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思秋沒吱聲,望了臨桌的索玉一眼,暗自埋怨自己只顧著高興,其實應該問問這個董清秋的貼身書僮,董清秋去楚國是做什麼的。她還單純得以為天下第一公子就是四處遊歷,到處騙吃騙喝呢。她剛才還一度萌生要繼續偽裝董清秋的念頭,可是看情形,這個董清秋是要去楚國當官的?
宛思秋擦了擦嘴,打著哈哈道:「清秋何德何能,勞煩各位大駕千里迢迢到此地來迎接在下。清秋到了楚國,自當去拜訪各位才是。」
明知道宛思秋說得是客氣話,這幫土豪劣紳卻也是心情大快,一個個站起身向他作揖,又各自送上自己的禮物,一邊對宛思秋尷尬笑道,「我等也知道,若是到了楚境,皇上早已經遣了欽差大人恭候公子,我等又哪裡有機會見到公子一面?所以才斗膽到孤竹國來恭迎。」
「是啊,公子,為了見公子一面,我們在此鎮都住了半個月了。不過,總算是沒白費功夫,呵呵。」
宛思秋看到眾人送的禮物,都已經在面前堆成了小山,笑得都要哭了,好半天才把聽到的話給回味過來。為了迎接董清秋,楚國的皇帝竟然還派了所謂的欽差大臣在邊境等候?這個董清秋有什麼能耐,能夠受到這號的待遇?
宛思秋心念一轉,明白過來,董清秋的師父軒轅季曾為楚國開國皇帝的軍師,替楚國開闢了大片疆域,開國皇帝曾打算封軒轅季為王,與其共享富貴。可是軒轅季替楚國打下江山之後,就放下一切,遊歷名山名川去了。聽說現在的楚國皇帝,雖只登基三年,卻勵精圖治,大有楚開國皇帝的作風,想來是想有一番作為,現在軒轅季早已經八九十快入土,又不見了蹤跡,反倒是冒出來一個自稱是軒轅老先生徒弟的天下第一公子,楚皇求賢若渴,雖不知第一公子到底怎樣,但料來軒轅老先生收的關門弟子定然有過人之處,自然不肯放過。宛思秋掃視了一幫眾人,看來這班楚人對自己這麼客氣,八成就是因為楚皇的態度,想先巴結自己,有求於己。
宛思秋心裡暗笑,且不說那個真正的董清秋看不出來有什麼過人之處,他們要是知道董清秋早已經橫屍荒野,現在這個不過是個女扮男裝,招搖撞騙,混吃混喝的假清秋,肯定要氣得吐血。
宛思秋暗暗一喜,多虧這幫人先一步在這裡堵住自己,要是到了楚國還被認為是董清秋,拉去見楚皇,到時候身首異處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諸位實在是太客氣了,以後有用的到清秋的地方,只管說一聲,清秋定當盡己所能!」宛思秋十分慷慨地許下了一個空頭支票,惹得眾人一個個感激涕零,恨不能又把錢財多送些。宛思秋看了一眼索玉,這個小少年對自己理所當然地笑納眾人禮物而目瞪口呆,宛思秋頓覺好笑,只覺得這眼睛明亮的小書僮實在有趣。
這一頓飯吃得宛思秋雲裡霧裡,宛思秋算是明白這夥人的所求,這班土紳聽說楚皇有意施行新政,恐觸及到自己的利益,又知道楚皇對軒轅季的關門弟子十分推崇,便想借董清秋的口來反對新政,而他們許諾給董清秋的,自然是大把的財富和土地,宛思秋當然一一允諾,反正她又不是真的董清秋,撈完這一筆,就找個地方隱居。
在眾人的馬屁聲中,宛思秋不覺多喝了兩杯,酒足飯飽之後,微微有了醉意。作為董清秋的書僮,索玉也被灌了兩杯,到底是沒開化的小童,他的酒量還不如宛思秋,才喝了兩杯就悶頭坐在一旁說不上話了。
主人將宛思秋請到偏廳休息,只讓鄉紳當中最有勢的兩個坐陪,免得吵到了才子。一陣香風襲來,宛思秋只覺得那濃郁的香味太刺鼻,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抬起眼,差點沒把酒給嚇醒了,不知何時一個濃妝艷抹的女子已經端著茶站在自己身邊,她輕輕下福,舉著茶杯齊眉,用一種做作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嬌腔發嗲道:「公子,請用茶。」
宛思秋要不是喝完酒身體反應比較遲鈍,定能被這樣一句話給震到桌下。主人趁機向宛思秋道:「這是小女桂花,對公子敬仰得很,每天早晚都吟誦公子的詩詞。」
宛思秋頭皮發麻,「哦,多謝小姐美意。」說著伸手就去接桂花端著的茶杯。
桂花扭捏得把茶杯送到宛思秋手裡,手捏蘭花指,取了手帕,掩口胡盧,宛思秋看不下去,只有別過頭去。一瞥眼,看主人正在打量自己,心裡頭跟明鏡似的,這個主人八成是想讓自己的女兒色誘自己,不過他女兒實在是……這樣的色誘能成功才怪,更何況自己是個女人!
宛思秋再不敢拿眼去看桂花,務必要讓主人看出自己對他女兒實在沒興趣。
那主人見桂花搔首弄姿也不能夠吸引宛思秋,只得一皺眉頭,說道:「桂花,你二妹在做什麼?也不給公子送上點心!」
宛思秋一顫,抬眼看到主人的二女兒從後堂出來,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這位小姐畫的妝比剛才更甚,都看不出是人是動物了。宛思秋為防主人又整出個三女兒來色誘自己,只得站起身道:「清秋叨擾多時,也是時候趕路了。」站起來,身子晃了兩下,有一點不穩。
___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