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6878,握個手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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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琦早早離開,是根據王德用的安排,提調了兩都人馬重重包圍延州驛館,將徐敏宗和野利旺榮困在當地動彈不得。
永興軍近期一系列動作都屬於沒有授權的,也就是非法的胡搞。說小點是破壞正常外交關係。說大點就是擅自行動挑起戰端。幸好證據確鑿,可以將剛開始安排車隊,幕障以及故意引誘對方鑽套子這些行為抹平掉。因此王德用的奏章裡只是輕描淡寫提了一句:「彼邦狼子野心,意圖窺探我大宋軍機,膽大妄為潛入延州鳳凰山大營,被現場拿獲。」至於怎麼拿獲的,人家是怎麼來的,傻子才會告訴朝廷!
但是梁豐判斷,這麼做都還不足以促使朝廷下決心正視這個問題,畢竟鴕鳥多年,讓他們抬眼是非常困難的事。以前比這個更狠的人家都做過,大宋的政策一貫是「你承認一個中國」俺就隨便你鬧騰。
「節操無底線啊!」這是梁豐對大宋文官集團最大的感慨!如果老老實實上奏朝廷,等候發落的命令,百分之百換來的頂多就是要求驅逐特務使節。然後派使者出使黨項。申斥一番了事。說不定還給人家補貼些鹽巴錢啥的。再送他娘的千把斤茶葉,千把匹好布。反正賠本賺吆喝唄,人家送兩句好聽話就成
於是才有了不容徐敏宗野利旺榮分說,果斷砍了七顆腦袋。操他nǎinǎi的,不信他趙元昊不跳腳!
奏章抓緊上報,可是必須做兩手準備,萬一聖旨一下來大家就傻眼了。乾脆留條縫隙,讓困在驛館裡的蒼蠅們飛他一兩隻出去報信。看看黨項那邊反應。
韓琦做的就是這事,所以雪裡梅一卦打靈,必是送客。
韓琦也很鬱悶,本以為黨項人雖然捉急,但還不至於第一天就跳牆,因此回到軍營,從守城門到驛館包圍圈以及各路巡檢才剛剛安排好,人家就已經開始行動要偷跑了。
韓琦抹了頭上冷汗暗暗罵道幸好大爺沒有怠工,抓緊佈置,要不然還得鬧一出抓逃犯的戲碼。沿線人等就跟瞎子一樣眼睜睜看著驛館圍牆裡跳出四五個毛賊。換上漢服,偷偷溜到城裡找小客棧住下。預備第二天天亮混出城去。於是韓琦急忙下令守城士兵,根據線索放jiān細出城。命令一直送到十里井,長城口。
萬事俱備,只等發瘋啊!
梁豐和韓琦都是心頭按耐不住的激動。王德用下了鈞旨,命梁豐、韓琦、趙大用、陳平原等兵分四路,分別帶隊巡查邊塞防務,提高警惕,爭取做到能讓敵人想進來、進得來,但是出不去!
梁豐跑得最遠,去了柔遠砦,趙大用去了金明砦,陳平原去塞門,韓琦年紀小些,就去安塞。
經過王德用一些列的部署和隊伍調整,如今的柔遠砦守砦是郭遵。郭家世代都以武功著稱,這時候他正當壯年,才三十歲,渾身的精力,犀利的眼神,都讓梁豐暗暗喝彩。
柔遠砦安插在群山之中,夾峰修建,正面就是龍馬嶺,左側雲霧山,前面橫著還有一大條清水河。這樣的地理位置,在這個時代絕對屬於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要。加上郭遵頭腦清醒,不屬於匹夫之勇,守城應該不是問題。
莫看現在梁豐才是個從八品,郭遵還真不敢對他不敬。第一他名氣太大,第二他是文官,第三他是奉命巡邊。郭遵堂堂指揮,管著五營兵力,仍然只有陪著這廝東瞄西看。不過梁豐有個好處,不懂就問,懂也不胡說,謙和客氣,郭遵雖然初次見他,卻好感大增。
「指揮,咱們這砦門之外,一面是大山,一面是平地,假設敵人來強攻,會使用些什麼招術?」
「好叫奉議郎知道,咱們柔遠,敵人要來強攻,還真是有些難度。左面大山他下不來,大道雖然平坦,卻不利於集結兵馬。要擺開雲梯、巢車呢,地勢太擁擠,所以要麼敵人乾脆犧牲性命不要,撞車直擊,用弓箭壓制城頭兵力,雲梯輔助,方有可能成功。」郭遵道。
「哦,那這樣咱們豈不是輕鬆很多?」梁豐笑道。
「守城問題不大,假設要進攻的話,反過來也成了咱們的劣勢啊,本來我軍就是步兵多,行軍速度快不了,加上擺不開陣勢,貿然進攻,很容易被敵人從中間分割,分兵擊之。步兵不及對方騎兵遠矣!」
梁豐回頭很佩服地看著郭遵,人家是個敢說實話的。明白自己的優劣勢,並沒有見到上級部門下來檢查就亂拍胸脯說大話。雖然他要是說了,自己也未必就能聽得出來。
「有指揮在此堅守,督帥應該放心了!」梁豐很高興的說道。他明白郭遵的意思。其實郭遵守城沒問題,但他是有戰略眼光的,聽說了延州一些列的動作,知道王德用是想摸摸老虎屁股了。至於從哪裡摸,郭遵不知道,他只知道不能從這裡去摸。所以很隱晦地表達了這個觀點,只當小受,不做小攻。
梁豐的話也讓他心頭安穩下來。人家隻字未提出兵攻擊的事,說明這裡不是反擊的主戰場,壓力就小了很多。
梁豐一路同郭遵談談說說,又看了砦門城頭,對城牆的堅固很放心,馬面裡儲存的兵器也很充足。將士的裝備齊整嶄新。看來前年開始以魯宗道為首的專案組一番巡視,加上寇准坐鎮。以查潘、曹軍械**案為突破口的部隊整頓很見成效。內陸地區是不是還很爛梁豐不知道。不過眼前西北基本上已經有了煥然一新的面貌。
最後梁豐只是略略說了句自己的看法:「指揮安排周詳。幾乎萬無一失了。小弟只有一樣擔心,請指揮提點一二。假若是敵軍正面佯攻,從雲霧山斜插一隊軍馬繞過山嶺,從後面來犯,咱們該如何是好?」
郭遵心中一凜,這小伙子也不是完全不懂兵法啊,真是個大問題。假設是黨項從後面來偷襲,真有些麻煩。山嶺之中兩路相夾,不但是一種進攻,也可以看成是圍困。一個山寨,存糧、軍資都不多,撐不了個把月,到那時反成了甕中之鱉,很痛苦啊!他一直沒考慮過這問題,忽然被梁豐提出來,急切裡還真沒辦法。
郭遵很謙虛,馬上請教道:「敢問奉議郎。可有妙計教教兄弟?」
「呵呵,我也沒啥妙計。就是假想,要是萬一真的發生,咱們能及時聯繫上慶州援軍,或許能拚上一拚。既然是翻山偷襲,估計人數不會太多吧?唉,要是能先預設一營伏兵在柔、慶兩路中間就好了,既可以首尾相援,又可以逸待勞。」
郭遵眼睛一亮,對啊,這不是個好辦法麼。急忙拱手道:「奉議郎好兵法,郭遵如夢初醒,佩服佩服,就請奉議郎幫忙稟報一下督帥,照計施行可否?」
梁豐哭笑不得,這當兵的就是如此,耍小jiān猾的時候讓人又恨又鄙視,但真動心眼,還真不是文官對手。眼睜睜賣個功勞給他都不知道要。都提醒你了,不會自己寫信提要求啊?督帥大喜之下,不就把你記在心上了麼?
主要是梁豐自己也不靠這點小功勞混名聲,索性要給他個機會而已,只好假意說道:「非是小弟不願幫忙,只是小弟一介書生,偶爾亂彈兩句罷了。真要說話,把夾七夾八說不清楚,反而幫了指揮倒忙。呵呵,呵呵!」說完皮笑肉不笑看著郭遵。郭遵再豬腦子也一下轉過彎來,心中感激不已,低聲道:「兄弟大人情,下官銘記在心!」也不說謝字,那太俗氣!
從柔遠回來,各路派遣巡邊的都已經全部回了延州。
此時已經接到黨項方面的情報,元昊按耐不住心中怒火和被人揭露騙局的羞臊,已經在國內召集各個部落長老聚會,要攻伐大宋了。
這個不是很擔心,一直在準備中。
「朝廷如何?」梁豐關心的是這個,朝書記韓琦看去。
「還沒回復。」韓琦搖搖腦袋。
寇准接到永興軍的匯報,高興得差點跳起來。這次拼了老命才按下心頭的激動,在報告上擬了意見:茲事體大,須政事堂同參。
永興軍給自己的是匯報,給朝廷的是奏章,奏章要走中書省,也就是政事堂,人家看了是啥反應才叫反應呢。
魯宗道接了奏章,還沒明白過來。但既然黨項如此不法,膽大妄為,懲戒一番也因該。開朝會時就專門稟報此事。劉娥、趙禎異常惱怒,一個蠻夷之地,要錢也給了,要地也送了,到底還要怎麼樣,幾次三番鬧事!
劉娥下詔:「著政事堂擬定人選,為宣詔使,赴黨項申飭,並嚴令今後嚴格約束行為,不許再鬧出不合。山西路途遙遠,平夏不用遠朝,朝廷可以奉送經文法器並安排高僧直接去宣揚佛法。」
這是自然而然的處理方式,整個朝廷,除了寇准,根本沒人覺得有任何不對。
寇准出來說:「如此狼子野心,稍加申飭,豈能斷其惡念?若不狠狠懲戒,怕是更加得意忘形!」
於是又吵架,其實不是吵架,而是群毆寇准一個,大家紛紛出言指責樞相不顧大局。
寇准一句話也不回嘴,靜靜聽完,只淡淡說了一句:「恭聆聖諭。」因為他知道,人家永興軍當天就放跑了幾個jiān細,打不打,由不得你們這幫子混蛋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