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凜抱住董清秋,這才看清楚董清秋的肩頭插著一柄晶瑩剔透的利刃,只是那利刃轉瞬間就好像融化了一樣,直接沒入了董清秋的身體。
上官凜和馮廣同時驚呼,「那是什麼?」
索玉和蒙面人都是身子一動,看向倒在一旁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燕崇台。燕崇台艱難地伸手理了理自己的頭髮,望向董清秋,眼眸裡頭是狠毒的笑意,「能是什麼?毒藥。天底下只有我能解的毒藥。」
他能夠感受到索玉和其他人眼中的憤怒,但他的雙目卻只是鎖定在董清秋身上,「既然你們要殺我,那我就只好讓我的宛後來陪我。生不能同日生,但死能同日死,該是一件美妙的事吧!」
董清秋忍不住一抽搐,臉上擠出一絲苦笑,燕崇台又在耍陰招了,他知道索玉不可能不維護自己的。這個時候,黔驢技窮的他只能拿自己當擋箭牌了。
果然,索玉一聽到燕崇台說拉董清秋當墊背的,氣勢立馬就遜了大半,雙眸中的怒火竟然有了些懼意,「快把解藥拿出來!」
燕崇台笑笑,索玉這話對於他來說是笑話吧,他強撐著站起,用木杖充當起自己的枴杖,幾乎把全身的力氣都擱在了上面,燕崇台把茜妃瑪瑙又重新戴在脖子上,儘管渾身浴血,卻有些洋洋得意地看著蒙面人,「你倒是動手啊。」
「好啊。」那人沙啞著嗓子,手裡頭的玉簫真的毫不客氣就往燕崇檯面門戳去,索玉眼疾手快,分身擋在了那人面前,眼中全是不能相信,「你瘋了!公子會死的!」
燕崇台滿眼笑意,「是啊,是寡人和寡人的宛後一起死去。我想你要得到她,只有等下輩子了。」
聽得燕崇台自稱寡人。上官凜才恍然大悟,剎那間明白過來燕崇台的身份,明白過來董清秋是誰,也好像懂得了她為何會盜了自己的璽印矯詔讓江望寒出兵孤竹國。
只是董清秋在聽見那人的聲音時,卻還是渾身顫抖起來,「明月。是……是你嗎?」
這個蒙面人就是明月松嗎?董清秋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蒙面人身子抖了抖,手裡頭對著燕崇台地玉簫卻還是沒有放鬆,「已經不是了。」
他回答著她,沙啞的聲音微微有一些顫動,但這句話聽在董清秋的耳朵裡卻好像是針扎一般。她的眼睛一會兒就濕潤了,「你是怪我現在才認出你來麼?」她掙扎著想要坐起,但上官凜的手臂卻好像有意地抱住她不讓她起來似的。她只能無奈地看著明月松地背影,依舊高大勻稱,但卻顯得更加的孤寂單薄。
明月松刻意地否定道:「不是,你我再無瓜葛。我也不再是你的明月。我姓燕,是燕國真正的天子!」
燕崇台聽得明月松的話,嘴角浮現出一絲輕笑,向著董清秋道:「你瞧瞧。你的情郎已經不要你了。虧你還天天想著他呢。」
「閉嘴!」董清秋頭一次對著燕崇台大聲斥道。那邊明月松卻彷彿聽不見董清秋的暴怒,提起掌又要向燕崇台拍去。
「不要啊!你這樣會害死公子的!」索玉已經急了,只能雙手抱住明月松地腰身,想要把他挪開,見明月鬆手上運的氣越來越足,手掌上的青筋都要爆裂了,索玉抱著明月松都快要哭了,「明……明大哥,我知道你的苦楚,從前我誤會你。現在我知道真相,知道你和門主受得磨難太多,那些人就是死十遍百遍也不能償還,可是,可是你要是這一掌拍下去,公子也會跟著沒命了!」
「那誰來還我娘的性命?」明月松聲音裡頭的絕望和仇恨聽起來令人心疼。
董清秋身軀一震,終於明白過來明月松為什麼會對自己視若不見了。「你……你都知道啦?門主她……她已經不在了嗎?」
「是啊。她不在了,再也不會有人要你的性命了。」明月松冷冷地說出這句話,聽在董清秋地耳朵裡,只覺得心如刀割。
索玉抱著明月松。讓他不能動彈,卻沒忘向董清秋解釋,「我找到國師的時候,正遇上嫵仙門的人把門主的遺體送去,他們說是……是公子你為了自保殺了、殺了門主。國師想要拿門主的令牌。誰知道門主早知道國師的心思,在令牌上抹了毒藥。國師中了門主的計,暴斃身亡,我才和明……明大哥逃出來的……」
燕崇台聽得索玉說國師暴斃身亡,眼眸中閃過一絲怪異的神色,有些不願意相信,「國師死了?」
董清秋卻只聽見了其中一句話,「他們說我為了自保殺了嫵仙門主?」她看著明月松,她看不見他的面孔,卻還是衝著他淒然一笑,「你以為我殺了你母親,所以……所以對我這樣冷漠嗎?你相信他們說地?」
明月松歎了口氣,「人都不在了,說這些又有什麼用。」
董清秋分明能感受到他的心已經不再為她跳動,原來那個厚顏無恥佔自己便宜的明月松已經不在了,一個斗笠,黑色的面紗,擋住的不止是她的視線,更是她與他心的距離。
董清秋覺得自己的淚才流出來,就已然凝固了,「是呵,不論怎樣,門主也是因我而死。所以,所以你問我的那件事,也……也不重要了嗎?」
那日,她拒絕了江望寒,她說她已經找到了自己想要風雨相共的人。雖然是婉拒江望寒地話,可又何嘗不是她內心深處的大實話呢?
她還記得那個夜晚,明月松一直想要從自己的口中聽到答案,她還沒來得及告訴他,明月松就昏過去了。這些日子來,她天天擔心著他,因為他的緣故和燕崇台這個惡魔呆在一處,這期間她迷茫過,痛苦過,卻從來不曾後悔過,只要想著明月松能夠有一線生機,她就得堅持下來。堅持下來告訴明月松那件事的答案,不論自己最後是生是死,不論自己能不能跟明月松在一起,她都要告訴他答案。
可是現在,他已經覺得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