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拼了命地往外奔,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是幾更天了已經一個人也沒有,偶爾能碰到巡邏的京城守備軍,見著是他們的上司薰清秋,也不敢多問。
薰清秋就一個人這樣走著,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她的府邸,她的耳畔是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的回音,好像安了一個自動回放的功能,一個勁地提醒著自己——明月松在她這白費心機了!
守門的人被董清秋砰砰地敲門聲給驚醒,披著衣服開門,才發現董清秋一臉頹然地站在門口,嚇了一跳,「大人,您怎麼了?」
薰清秋遲鈍地邁步進去,也不理會別人的問話,進了房間就直接把門關緊,把自己一頭給包進了被子裡。
想要一覺睡到天亮,可是一被被子包住,就立馬想到剛才和明月松同蓋一床被的情形,頓時覺得噁心地把被子丟開,心裡頭煩躁得要命。
「真是一個無恥小人。」薰清秋有些胸悶,在房間裡頭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繞著房間走了半天,終於累了困了,無力地靠在床邊,這才想起問自己為什麼要憤怒,為什麼慌張?這年頭難道本來不該是爾虞我詐的麼?她也不知道騙過多少人呢,從她賣保健品開始就沒說過什麼真話,到了古代那就更加活在謊言中,因為連她自己是誰都需要撒謊。明月松騙騙自己多正常,用的著這樣大驚小怪麼?
薰清秋一反問自己。忽然發覺自己根本找不到生氣地理由,更不該就這樣同明月松決裂,一時衝動跑出來。儘管說她也掌握著明月松的秘密,可要是萬一明月松惱羞成怒,拿她的身份大做文章,又想些什麼邪門歪道,自己極有可能吃不了兜著走。
薰清秋是一時衝動,可讓她再回去找明月松,打死她也不幹。與其被明月松花言巧語的欺騙。還不如自己自生自滅呢!她還不信,離開明月松,她就應付不了上官凜他們了!
薰清秋倔強地咬著自己的嘴唇,勾著手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去,睡夢中有一個模糊的人影抱著自己,但那夢的感覺很是生澀,沉悶。那人影靠近她的時候,她感覺到自己很高興,但一瞬間那人影又變成了一個穿著湖藍色長袍的怪獸,她在夢裡面用充氣錘子狠狠地暴打那怪獸地頭。但怪獸卻發出哇哈哈的大笑,而她在夢外淚水不知不覺濕了枕邊……
這一夜睡得十分不安穩,當外間有人叫她起床去早朝的時候。董清秋愣是沒有醒來。那下人只當薰清秋不想去早朝。高聲催促了幾遍,見她沒有反應。便只有作罷。
只是到了過午的時候,董清秋還是沒有從房間裡頭出來,倒是著實讓下人們捏了一把汗,敲了敲門,還沒聽見董清秋地聲音,有人就大著膽子推門進來,是在董清秋跟前服侍的女傭小絮,儘管平日裡董清秋都把她打發回去睡覺,但到底是屋子裡頭的丫鬟,主子半天沒出來,只得進去瞧瞧。
這一看,便只見董清秋像一條沒有生氣的死魚一樣躺在床上,嘴唇一翕一合,小絮看董清秋喃喃地模樣,便上前摸了摸董清秋的額頭,緊張道,「大人,發燒了!」
慌忙去打了水來,給董清秋換上毛巾冰敷額頭,一股清亮順著血脈流過全身一般,董清秋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總算恢復了一點神智,悠悠轉轉地睜開眼,只覺得眼前是模糊的人影。
「大人,御醫已經到府了,馬上就過來了。」小絮說著話,又給董清秋換了一匹毛巾。
「御醫?」
「是給索玉哥哥看病的,每天這個時候都會過來瞧一眼。」那女傭小絮正回復著,御醫已經在門外候著了。
小絮趕緊把御醫讓了進來,御醫站在床頭望了董清秋一眼,恭謹道,「董丞相,由下醫先給董丞相號個脈吧。」說著就要把他地家當擺出來。
小絮正要把董清秋的手從被子裡頭給掏出來,還有些知覺的董清秋下意識地就把自己地手給藏了回去,「不用了,勞煩大夫就幫我開一些治療傷風發熱地藥就行了,我想是昨天著了涼。」她可不能讓御醫號脈,這些御醫都是為皇帝服務地,他這一號脈,極有可能知道自己是男是女,那自己可就真的一命嗚呼了。
「這個,看丞相地樣子,像是傷風,不過,凡是病痛,最好仔細診斷,確定了才好用藥。」御醫本著職業道德勸說道。
「我說不用就不用。」薰清秋有氣無力地強行吩咐著。
那御醫也不好細問,見董清秋這麼強硬,只得另外探了探董清秋的額頭,問了她幾個問題。又在旁邊觀察了董清秋一會兒,這才開方,「丞相大人想來是昨天夜裡感染了風熱,所以發熱重,頭身痛,下醫給丞相開一些辛涼解表的藥物,汗出來了,病就好得快了。」
「解表?」小絮想來是因那御醫來得勤快,倒也熟了,見御醫在旁邊開著處方,也多嘴問道。
「是啊。解表藥多入肺經,這幾味理肺丸和羚羊解毒丸,稍後我會讓人送來,服用的法子已經寫在上邊了。注意讓董相多避風寒,這幾日就在屋子裡頭休息,不要出門了。」那御醫說著便告辭出門,再去看看索玉的情形,小絮把御醫一直送到門外,不禁問道,「我家大人的病很嚴重麼?怎麼都是解毒的藥?」
「看情形也算不得很嚴重,不過大人感染的風熱並非一般的風
來是丞相去了什麼地方,那裡風邪太重,所以導致六丞相,而且我看丞相一夜未睡,體質更弱。若是不病,倒是奇怪了。御醫見小絮一臉著急,輕笑說道,「放心,我明日再來看丞相,若是按時吃藥,應該幾天就好了。」
薰清秋也不在意,發燒感冒都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了,只是沒有消炎藥。只能躺在床上多睡覺。
小絮自從董清秋病了,便感覺到自己身上的責任很大,裡裡外外進進出出地照應著,服侍董清秋喝了點稀粥。又給她端上御醫送來地藥,薰清秋吃了藥出了一身的汗,好像確實要清醒多了。
到夜間的時候,小絮又給董清秋送來清粥。只見她原本渾濁的眼睛已經變得清亮了些,不禁喜道:「大人您醒啦,大人生病的時候,有許多人都過來看望大人。小絮見大人睡著了,就沒讓他們打擾大人。」
薰清秋點點頭,「都有誰來?」
小絮送上名帖。都是一些朝中大員。多數都帶著禮物。聽得薰清秋生了病,便想過來噓寒問暖一番。小絮原本就是在京兆尹陳大人的府上,這些官家丫鬟當然知道審時度勢和看人臉色,儘管年齡不大,卻也知她們家的董丞相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深得聖寵,眼見得那些官員過來噓寒問暖,是過來巴結的,便擺出御醫的話,說董清秋已經睡下,感染風寒也不便接客。那些人聽得薰清秋睡下,也不敢打擾,只是把禮物留下,一個個悻悻而回。
薰清秋一面命小絮報上哪家大人送上了什麼禮物,一面讓人把那些值錢地東西都挑出來。她本來還病的七葷八素的,看了那些禮物,不免有些笑逐顏開。她正愁著沒有生財之道呢,原來生病還可以撈這許多好處。
早知道自己就多病幾次了。
薰清秋心裡盤算著,乾脆在床上多躺幾天,把這些本都撈回了再說。哪曉得到了夜裡,送禮的就更多了,只是一個個都只是送上問候地拜帖,董清秋心裡頭清楚,有些好面子的官員,不好意思白天的時候在大庭廣眾之下過來巴結董清秋,只好趁著夜色讓人偷偷送上人參、等珍貴藥材。
薰清秋心裡正萌生著要不要順便再開個藥材鋪,綢緞鋪之類的,把這些珍貴藥材都變成銀子才好以後跑路,那邊廂小絮又進來回報,「大人,有兩位公子聽說大人病了,前來探望,其中一位公子叫劉產,另一個姓馮。」
小絮見過不少朝廷大員,獨獨沒有見過上官凜,但董清秋聽到這名字,就忍不住心裡一驚,剛才醞釀地好心情一瞬間蕩然無存,「呃,就說我睡著了!不好打攪。」
這是慣用的推脫伎倆,小絮點點頭,正要出去,上官凜已經走了進來,「怎麼,董卿不歡迎朕麼?」上官凜一個人不請自進,只把馮廣留在外邊等著他。
上官凜這一聲,頓時讓屋子裡頭服侍的小絮掩了口,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翩翩佳公子,「皇……上?」
薰清秋心裡頭翻白眼,上官凜幾時也學得同明月松一樣,喜歡不請自來,一點規矩都不講,就衝進房間來了。
上官凜掃了旁邊驚詫的小絮一眼,走到董清秋地跟前,「董卿放心,朕是喬裝來的,沒人知道,不會給你我惹上麻煩的。」
薰清秋差點沒吐血,他這不是擺明了欲蓋彌彰麼?趁著夜色,喬裝出宮,然後再被自己並非親信地丫鬟男僕撞個正著,明天就又是滿城風雨了。
「行了,小絮,這邊沒你們地什麼事,先出去吧!」董清秋吩咐著,不想讓上官凜又在下人面前說出什麼不堪地話,趕緊把人打發出去。
「哦,是絮等人退了出去,該看到的都已經看到了。
上官凜見其他人出去了,乾脆就坐在董清秋地床頭,桌上的***淡淡地洩在他的身上,玄色的長袍把那微弱的燈光都吸了去,房間裡頭因他的加入而顯得有些陰冷了。
薰清秋咬牙切齒,「皇上深夜造訪,不知意欲何為啊?」
上官凜掃了一眼董清秋房間裡頭堆得琳琅滿目的禮物和藥材,「董卿這一病,倒好像收穫不少呢。」說著,便抄起手頭邊的一支放著千年雪參的錦盒說道,「長白山雪參,有九百歲,乃戶部尚書右丞所送。」說著,又拿起一顆超大號的珍珠,「哦,這個是光祿少卿在紫星國進貢時候,剋扣下來的。」
薰清秋聽得上官凜對這些禮物如數家珍,更是恨得牙癢癢,待她聽得上官凜最後一句話,那簡直是要倒地身亡了。
「這些禮物,原本就是我皇家之物,那朕就多謝董卿,將這些禮物歸還國庫了。」
「你……」董清秋心想怎麼沒發現上官凜耍無賴的本事倒也絲毫不弱。想到剛才還盤算著如何如何變賣珍寶,想到面前這些禮物絕對值幾千上萬兩的白花花銀子,就這樣被上官凜盤剝去,董清秋的肺都要氣炸了。
她這一生氣,抑制不住自己的咳嗽,上官凜做作地過來幫董清秋拍了拍背部,更是惹得董清秋憤怒地甩開,「你到底想怎樣?」
上官凜慢悠悠道:「沒什麼,董卿生病了,朕記掛著董卿的病,決定這幾日都陪著董卿,直到董卿病好了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