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過是個跳脫性子,在這古墓中住了這許多年,早便呆的膩了。要不是他捨不得小龍女,怕早便坐不住。此時聽了陳蕭的話,當即趕緊與陳蕭同勸小龍女,道:「姑姑,陳大哥說的對,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還是先保命要緊。」
小龍女呆呆的看著楊過,卻只是不說話。
楊過大急,道:「陳大哥,你快勸勸我姑姑啊!」
陳蕭正打算說些什麼,他看了看楊過,卻忽然有了主意,當即問道:「楊過,你怕死不怕?」
楊過毫不猶豫的說道:「怕死,不過得看怎麼死法。要是為了姑姑,那我就不怕。」
陳蕭左右看了看,從一旁找來一把長劍,遞給楊過,卻衝著小龍女道:「龍姑娘,楊老弟是肯定要與你同生共死的了。你若不走,楊老弟也便不走。」
楊過聽陳蕭說的鄭重,已經明白了陳蕭話是什麼意思,將劍一橫,放在脖子上,一雙清澈的眼睛只是盯著小龍女,嘴上卻是說道:「姑姑,過兒怕死,但是姑姑若是死了,過兒在這世上便再沒有親人了。所以你若不走,那過兒就也陪姑姑死在這裡。」
陳蕭輕歎了一聲,轉身便走,道:「龍姑娘,我在墓外等你們半個時辰。要麼一起出來,要麼就都不出來。半個時辰之後,如果你倆不出來,那我便走啦。」
說著逕自離開了。
出了活死人墓,陳蕭喃喃道:「以楊過的脾氣,估計一定會把她給拖出來的吧……」
果然,陳蕭站在外面等了大約小半個時辰,楊過便拉著小龍女的手出來了。小龍女面色略微有些紅,可是畢竟沒有掙脫楊過的手。
而楊過的脖子上,卻有一道血痕。血痕不深,卻依然在流血。
看來為了小龍女,楊過是真的願意為她死的。
等三人匯合到一起,陳蕭想了想,卻是先問道:「對了,楊過,那個啥,你去沒去過全真教?」
聽陳蕭提起全真教,楊過倒是沒啥特別排斥的心理,道:「倒是去過一次。那時候我還是個小乞丐,總想著學些武藝,總得混口飯吃不至於餓死,就去了全真教,結果他們不收我。等我下的山來,實在餓的頭暈眼花,最後還是孫婆婆救的我……」
恩,咱就說麼,這世界夠混亂的,很多人物的軌跡都變了……陳蕭又問道:「對了,你爹娘呢?他們叫什麼名字?還能找到他們不能?」
楊過答道:「我爹叫楊康,我娘叫穆念慈,頭些年金國攻打大華,我爹娘都在戰亂中死啦,就留下我一個人,唉。」
陳蕭表示很無奈,看來大體上錯亂的不算太多,還算可以接受吧……反正沒什麼深仇大恨,那就乾脆跑路,陳蕭當即說道:「收拾東西,跟我上全真教,我給你們倆找住的地方。要想再回到這裡,起碼也得把傷先養好。」
小龍冷冷道:「全真教的臭道士……」
她出身古墓,歷來便對全真教沒什麼好感,楊過趕緊求道:「姑姑,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我相信以陳大哥為人,不會騙我們的。」
小龍女看了看陳蕭,想了半響,終於同意。
三人當即上山,陳蕭知道叫她走正門不方面,三人翻牆而入,此時剛好月上中天,時辰以晚,全真教的一幹道士都已經睡熟了,倒是王語嫣阿碧的房間裡還亮著燈。
陳蕭想了想,忽然停下,輕輕敲了敲王語嫣的房門,問道:「王姑娘,阿碧姑娘,你們睡了嗎?」
他這話聲剛落,屋子裡面頓時傳來阿碧的聲音:「是陳公子麼?有什麼事情麼?我這就來。請陳公子稍等。」
沒一會的功夫,阿碧輕輕的把門拉開,一見幾人,頓時吃了一驚,不過她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了,壓低聲音問道:「陳公子,這兩位是……」
陳蕭小聲說道:「是我的兩個朋友,受了些傷。他們跟這裡的這些道士關係不大好,不過實在沒處可去,只能先藏在你們這啦。」
阿碧仔細打量了一下小龍女,小道:「好漂亮的小姐哉,請進來吧,房間很大,大家擠一擠沒有事格。」
陳蕭趕緊給楊過使了個眼色,楊過說道:「姑姑,進去休息吧,陳大哥的朋友,不會有事的。」
小龍女見陳蕭辦事牢靠,去了大半戒心,小心進了房間。
其實說起來,小龍女和王語嫣都是金庸書中的絕色,如今終於勝利會師,王語嫣啊了一聲,小龍女也是不由自主的打量了王語嫣一番,兩人同時心想:「世間竟然還有這般美麗的女子。」
陳蕭楊過兩人在外面哪能知道她倆怎麼回事,陳蕭拉著楊過胳膊道:「走,去我那。現在是晚上,你就別跟龍姑娘再呆在一起了。」
楊過無奈,只得跟了過去。
這一晚兩人各自用功。楊過是補養失血後的疲倦。小龍女服食楊過的鮮血後津神大振,兩個時辰後,自知性命算是保住了,睜開眼來,看著睡在身旁的王語嫣,微微一笑。
心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之前楊過勸自己離開古墓時的畫面——「過兒你自己出去吧,我是古墓派的掌門,祖師婆婆的遺訓不敢違背。」
楊過卻是手持長劍,垂淚道「姑姑,我死活都要跟著你。」
「你跟著我有甚麼好?你說外面的世界好玩得很,你就出去玩罷。以陳大哥的面子,全真教的臭道士們也不會跟你為難。你人又比我聰明得多,以後也不用我來照料你了。」
楊過奔上去抱住她,哭道:「姑姑,我若不能跟你在一起,一生一世也不會快活。」
她本來冷傲絕情,說話斬釘截鐵,再無轉圜餘地,但此時不知怎的,聽了楊過這幾句話不禁胸中熱血沸騰,眼中一酸,忍不住要流下淚來。
她大吃一驚,想起師父臨終時對她千叮萬囑的言語:「你所練功夫,乃是斷七情、絕六欲的上乘功夫,日後你若是為人流了眼淚,動了真情,不但武功大損,且有性命之憂,切記切記。」當下用力將楊過推開,冷冷的道:「我說甚麼,你就得依我吩咐。」
楊過見她突然嚴峻,不敢再說。
她將包裹縛在楊過背上,厲聲道:「待會我叫你走,你立刻就走,你聽不聽我話?」楊過哽咽著聲音道:「我聽話。」她道:「你若不依言而行,我死於陰間,也是永遠恨你。走罷!」
楊過聞言,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隨後緩緩轉過身子。
她眼見就要與楊過分離,忍不住淚流滿面,回過頭去。
卻不想楊過樣樣走到門口,忽然手中長劍一橫,說時遲那時快,轉眼之間長劍已經在脖子上劃出一道傷口。
她一聲驚叫,情急之下急搶上去,劈手奪下楊過手中長劍,卻只聽楊過笑道:「姑姑,你不走,我便陪你在這一起死算啦。」一言甫畢,脖子之中早已鮮血長流。
她驚喜交集,劈手奪下楊過手中長劍,這一下激動過度,險些又要暈去,倚靠在石壁之上,只是喘氣,過了良久,才道:「好罷,我的誓言破了,可以下山去啦。咱兩個,都不死啦。」牽著楊過的手,走出古墓。
原來,古墓派祖師姓林名朝英,當年苦戀王重陽,終於好事難諧。她傷心之餘,立下門規,凡是得她衣缽真傳之人,必須發誓一世居於古墓,終身不下終南山,但若有一個男子心甘情願的為她而死,這誓言就算破了。不過此事決不能事先讓那男子得知。
只因林朝英認定天下的男子無不寡恩薄情,王重陽英雄俠義,尚自如此,何況旁人?決無一個能心甘情願為心愛的女子而死,若是真有此人,那麼她後代弟子跟他下山也自不枉了。
想到這裡,小龍女嘴角微微一笑,喃喃道:「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陳蕭楊過兩人回到自己的房間,楊過打坐練功,恢復傷勢。陳蕭卻是凝神思考,這玉女心經的修煉方法。
按照古墓中頂層的圖形所畫,這玉女心經乃是陰陽互相轉換來增加功力的內功心法。
先由手三陰足三陰開始一步一步的提升陰氣,而另一人卻是由手三陽足三陽提升陽氣,這樣當陰氣與陽氣達到臨界點的時候,雙方陰氣陽氣互換,來同時拓寬體內經脈容量以及內力流動。
這樣的練法,那就相當於合兩人之力,來衝擊一人的經脈強度,同時當內力互換衝擊之時,則會排除經脈附近細胞的大量水分,來加強經脈容量。
所以一旦水分排不出去,經脈寬度不夠,立時便會內力衝撞起來,走火入魔深受內傷。
而這修煉的兩人,其中主導者為陰,所以才有小龍女那冷若冰霜的性格產生,楊過卻是陽剛跳脫,不是沒有道理的。
「這麼也就是說,可以參考這玉女心經的修煉方法,拓寬體內經脈,同時主導者主要便是修煉陰脈?」
「好像有些不大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