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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故機心經營,功高不賞;困地死節,雖過不罰。伯純以仁心坦蕩而對元昊,未識其虎狼之心,此正純人赤子行之所必然也。偶有所失,無關大節,絕處周旋,天日可表!故臣竊以為,非但不當責其不察之過,或更思其表率之風。旌當嘉獎,以壯三軍,已正士風!臣寇准俱本上奏。」
劉娥掩卷沉思,心裡稍微舒服了些。既然是寇准都如此說,那范雍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了。可是派他出去打了敗仗,還要獎勵,自己實在張不開這口。想必范雍也沒什麼臉面接受,難不成倒成了自己朝臉上貼金?
念及於此,她提筆寫下交政事堂議的批語。
「二位仁兄,都說說吧,萊公此奏,太后命我等議之。還請都發表看法。」魯宗道等兩個副手都看完奏章,端正坐在首座說道。
如今東府空虛,只有張知白和張士遜兩人依舊留守。政務繁重了很多。像今天一樣專門開碰頭會的時候很少了。三人都算得上君子。當然,君子不代表就是傻子,揣摩是必修課。兩位副相思考很久,張知白說道:「萊公此奏,恐怕不妥。就說有些道理吧,可范伯純也不是那起沒面皮之人,豈能坦然受之?依下官看,算是功過相抵。不罰也就是了,恐怕還要另調別任才好安撫人心呢。」
魯宗道面無表情地點點頭,表示聽進去了,又眼睛看向張士遜。張士遜卻道:「一戰之得失,豈能見主帥之臧否?自古豈真有常勝將軍麼?伯純經此一役,脫胎換骨也未可知。現今大戰方膺,西北主帥頻頻調動,怕是不好,此其一也;邊陲將士奮力血戰拒敵,自然當賞。而主帥受責,不免於理不通。此其二也。還是一同褒獎一番吧。也算上下都有個交代。」
魯宗道還是點點頭,並不說話,自己撚鬚沉思。張知白卻不認同了:「順之此言差矣,賞罰不明,兵家大忌也!豈有同賞同罰之理?將士何辜,白白損失四萬餘,陰靈纏繞,范伯純睡不睡得著都是一回事,怎敢紅著老臉領賞?我看萊公啊,真是,唉,不說也罷!」他想說寇准真是有些老糊塗了,話到嘴邊,還是忍住。
張士遜又要反駁,魯宗道咳了一聲打斷,表示有話要說。只好忍住聽老大開口。
「呵呵,今日還在年中,普天同慶,家家作樂。咱們幾個老傢伙還在這裡爭吵不休,真是不會享福得很。既然今日難以統一意見,反正不急,不如就此散了如何?老夫昨日高興,多吃了幾杯,著實有些掌不住了,想早些回去歇息。要不,二位相公各自寫個本子來,明日連同我的一道遞上去,該賞該罰,恭請聖裁吧。」說完站起身來,表示散會。
二張也站起來拱手互別,各自回公事房處理剩餘事務。
東府院落呈品字形,除了魯宗道是首相獨自佔據一排三間之外,其餘原本都是兩人甚至三人一排,各有一屋。但現在只有三人辦公,便成了各佔一棟房子的格局。出了魯門,兩人背道而行,走到自己公事房,親隨雜役早在門口等候,跟著進去。框框兩聲,大門各自關閉。
張知白端坐不動,閉目養神。一會兒雜役走過來低聲說道:「相公,對面張相和上面魯相都未曾離開。」張知白稍稍睜開眼皮晃晃又閉上。忽然又睜開冷笑道:「利令智昏!」說罷便提筆寫起奏本來。
魯宗道說走又不走,賴在辦公室裡無聊了很久,才驚天動地咳嗽,出門,吩咐備轎各種花樣揚長而去。等他先出了們,二張也就前後腳出來,相視一笑,拱手告別。
第二天魯宗道又集合兩位時候,二張分別從袖子裡抽出札子遞給他看。魯宗道一目十行看完一本啪地合上,又撿另一本來看了幾行,還是啪地合上,臉上幾乎擰出水來。
張士遜詫異道:「魯相,有何不妥?」
「並無不妥,不過我倒奇怪了,昨日順之兄慷慨陳詞,一力給范伯純請功,今天怎麼變卦了?」
「呵呵,君子聞過則喜嘛。下官也是昨日細細想了用晦兄的言語,大有道理。故擇善而依。用晦兄,不笑在下是個朝三暮四之人吧?」他先把話說了出來,堵住魯宗道的嘴,免得落個口實。
張知白笑道:「哪裡、哪裡,老朽妄言,順之竟與我同志。可見咱們昨日之爭,實在無聊得很。」
二張一唱一和,魯宗道倒不好意思把自己的本子給他們看了。原來他寫的卻是附和寇准的奏本,要為范雍請功。
昨天魯宗道忽然跑題,扯到過年的事,又不住地說自己如何快活不勝酒力,二張老油條了怎麼能聽不出來,這是在暗示他們一切以營造祥和氛圍為主呢。老太太長寧節才過,別給她老人家找不痛快!
張知白忽然很不屑魯宗道的為人起來,以前算得上個正直君子,現在當了首相,卻一味逢迎上意。不是說過年快活麼?老子偏不快活,你要怎麼樣?瞧著太后大腿粗去抱,老夫就唱唱反調,你能怎麼滴?是非曲直自有人評說。
張士遜腦子慢了半拍。開始想的是既然寇准都這麼說了。人家老相公。必然由他的道理,而且這道理說出來也很順耳啊,因此才贊成給范雍請功。後來呆在辦公室,看著魯宗道說要回家又半天不走,才想起來人家是提醒對門那位呢。
「為什麼要提醒?各說各的有何不可?」張士遜屬於技術型人才,雖然擔任行政職務,但還是比較崇尚思考真理。等他慢慢把魯宗道的意思摸索明白,才發現自己剛才可能無意中站隊了。醒悟到這層。又仔細思索張知白的話,就很容易發現人家說的很有道理。張士遜這時候即便不從立場考慮,就事論事,也認為自己的確錯了。所以就改了口風,變成要求處理范雍,還邊關將士一個公道。
魯宗道本來刻意提醒二人,目的是想給劉娥一個印象,政事堂大局牢牢把持在自己手中,我會替太后你管得好好的。誰知兩個副手這麼一鬧,他糗大了!但自己說出去的話又不能當放屁。只好硬著頭皮接下兩份文書,爽朗笑道:「這樣甚好。咱們身為宰輔,須得有主見才是。一團和氣倒顯得虛偽。」
「不知魯相意下如何?」張知白說道。
「呵呵,我這裡倒和兩位不同,我是力主給范伯純加功,好鼓舞士氣的。額,這個無妨,兩位萬不可因為我而改變主意啊!咱們報上去,聽聖斷吧。」他急忙堵住兩個的口,心裡罵直娘賊,昨天說了不聽,今天咱們挑明。到時候太后聽了我的主意給范雍加功,你們可別後悔沒來分一杯羹!
二張知他心意,各自暗道老子稀罕!
既然政事堂三個人意見不一致,劉娥更不好強下旨意,只好開擴大會議討論。第一個放炮的就是薛奎:「臣不敢苟同萊公之對,萊公身在西府,遮麼忘了賞罰分明四個字麼?」
「何曾一日忘卻?只是伯純已經盡力,夠難為他了,還要怎樣?放眼滿朝,能做到如此的,不是老夫小覷,估計還真沒幾個。」
「那是自然,能有萊公膽識者,天下幾人哉?不過老夫不才,若與伯純易地而處,也不敢失了職責!」薛奎有些譏諷道。
操,老薛重口味啊,今天抽什麼風,連寇老西都敢諷刺起來?
在場的人莫不驚呆。連劉娥都有些不安了,這個時候要不要先緩解一下情緒?
「不敢當,宿藝膽識也不下老夫,你說的我信!」寇准好像沒聽出來似的,淡淡應答了半句就不說話。
聽到薛奎的話,趙禎有些開心,鼻子皺了一下。這舉動被劉娥看在眼裡,心念一動,問道:「官家,何故發笑?」
趙禎自從被劉娥搶白過一次,基本保持了坐著不動當作練鐵臀功,聽到劉娥問話,躬身道:「回母后,兒臣忽然想起萊公舊事,曾隨太宗皇祖父定敵軍於澶州城頭,遙思當年,心嚮往之。恐怕萊公是對敢死守城池的文臣特別有好感些吧?」
他說這話時雙眼無暇,純淨之至。眾臣莞爾一笑。寇准撫鬚呵呵連聲,站起躬身道:「多謝官家謬讚,陳年往事,不足一哂。不過麼,官家說得不錯,老臣似乎還真的是對伯純很有好感哩!」
劉娥看氣氛輕鬆了許多,正要就坡下驢給范雍一個嘉獎,張知白忽然站出來說:「太后,萊公堂堂樞相,豈可以一己之好惡而斷大臣之功過?臣奏本已陳,還要再說一句,如此賞罰不明,西北不服,天下亦不服!」
劉娥還未說話,張知白居然回頭對貓在角落的夏竦說道:「夏承旨,當日范伯純是你舉薦的,今日如何一言不發?他果真當得嘉功否?」
夏竦施施然走出來道:「張相不說,下官也正要進言呢。慚愧之至,太后,臣也覺得范伯純有過無功,臣當初舉薦失當,願領責罰。」
魯宗道有些捉急,話說連你夏竦都這麼說了,那老子這一本豈不拍錯了地方?「子喬何過之有?伯純貞良之臣,子喬薦得對,薦得好!」
「魯相,話不當這麼說。功過是非,還是分清楚些的好,范大人固然德操沒說的,可打仗確實不行啊。要是這樣都能獎賞。伯純兄他好意思接受。怕是下官要被人罵個半死的。一句話。臣錯了就是錯了,還請太后責罰。還有,臣請將范大人另調別任,這個安撫使麼,須得知兵之人方可坐鎮!」
夏竦一會兒還魯宗道的嘴,一會兒又對劉娥說道。
劉娥微一凝神,馬上明白了夏竦的意思,抬抬手終止了議論。道:「夏子喬此言有理。不過范雍雖是你舉薦,但又未犯受賕之罪,何言責罰?傳詔,三班院與兵部同議范雍之過,察院與吏部據擬條陳上奏。退朝!」
呆呆地坐了一早上,趙禎早就磨皮擦癢了。隨著年齡越大,他就越厭煩日日如此上朝聽政。偏偏跟大娘娘都住在一個大院,想裝個病啥的都不行,自家裡那個母老虎管得又緊,每天跟防賊似的盯著自己。這日子。真是越過越難過。
從宣政殿出來,他實在不想回福寧殿。乾脆邁步就朝講筵所走去。話說這地方如今已經不常來了,雖然每天還是有人輪班當值,但做太子時候天天去早就改成三五日去一回,多半都是自習為主。今天不想回宮,就到這裡清靜一下。
講筵所裡的當值官正閒的蛋疼,忽然聽到外面一嗓子官家駕到,出來迎接。趙禎老遠一看,哦,今天是號稱雜學頗多的宋綬宋學士,伸手虛扶了一下:「學士平身。」逕直朝裡面走去。
書案前坐定,宋綬跟著進來陪著,問道:「官家駕臨,臣便要講書了。」這是他的工作,他是翰林學士兼侍讀,早就憋著開工的。
趙禎點點頭,接過茶來喝了一口。
「官家,今日臣預備講《春秋》。」
「呃,且慢,宋學士,聽說你雜學頗多,朕今日想聽聽別家之言,你就隨意說說吧。」趙禎打斷道。什麼春秋啊,耳朵都聽出老繭來了,從王欽若開始直到宋綬,都不知換了多少個老師,這破《春秋》就沒斷講過,又沒新意,厭煩之極。
宋綬一聽,心中一動,暗道機會來了。忙答道:「那,臣請官家聽聽《管子雜說》如何?
「嗯,行,你說吧。「
「是,臣今日要說的是國蓄第七十三,原文是這樣:利出於一孔者,其國無敵;出二孔者,其兵不詘;出三孔者,不可以舉兵;出四孔者,其國必亡。」
宋綬隨口背誦,抑揚頓挫好聽得很。
這個趙禎也學過,只是沒深究,認真聽完了,點頭說道:「學士說這個,有何深意麼?」
「臣斗膽請問官家,是如何理解的?」
「這個麼,好像是說『農戰』吧?此論同我朝治國,頗有不符之處。」趙禎皺眉道。大宋商業發達,跟這個所謂的禁絕百業簡直是絕對矛盾,有些不喜。
「官家此論,系前朝註解,恕臣直言,非是官家錯,是註解錯了!」宋綬回答。趙禎一聽,來了興致,好奇地問道:「哦?錯在哪裡?」
宋綬笑答:「此古人心術,假托農戰而言,其實麼,說的是為政之道也。利出一孔,其國無敵,此言天無二日,民無二主。二日必妖,二主必亡之象也。故曰出二孔者,其兵不詘;既然出二孔,兵都不詘,到了出三孔,就更是連打仗的都沒有了。最嚴重的是一旦到了四分五裂,這個國家還不亡麼?」
趙禎還愣愣地沒反應過來:「宋學士,你這是想說啥?」
「官家,我大宋此時正出二孔也!」宋綬朗聲答道。
其實他也不算完全歪曲這段話的意思。古人說話本來就含糊不吐,就好比後世說的多頭管理,不亂才怪。管子其實始終認為,一個政權,只能發出一種聲音;有兩種聲音,國家軍隊就不知該聽誰的了;有三種聲音,軍隊簡直連武器到底拿不拿起來都不知道了;有了第四種聲音,他娘的這個國家不滅才怪!
所以這段話,理解成傳統的農戰也不錯,被宋綬故意如此歪曲,好像也很有道理。
趙禎當時就被他嚇了一跳:「宋公垂,你作死麼?」忍不住厲聲喝道。這幾年反反覆覆在他耳朵邊嚼這個的人很多,可是沒有誰像宋綬一樣高聲大氣說出來的。他不怕死,自己還怕死啊!
「臣不怕死,臣怕國死!」宋綬淡淡說道。
「大膽,來人,叉出去,內監押管,稟明太后定罪!」趙禎大聲道。說完站起抬腿就走,看也不看宋綬一眼。
回到福寧殿,剛剛坐下歇氣,郭皇后就跟了進來。趙禎抬眼看了一下,點點頭打個招呼,自顧著脫鞋赤腳。
郭氏早對他這麼不冷不熱的態度習慣了,也不在乎,只是發現他臉色不對,開口問道:「官家今日氣色不太好,是誰惹官家生氣了麼?」
「也無氣可生,方才在講筵所,聽宋綬講書,頗不爽快,就早些回來了。」趙禎道。
「他說了寫甚?」郭氏這刨根問底攔不住的功夫一點沒退步,還有長進的勢頭。
「說這些掃興話做甚?對了,前幾日聽你習曲,那個平沙落雁已經有了幾分韻致,就請聖人替朕奏上一曲如何?」趙禎微笑著轉換話題道。郭氏想了想,也別大過年的又跟他翻臉吵嘴,自己的琴藝的確很有長進,顯擺顯擺也好,於是點頭答應了。夫妻二人在屋裡開起演唱會來。
轉過頭,郭氏可沒忘了這茬,命人去把閻文應找來問道:「官家今日氣色不豫,到底何事?說來我聽。」閻文應忿忿不平道:「還不是宋綬宋學士?官家好端端聽他講筵,這廝卻胡謅什麼利出幾孔,便把官家惱了,這時候已經把他收了內監,等明日交太后發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