那老漢破舊的衣裳。
這一扯,那老漢倒是立馬就翻身坐了起來,那臉上的怒火像是要水才能澆滅似的,沙啞的聲音帶著怒氣,「憑什麼我要讓你!」
葉子見他說話這麼沖也沒好氣的回答:「憑什麼你又不讓,這地兒是刻了你名字?」
那老汗火了,蹭的站了起來,個頭倒是不小,可葉子也絕不會怕,揚起頭毫不示弱的瞪著那老漢。
當老漢看到她挑著的面擔時,臉上的怒火又沒了,反而笑的那是一個陰險,葉子緊惕的往後退了一步,「怎麼,你還想動手?」
「嘎嘎,那動手倒是不必,既然你是個賣麵條的,那給老漢我做一碗來,要是好吃,我就讓你這位置。」
「呃……你……變得倒是真快!」
「做還是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