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之後,隊伍抵達了葛店,那統領早就想喝點小酒,也不急著趕路,只等今天晚上大醉一場。
上百人在酒棧裡頭一坐,連過路的道都要堵滿了。統領命人把一車的酒都給搬了下來,高風酒的壇蓋子一揭開,一股濃郁的酒香登時就瀰漫在整個酒盞裡面。
所有人不得不嘖嘖稱讚,「好酒,好酒啊!」
那統領先給自己斟滿了一大碗,忽然想起董清秋,便把自己手邊的這碗酒推給董清秋,一面說道,「董丞相,您先來一碗吧,這趙老闆的高風酒非得先在吃菜前,空腹喝上一碗,再吃點牛肉下肚,你喝第二碗那便是截然不同了!」
薰清秋雖然聞著酒香,卻也不喝,只說道,「我不喝酒。」忽然想起什麼,探問道,「那個趙無痕是什麼來歷?我怎麼瞧他不像是這邊的本地人?」
統領咕咚咕咚喝下一大碗,笑呵呵道,「趙老闆是哪的人,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他的高風酒樓在此地也開了近十年,那時候他還是一個小少年呢!聽說他開始開酒店,別人都欺侮他是個孩童,也不光顧他的生意,後來趙老闆每日裡就把高風酒樓裡頭釀的酒都把蓋子打開,那香味就飄得整條街都是,那些人忍不住這香味,過來一試,嘿!實在是好酒啊!」統領說著,就往自己嘴巴裡頭塞了幾大塊牛肉,嚼了起來。
「是啊。是啊,而且高風酒樓開了也就十年,所以他的十年陳釀。就是高風酒樓開張那時候制的酒,最難得啊!」另一人忍不住附和著。
薰清秋懶得理會他們地酒好喝不好喝,只是想著,如果那個趙無痕在邊關呆了上十年,那他應該是不會認得宛思秋的吧?宛思秋大戶小姐,這十年來自然是不可能來過楚燕邊境。十年前,又只是一個八、九歲的女童,趙無痕就算識得當時的宛思秋,也絕對沒有可能只憑一眼就確認現在的她是當時的女童。
那麼。也就是說,趙無痕是因為軒轅季所以才同她接觸?
薰清秋正兀自想著,那些人已經把半車酒都喝下肚裡,每個人都有些微醺,臉上是泛著桃紅色,看著這班人很是開心,酒棧裡頭地牛肉和小菜都被洗劫一空了。
「大人。大人!總算是趕上你們了!」趙無痕忽然出現在酒棧門口,讓董清秋有些吃驚卻又毫不意外。趙無痕還是那件玄色長衫,滿頭大汗地趕了進來。
統領見著趙無痕,咧嘴大笑,「趙老闆!你又給我們送酒來了?你的高風酒真好喝,哈哈,我恨不得天天喝!」已經有些醉意了。
趙無痕命酒保把一籮筐抬了進來。筐子裡頭都是晶瑩的酒碗。「大人,都是在下的倏忽,本來喝這種陳釀。最好用琉璃杯,我一回酒樓,就發現我這班夥計居然把酒杯忘了捎上,那酒沒有這杯子喝,風味至少少了一半,我就只好雇了馬車。往這邊趕來,可算是追上你們了!」
統領掂起一隻琉璃杯,對趙無痕地慷慨和熱情實在是佩服得緊,「趙老闆!你真是太客氣了,這一隻杯子就得半兩銀子吧?」
趙無痕拱手認真道,「大人是喝我的高風酒,那自然該把我高風酒最好的風味展示出來,大人你不如再換上琉璃杯,喝著試試看?」
「有你的!怪不得生意興隆啊!」統領仗著酒氣讚賞著,接過他手中的琉璃杯,又從酒罈裡倒了些酒出來,那琉璃杯晶瑩剔透,酒在杯子裡晃蕩,酒香更加瀰漫出來,統領便喝了一大口,酒水穿腸,他砸吧砸吧嘴唇,「好像真的更好了
他的屬下聽得上司這樣說,也一個個去拿琉璃杯,趙無痕這就又拿起一個琉璃杯,遞給了董清秋。
趙無痕剛才只顧著向統領解釋來意,還沒來得及顧上董清秋,這時候把琉璃杯遞給她,才發現她地面前並沒有酒碗,只一雙筷箸,不禁笑問道,「董大人是不是覺得我們的高風酒不大好喝?」
薰清秋自知趙無痕送琉璃杯不過是個借口,真正的目標是自己,她因為對趙無痕一無所知,只得小心翼翼。
「我素來不沾酒。」說話惜字如金。
趙無痕又道,「董大人,如果是養生,不妨試試在下剛才給你的那酒,又是強健身體,又不會醉倒。」
薰清秋被他這一提起,頓時想起那三枝九葉草,這男人送的酒是壯陽的麼?
見董清秋不說話,趙無痕就又說道,「那藥酒乃是用懷熟地,當歸等中藥熬了後,再加上酒釀釀出來的酒,正是我店新制地品種,可是在下的心血。」
薰清秋細細聽他的話,只覺得內有玄機,什麼心血,什麼當歸,懷熟地?只提這兩味中藥卻是什麼意思?當歸何處?又是緬懷何處?董清秋聽得雲裡霧裡,想要不搭腔,卻見旁邊地統領已經看不過眼,為趙無痕說話道,「董丞相,不要一再辜負別人的好意嘛。你嘗一口也是好的。」
他說著就把趙無痕送給自己的另一盅拿了出來,讓掌櫃的拿兩個小杯子過來,給董清秋倒了一杯,自己一仰脖子飲盡了,「呵!還真是一股藥味,這酒可真養生!」
薰清秋淡淡道,「在下雖然不識什麼藥材,卻也知道那當歸是給女人補血養氣的,這女人用地東西,怎麼能給男人喝?」她說著瞥向趙無痕,只見他臉上微微出現訝色,似是有一些迷惘,一雙眼睛打量著自己,目光游離。
「真的哇?趙老闆?」那統領一聽是給女人喝得藥酒,頓時沒了興趣。
「董丞相說得不錯。」趙無痕微一錯愕,接過話茬道,「因為當歸活血補血,所以女子服用甚好。但並非女子的專用藥,過當歸入酒,可活血通經,所以像統領這樣的將軍,應該多喝,絕對有好處。」
「有道理,有道理。」統領也不懂這些,聽趙無痕如是說,便附和著。
趙無痕看向董清秋,忽而說道,「兩位大人給在下這新藥酒起個名字吧!也不枉費在下跑這一遭。」
「好,好,起名字我喜歡!」統領興沖沖的,也不知是不是高風酒能讓人興致昂揚,「不如就叫亮節酒?高風亮節!正好是一對!」
「大人的意思呢?」趙無痕對董清秋眼睛一眨不眨。
「我沒喝這酒,也不知該起什麼名字好。」董清秋不冷不淡,始終跟趙無痕保持著距離。她可不敢熱情啊,萬一趙無痕得寸進尺,再探問些什麼,自己可就穿幫了。現在她滴水不漏,趙無痕有所顧忌,自然不敢問太多問題。
果然,董清秋的冷漠讓趙無痕更是迷惘,旁邊的統領說道,「董丞相,您是天下第一才子,文采過人,幫人家趙老闆起個名字,再簡單沒有了。還可以順便幫趙老闆提提名氣什麼的!」
趙無痕也無視統領的話,「董丞相,在下想到一個名字,也不知好不好,請大人品鑒品鑒。」
「什麼名字?」
「思秋——」趙無痕眸子裡精光閃爍,直視著董清秋,看她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