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大宋 第四卷 基層放手搞 245、朱七七的柳七
    一曲奏吧,滿院客人都覺清風更生。雖沒有集體鼓掌,但也多是閉目點頭微笑,也有客人就勢從懷裡摸出些銀子來,從高處撒到台上,算是賞錢。那琵琶少女蹲下接過,團團一個萬福,帶著眾女退下,諸般樂器卻都留在了台上。這蟾宮會就算是正式開始了。

    接下來是潘樓瓦子諸般雜藝表演,先上來一個扔火圈的漢子,將三支點燃了的火圈拋向高處。每支火圈只有兩拳大小空隙不曾著火,只見那三支火圈上下翻飛,夜色裡如金環一般耀眼,漢子毫不慌亂,隨落隨接,隨接隨拋,半分不錯。引得眾人喝彩,也有賞錢。

    一時嘌唱、打鼓、盲詞等等依次上場,屢屢掀起高潮。間歇間也有暢春院的一些歌ji上台表演,都是彈唱些名家詞調,從溫八叉到時新的當朝禮部侍郎同叔,都有表演。每到快意處,彩聲高漲。趙元億、趙允升叔侄更是大把賞銀不斷。

    一會兒來了個說部的先生,說的卻是一段《西遊記》裡師徒四人過子母河的故事,《西遊記》這一段本就語言詼諧,由這個先生叫孫多嘴的說來,添了許多俚語渾話,更是逗得人人前仰後合。本來這段書暢春院是安心要請京城第一名嘴錢孝儀登場的,不知何故,那廝只推故不來,只好求其次請了這個孫多嘴。也算是蟾宮會小小的缺憾了。

    孫多嘴說完西遊,就有人搬上一張屏風。後面設下桌椅、醒木、折扇、濕巾等物。上來一個秀士,團團一躬,轉身屏風後面。這是要表演口技。雖有樓上環繞觀看,但這時專門熄了屏風正上方的燈籠,倒也看不見那人在後面如何表演。

    少頃,醒木一響,四下安靜下來。先是聽到一個男子鼾聲大作。旁邊有一婦人不耐,搖床阻止。稍安,又聞老鼠入房中聲。外面一時貓叫,老鼠慌亂躲避,嚇到婦人。那男子醒來輕聲安慰。漸漸軟語調笑,婦人膩聲迎合,又有親嘴之聲,解衣之聲,皮肉相撲之聲,諸般聲音雜錯相陳,如在目前。聽得人人會意而笑,搖頭讚歎。俄爾一聲火起,只聽烈烈風響,劈劈啪啪似有木器著火。婦人驚呼,男子翻身下床逃竄。一時百千人齊聲呼喊,又有四門水龍滅火,小兒哭聲,老人喘息聲。男女相尋聲,車輪聲,一下子全部湧出。

    剛開始院中各人還微笑傾聽,漸漸有些神色便不對起來,忍不住伸頭四顧。有幾個甚至已經起身準備逃走。正聽到要緊處,啪地一聲。百千樣聲音頃刻消失無蹤。再移開屏風,還是一桌椅、醒木、濕巾同那一人而已。

    這下子喝彩聲連天價地響起,銀子銅錢如雨點般灑向台上,紛紛向這位技藝高超的藝術家表示最實在的敬意。

    演出到這時候,已經過去快一個半時辰了,天色已近亥時。隨堂的小廝們跑上前去搬動屏風等道具,重又將燈籠點亮。好半天都在沒有其他的表演。眾人知道,好戲就快登場了,又提起精神等待。

    果然過了一會兒,伴隨著一陣陣輕柔舒緩的樂聲,剛才出場的十二個白衣少女擁著一個淡黃衣衫的女子從迴廊緩緩走來,人聲登時一陣低呼。

    那女子婷婷嫋嫋登上台中站定,雙手護在腰間,專朝趙元億趙允升那一桌福了一禮,抬起頭來,只見她頭上梳了一個雙環髻,兩三隻珠翠點染,身穿淡黃廣袖合歡襦,腰細青羅絲帶,鳳眼含春,朱唇一點,纖腰盈盈,雙峰飽滿直欲破衣而出。微微一笑中,稍一顧盼,滿院男人俱都心中一跳,心道:她看到我了,她看到我了!

    正是暢春院行首朱七七。

    趙允升白天已經同她娛樂了一下午,這時候再見到,想到她白花花的身子,還是忍不住又有衝動。

    朱七七輕輕一個袖手轉身,端的風姿無限,來到箏前坐下,也不說話,左手戴上指甲,伸手一拂,箏聲叮叮響起,彷彿有了生命似的,清脆跳躍。

    這女子凝神伸出雙手,勾托剔抹,曲聲響起。這才輕啟檀口放聲唱道:「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胭脂淚,留人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卻是南唐李後主的名作。

    一曲唱罷,尾音幾不可聞,只覺餘音裊裊,有繞樑之意。好半天眾人才反應過來,反倒不似剛才看雜耍那樣喧鬧叫好,而是微微幾張,不停歎息。這聲音太美了。

    朱七七一曲唱罷,起身離座,又走到台前萬福,柔聲道:「奴家今日多謝諸位貴客蒞臨鄙院,托了小王爺的福氣,奴今日能得以側身此會,三生有幸。奴家年幼時,曾得柳郎君賦詞一首相贈,平生引以為幸,今日獻醜,唱來與諸位貴客助興。」

    說完回過身去,復又弄箏起調,輕輕彈起。

    箏聲舒緩,歌聲清越,只聽朱七七唱道:「有個人人,飛燕精神,急鏘環珮上華裀。促拍盡隨紅袖舉,風柳腰身。

    簌簌輕裙,妙鋸新,由終du li斂香塵。應是西施嬌困也,眉黛雙顰。」

    正是一曲《浪淘沙令》。當年柳永初見時相贈的小詞。

    京中傳言,暢春院行首朱七七,年十三時,曾得柳三變北上一顧,以為北地胭脂,此女亦翹楚也。顧留此一闋《浪淘沙慢》以贈之。那時柳永聲名已顯,得一詞則身價陡漲。

    誰料柳永在京並不多時,便乘舟南下,如今數年之間,只流連於江南吳儂軟語之地,溫柔脂粉之鄉,未曾踏足汴京。是以人人皆知他吟詠過朱七七,卻再沒聽說過第二人。

    這首詞是朱七七的壓箱底貨,輕易不肯唱與人聽的。只因為今天這個蟾宮大會,一要顯出自家的風采;二要護住暢春院的艷名;三要唱給自己的第一大恩客小王爺趙允升聽到,免叫他喜新厭舊,推倒雪裡梅後不理自己。所以才抖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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