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完這三個字,梁豐沒好氣地穿上黑大褂子,扯上王英到德勝樓喝悶酒。
運氣實在不順,按說自己雖然當時以散播謠言的方式想攪動黨項內部不穩,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大收穫能讓元昊父子互相殘殺。那時候是真驚喜啊!他們後來做的一系列計劃,全部都緊緊圍繞這一形勢變化而產生,眼看就要成功,誰知竟然被搞流產,順便還被劉娥削了自己一級。說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麼有些過分,還是歡喜老鴰打破蛋比較靠譜些
列位看官,休得以為這團練副使便是團練使的副手,差之遠矣!基本上屬於天上一腳地下一腳的區別。話說團練使乃是正五品的幹活,而且往往虛實相間,既屬榮職,也算實差;而團練副使麼,就純屬於軍營打雜,從八品。等於說一個是大軍區師長、少將啥的,另一個則是軍區參謀。參謀不帶長,放屁他能響麼?這不,連衣裳都換成了黑色。
幸好,還有個港灣可以慰藉一下梁團練這顆受傷的心。雪裡梅對他的百般溫柔,千鍾體貼,總算讓梁豐沒有對大宋徹底失望。
三杯老酒下肚,他肚子留又燃起熊熊之火,憤怒地看著桌子上的各種菜餚,彷彿是魯宗道、孫奭、蔡齊那幫人的腦袋!
「哥哥,你這是何必呢,跟酒菜過不去,這碗都快被你戳穿了!」王英實在忍受不住,只好勸道
「別管他,他煩著呢。你吃你的。來我敬你一杯。」雪裡梅對王英道。舉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
「唉。這次讓他成了勢,再回頭收拾就難如登天了。」梁豐仰頭歎息道。北朝已經傳來消息,大軍回轉,默許了元昊的行為。其實他們也沒有必勝的把握,畢竟人家是派了五萬兵馬來迎接使臣和送禮的。
其實王英沒撈到仗打,也挺鬱悶,只是他不愛動腦子,看不怪這些讀書人愁眉苦臉的鬼樣子。在軍營裡也是。那個韓小琦每天長吁短歎,好像誰欠他二百吊似的。
「砰」地一聲,王英手起捶落砸在桌上,一腳踩上椅子說道:「哥哥若想趁此拿下黨項也不難,小弟我有一計獻上,定當如意!」
梁豐差點噴了出來:「你有甚好計策?」
「別小瞧人啊,想打仗還不容易?明兒我帶領一票人馬,扮成響馬,先摸到十里井榷市,殺他幾個黨項jiān商。還不怕他們不跳腳?到時候不論大小兵馬過來。咱們狠狠捶他個狗日的,必定激怒趙元昊那潑才發兵來戰。到時候咱們就是被迫抵抗。須怪罪不得了,呵呵!」王英說到興頭處,忍不住笑出聲來。
本來梁豐只當聽個笑話解悶的,可是細想下來,這廝雖然說得不靠譜,但換個方式,未必便不是一個機會呢!當下笑而不語,只和他繼續喝酒,心裡卻盤算如何挑起戰端,趁敵人內部還沒完全安穩,軍心仍有搖動,先同元昊交一交手。現在有王德用在,就算打不贏,也吃不了多少虧。但一拖過火候,恐怕就難說了。
誰知梁豐正打著挑事兒的主意,趙元昊卻主動下表了。
「臣肇始踐位,伏蒙上國恩寵,不以鄙邦粗陋,屢以衣冠斯文相賜,心神往之!今靖難扶先主已矣,固堂正之舉,然畢竟殺戮眾多,大傷天和。伏請我大宋陛下推恩之餘夏國蒼生,念鄙邦虔誠禮佛,朝夕侍誦,已成國教。為祈福於宗國,超度於蒼生,忝言求請准予五台山禮佛拈香,了先主之願,邀宗國之寵也!」
一句話,小弟我想派人到五台山進香,麻煩大哥你批准一下,借個道唄?
「這廝狗膽包天了!」韓琦說道。梁豐默默不語,心裡盤算這事,驚訝變化太快了。按說這個計劃該在十二年以後,也就是寶元元年才發生的。以供佛為名,乞大宋派使臣保護,並沿途招待。當時也不知道是哪個大神腦子壞掉,居然促成此舉,讓自家河東路山川地理道路全部暴露在元昊眼前。
待使臣回黨項後,元昊立即召集各部落酋長開會,歃血為盟,還拿了個死人腦袋來裝酒大家喝了一通,訂下了侵略大宋的計劃。第二年,果斷稱帝!
「督帥,這廝恐怕不是誠心禮佛,倒像是窺探我朝山川地理之形貌才對!」韓琦對王德用說道。
梁豐不得不對韓琦的天才表示佩服,自己是作弊,那不用說了。人家小孩兒一個,卻直抵花心洞徹元昊心機。難道也是開掛了?
急忙附和道:「稚圭言之有理,督帥,望早作準備,以防不測。」
王德用沉吟道:「話是這麼說,但他要去河東,從咱們這裡走不過是借路而已。朝廷若是答應了,難道咱們敢抗旨麼?」
「抗旨固然不可,但變通一下想來無妨,總之咱們不可太老實了。」韓琦說道。
王德用側頭看著韓琦:「稚圭莫非有甚好計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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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彷彿只是提前,卻從來沒有改變一樣,元昊的請求毫無懸念地被朝廷批准了。所不同的只是原先是仁宗親自批准,而這次換了太后劉娥。表示贊同的也變成了魯宗道一批人。雖然有寇准在旁邊盡力阻止,但無奈雙方怨念已深,說得越多,反作用越大而已。
此時正是大宋天聖四年正月,黨項的皇宮,元昊寢殿中,新上任的國主正赤身**地壓在一個一絲不掛女子身上,他本來就強壯,又正值體力巔峰上升期,一陣用力下來,那女子已是癱軟不堪,奄奄一息。
被這個男人壓在身下,女子心中湧起的,是無助與悲涼,她不是別人,正是原先元昊的母妃之一,三王子成嵬的母親訛藏氏。
逼死自己的老公,殺了自己的兒子,現在又霸佔自己。人倫全無的禽獸!每一次訛藏氏都要如此詛咒著這個男人,可是她卻一點辦法也沒有。成嵬被害的當晚,元昊就趁她崩潰得神志不清,毫不客氣佔有了她。
訛藏氏欲哭無淚,每天被十幾個宮女寸步不離地包圍,想盡了辦法也死不掉。只有日復一日地受著李元昊的無盡侮辱和獸性。
李元昊的骨子裡本來就充滿了變態,仇人的痛苦,只有增加他的快感而得不到他一絲絲的同情。若他還算是個人,也許會允許訛藏氏死去,相伴自己的男人和兒子於地下。而當他得知當時是成遇和這個女人達成的協議之後,訛藏氏的無盡苦難才算真正到來。
每天的強行灌水灌食,已經使訛藏氏成了一個行屍走肉,元昊卻根本不放過她。哪怕她短短時間裡已經變得醜陋不堪,形銷骨立,但元昊要的只是變態的、把這個女人壓在胯下的快感。
訛藏氏曾經有一刻神志稍微清醒,強忍悲痛假裝順從,在李元昊的身體上匍匐而下,想一口咬斷他的命根報仇。換來的只是對方警覺後一個重重的巴掌打得幾乎昏死過去。
如同他報復訛藏氏一樣,當他瞭解到其實當時的謠言似乎是從大宋傳來的時候,他一面深深感謝大宋給了他這麼好的登基機會,一面獰笑著發誓要報仇雪恨。於是,進香探路的計劃便在他心裡成型。
這時候他已經發洩夠了,返身躺著喘息,腦子裡兀自盤旋各種作戰計劃。訛藏氏彷彿感受到身邊這個禽獸在走神,勉強支起身子看,果然好像是的。心裡湧起仇恨,拼出全身力氣,哇地張口朝他喉頭咬去。
可惜她先叫了一聲,給這個王八蛋體提了醒。元昊一個側身避開了致命一擊,訛藏氏只是咬在他的臉上。她絕望之下再不鬆口,任元昊如何推打,牙齒愈來愈緊,啊地一聲慘叫,訛藏氏口裡已經噙著一大塊血淋淋的生肉。
李元昊劇痛之下,怒不可遏,再也沒有了貓玩老鼠的興致,翻身爬起順手提起一根銅架燭台朝訛藏氏頭上劈去。訛藏氏咬著元昊那塊臉頰肉正呵呵大笑,咚地一聲,撲倒在地,就此不醒。也許,這正是她的心願,自己可以安心地陪伴兒子去了。
元昊怒猶未盡,又狠狠地在訛藏氏身上一陣亂踢亂打方才罷手。此時外面侍衛有事來報,一看國主半邊臉血肉模糊猙獰不已,被嚇得呆住。
「什麼事,說!」
「啟奏陛下,大大大大宋已已已經答覆,准許入山進香。」
李元昊一呆,轉而仰頭哈哈大笑起來。鮮血順著脖子淌下,恐怖之極。
與此同時,大宋也做了幾件事。第一,封禁了《汴水聞見》,主編仲殊驅逐出封丘。第二、在寇准百般斡旋之下,劉平毆打任中師,免御史職,改監判官,罰俸一年,至永興軍效力。第三件事,朝廷宣佈,從此大宋只准有一家報紙,那就是《京華報》。
一時間京城sāo然!
梁豐心平氣和接受了這個打擊。其實他早有準備,想看一看,現在人們都已經基本適應報紙的時候,忽然被禁,這個時代會有何種反應?
天聖四年春三月,平夏禮佛團終於組成,以漢人徐敏宗為正使,野利旺榮為副使的一個小小百人團體借道十里井,下三川口,繞一個大圈子,過榆林,經忻州,奔五台山而去。美其名曰避開沙漠,瞻仰中國風物。
朝中文臣聽了,許多都撚鬚微笑,畢竟咱們文化軟實力就是強,再野蠻的人也會仰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