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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羊娃的鼓勵,正在努力克服缺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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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就是學生滯留京城,聞聽大人的事跡,特來拜訪。」包拯端起茶喝了一口,兩眼直視前方,淡淡說道。他再鎮定,也不太受得住梁豐那詭異的眼光。
「哦,嘿,好好好。」梁豐乾笑著回答。
氣氛又一下子冷場。
「希仁兄這次是一個人來的?」無聊之中,梁豐沒話找話說。
「帶了,有個僕人,在外面等著。」包拯依舊雙目直視前方,腰挺得筆直,面容淡淡。
「哦,那就先安排住下吧,永叔、永叔。」梁豐實在是汗,不知道面前這個烏龜到底怎麼下嘴,只好叫人打岔。
「不用了,學生拜見一面就走。」包拯說完好像有要抬屁股的意思。
梁豐急忙道:「不忙、不忙,你看你老遠來了,咱們話都還沒說兩句呢,不急著走,住兩天再說。」說完忙吩咐剛剛進來的永叔去領包拯的僕人找地方安歇。
打了一下岔,梁豐似乎好了一點,有些自然了。覺得可以同青天大老爺說些輕鬆話題了,便笑道:「希仁兄路途辛苦前來,不知是聽說了愚弟些什麼事情?」
透著還是極度客氣,自稱愚弟,這是他自來大宋破題兒第一遭。
包拯拱手道:「不敢,在京城見過《汴水聞見》,拜讀過大人的《越來草堂筆記》,心生仰慕,故來拜望。」他心說你別的破事,我才不感興趣呢。
「哦?只怕賤命有辱清聽啊。那麼愚弟斗膽一問,希仁兄來,可有賜教否?」
「不敢當,是來請教的。」包拯馬著臉搖頭道。
「**,真他**累!」梁豐心裡暗罵一聲,還得笑瞇瞇地賠話道:「請說。」
包拯認真地捋捋思路,緩緩開口道:「大人以前書裡說過的報紙,定是如今的《汴水聞見》,但學生翻過兩期,無非說些農時天氣,市井新聞,朝廷大政也作介紹,但不涉月旦。學生以為,如此做法,似乎無關報章之宏旨,如何能夠匡正得失,監督世風?」
真不愧是天生的廉政公署代言人,眼光毒毒的,開口就揪梁豐的小辮。這話要是被他家爹娘和親友們聽了,定會詫異這孩子原來不傻啊,還是很有見識滴,平日怎麼不說?
「哦,這個麼,不瞞希仁兄,此物事才問世不久,還不得朝野接受。不敢胡亂說話,要做到那一步,怕不是一日兩日之功,任重道遠。」梁豐很誠懇道。和包拯說話,還有什麼不放心的?知道他現在還幾乎什麼都不懂,先介紹點政治小常識也應該。
包拯點點頭道:「大人說得不錯。是學生天真了。若此物一出便語驚天下,怕是要被朝廷視作洪水猛獸的。」
包拯後來出仕成名,吵遍朝野,樹敵無數而終仁宗一朝不倒。若沒有政治頭腦的天分,光靠皇帝能保得了麼?所以梁豐說話,他馬上便領悟過來。
梁豐心裡大讚,神就是神啊,一句話人家便通透無比了!
兩人圍著這報紙和梁豐著作,漸漸投機起來。一聊居然就去了一個下午。期間有些觀點,因為代溝問題,頗有分歧。但兩人都非常克制,求同存異地帶過不談。
不知不覺已到晚飯時間,梁豐請他到後宅用飯。包拯也不客氣,點點頭就跟了進去。
梁大人異常興奮地把內宅裡的眾人都叫來見過包拯,馮程程也出來打招呼。包拯只是淡淡拱手點頭問好。馮程程心下詫異,老公啥時候這麼鄭重其事地對一個人禮貌過?貌似從來沒有。那麼這位是個啥來頭,看起來架子比官家還要大些哩。想不通,只好招呼過後,撇撇嘴自己回屋去。
飯桌上真的只有三素一葷一大碗鹹菜湯。
梁豐是真怕呀,他怕自己在包拯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怕包拯起疑自己奢侈,只好裝窮。
他哪兒知道人家老包典型的富二代,什麼好日子沒過過?但他也不嫌棄粗茶淡飯,吃得好像也很香甜的樣子。兩個人一邊喝酒一邊聊天。
梁豐忽然冒出一個念頭,脫口而出道:「希仁兄,既然來了,愚弟有一事相求,不知能答應否?」
「大人請說,學生能辦便辦。」
「我想請你暫時留下來,替我這報紙做做主編,怎麼樣?」梁豐笑道。
包拯一愕,想了想:「不行,學生還要回家侍奉雙親。」
梁豐知道,這廝一去,便是十好幾年又宅在家裡不出門的。太可惜了,自己正缺幫手,必須死命留住。
「希仁兄,方才愚弟問道,是被令尊令堂攆出來的,應該不錯吧?網不少字」
「嗯,是的。不知大人如何得知?此地離廬州甚遠啊。」
「我怎麼知道的不重要,是有朋友到過合肥,聽說過你的名字和一些事跡,知道你不願出門。今日能在此見到,那麼定是家裡二老命你出門游離,有何稀奇?只是兄乃至孝之人,可理會得堂上二老的苦心否?」
「包拯請教大人。」
「雖說父母在、不遠遊,然天下父母,誰不忘自家孩兒光宗耀祖,建功立業?若是資質平常麼,倒也罷了。只是像老兄你這樣的,天資縱橫,將來必然能做大事。如此埋沒蒿萊,你自己不覺如何,你二老豈不覺得可惜之極?」
包拯要打斷,梁豐又伸手擋住:「你聽我繼續說,我漢人治家,以孝為先。可是如何才是孝?順便是孝,一順為大孝,這樣淺顯的道理,你難道不懂麼?你只知每日守著父母承歡膝下便是孝,可是他們眼睜睜看著你這麼個寶貝天天窩在家裡,顯露不出自己的價值來,心裡著急,你能不能體會?對於爹媽來說,啥叫成功,不就是兒子有出息了是成功麼?」
不管包拯幾次要打斷他的話頭,梁豐就是不讓,自顧自說著。最後,他拍胸脯道:「你若信得過愚弟,我便與你訂交,然後修書一封直送廬州,說明原委,請二老決斷。若他們要你回去,二話不說,奉上銀子送你上路。若他們命你留下幫我,那就還是請你聽話些好,如何?」
說完他又花言巧語給包拯描繪報紙的前景,大宋的未來,咱們的事業比蜜甜等等。說得包拯也是怦怦心跳不已,終於點頭答應,讓他寫封信回自己家裡,看看白白和媽爺的態度如何。
梁豐大喜,顧不得還在喝酒,生怕這廝反悔,急忙叫來筆墨,當面寫信一封,又請永叔拿出去叫衙役快速送到陳橋驛,找黃守道用最快的速度寄出去。
看得包拯在旁邊眼花繚亂之餘,以為自己是不是進了騙子窩,太凌亂了。
梁豐對包拯,那可真是極盡周到之能事,從第二天起,給他安排上好住處,沒事就陪著他,不厭其煩跟他講解自己辦報紙的各種方法和經驗。封丘縣裡秦邦業、鄧聖等也都隆重介紹,任由他旁觀三人如何處理公事。並專門派人陪他四處轉悠,讓他瞭解風土民情。總之是一切開放啊!
目的就一個,讓他早些上手,能立馬處理報紙事務。
過了幾天,梁豐接到家裡錢孝儀寫來一封信,說前幾日京城來了個厲害和尚,手有神藥,專治各種疤痕,雪裡梅姑娘慕名前往找到神僧,居然真的把臉上的傷疤給治好了,此事傳得開封城沸沸揚揚。
自從上次一別,梁豐自覺虧欠雪裡梅頗多,回家後就囑咐錢孝儀經常去探望,有事幫忙,沒事通個消息。
梁豐接信看罷,愣了一下。本來就沒傷,有什麼好治的?這是哪兒請來的托兒演了這麼一出雙簧?呵呵,想來雪裡梅也不耐煩老是拿條豬肉乾貼在臉上的緣故,找個借口,恢復她本來面目。
可以理解!也就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這一天,如酥春雨開始纏綿起來。不是放告日,卻來了個婦人,哭喊著要告狀。
梁豐有些無聊,便吩咐領到二堂問話。那婦人手拿簡單訴狀,告他老公得了工錢不管家,拿去外面找私寮相好胡混。請大老爺幫忙明斷。
這案子挺簡單,梁豐便問她,你家漢子的相好是誰,現在哪裡?你家漢子現在哪裡?
那婦人瞠目道:「不曉得。」
「你說他同私寮胡混,可要說出那相好是誰,才好去尋來問話啊。」梁豐很和藹地說。
「不曉得。」還是這麼一句。
「那你怎麼知道他就是去鬼混呢?」
「他得了工錢,幾天都不回家,找又找不到,卻不是去鬼混又如何?」那婦人理直氣壯道。
「道理是有,但要有證據啊。這樣吧,你回去呢,打聽一下,你家漢子平日愛去那些地方落腳,先找找看。就算找不到,也能得些線索,再來稟報。本縣這裡呢,回頭差人也幫你去問問,若發現他行蹤,便帶來問話。好不好?」
本著發揚人權平等的宗旨,梁豐這麼耐著性子解釋,已經幾乎算前無古人了。
誰知那婦人愣得可以,說既然老爺答應了要派人去找,這就趕快去,反正她官司告定了,橫豎要有個結果的。就是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