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大宋 第二卷 對太后要好 134、對太后要好
    皇宮,御花園,雅觀樓上,趙禎舉起淡淡的果子酒喝了一小口道:「這酒是宮裡專門為朕制的,你喝了怕酒力不夠吧?要不要換一種?」

    「呵呵,難得官家如此體貼草民啊,不換了,這酒挺好的,我就愛如此淡淡有些果甜的味道。其實我最怕喝酒,又苦又辣,喝了還上頭噁心,醉了更是醜態百出,有甚意思?」

    「是啊是啊,朕也嘗過那些白酒,實在難喝得緊,可你說為甚這世間之人都好這個呢?」趙小六正處於求知慾旺盛的年齡,為此事他已經很是納悶了許多時候。

    「嘿嘿,嫌日頭長唄。這玩意兒一旦醉了,倒頭一睡,醒來已是第二天,好混啊。這天底下喝酒分幾種,一種是文盲。文盲愛酒是因為日頭長,又窮沒甚消遣,若是娶了媳婦兒的,吹燈拔蠟生娃玩兒倒還好說,碰上連個媳婦兒都沒有的,夜夜發呆夜夜擼管,他受得了麼?還不如乾脆把自己灌昏了算逑!」

    「擼管是啥?」趙官家很好奇。

    「呵呵,那是民間一種自娛自樂的遊戲,說了你也沒機會玩兒,別問了。」

    「哦,那還有其他的麼?」

    「有啊,還有一種,就是讀書人,書讀多了,難免有些呆氣,聽說古時候有幾個名人劉伶呀、李太白呀什麼的,人家一喝酒就下筆如泉湧,那文采,嘩嘩跟淌水似的。心中羨慕啊,也想學人家鬥酒詩百篇。就拚命地灌自己黃湯,附庸風雅唄,寫不了詩還放不了屁嗎?於是狗屁文章滿天飛,卻都自以為算得上一個半個的酒仙酒神,依我看吶,酒瘋子差不多!」

    「呵呵,照你這麼一說。還真有些道理,朕也常讀些酒宴上的應酬詩詞,真沒幾句精妙的。想來就是你說的,附庸風雅。」

    「對對對,這等喝酒的。就是我們民間所說,腰桿上別個死耗子他要冒充打獵人。」

    「哈」地一聲,趙禎聽他說的形象,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些倒也罷了,你自個兒無聊找樂唄,傻是傻點,不害人啊。我最煩有些自以為位高權重了不起的癡呆,自己不愛喝,卻愛逼著別人喝,別人敬他。大喇喇地不理人,他要別人喝的時候不干還不依。我以前常常遇到這種鳥人,又不敢不喝,只好心裡說這不是他逼我喝的,是他媽媽逼的。心裡才舒服點。」

    「為什麼說是人家媽媽逼的?女子才能逼你喝酒麼?」

    「呵呵。敬老嘛,他媽逼的,就給個面子算了。」

    「哦,原來如此。那朕以後也不勸人喝酒了,否則別人若不願喝,都只怪是太后逼的。不合適。」

    「噗。」

    兩人就這麼閒扯著,趙禎終於忍不住提起考試的事:「前些日子你在考場,聽說受了很多委屈?要不要朕幫幫你,察察是誰幹的,出口氣?」

    「嘿嘿,這點小事還要求你,那我乾脆買塊豆腐撞死算了。不用,我還沒小肚雞腸到了地步,不就是嚇唬一下嗎,沒甚大事。算我汲取個教訓,咱們年紀都小,今後啊,還是少說話為妙,得罪了誰都不知道。」

    「對對對,你說得很有理。唉,別說你啦,就是朕這個皇帝,也是動輒得咎,真不好玩!」趙禎深有體會,拚命點頭贊同。

    「哦?又出什麼事了?」梁豐趕緊轉換話題,生怕小皇帝繼續多事。

    「唉,前些時候,朕練習書法,有些喜歡飛白書,就順手拿了《升仙太子碑》來臨習,誰知又被御史們進諫,連李迪相公也說不對。朕想不通,為何隨手寫幾個字,他們都一定要干預?」

    「呵呵,可是勸官家說此碑不祥,非官家可為之,然後,然後又說官家宜快快成長起來,早日親政,莫要大權旁落等等?」梁豐笑問道。

    「對對對,咦?你怎麼知道的?」趙禎聽他問了,很驚奇地點頭,又瞟了旁邊起居黃門一眼,壓低聲音悄悄說話。

    「這個不奇怪,此碑是武則天所書,言官們敏感唄。想想官家現今不正是太后垂簾聽政麼,他們替你擔心,所以才如此急切。」

    「朕很煩惱,大娘娘,哦,是太后,太后對朕很好啊,還有太妃,都對朕很關心,又不是壞人,這些人如何總是挑撥我們母子關係?只是他們說的,好像也很有些道理,朕真不知該聽何人的話了!」趙禎很苦悶地說道。

    「官家,這個不奇怪,言官們也不能說是挑撥,數千年以來,乾上坤下已為定論。武後在夫子們的眼裡乃逆天行事,滿朝男人,豈能容忍?是以不斷詆毀,這只是所謂的價值觀不同而已。他們對此事敏感一些,也是對你的忠心,不必懷疑。不過,我有句話,還請官家你思之。」梁豐說道。

    好長時間了,梁豐在私底下,從未如此嚴肅認真地同趙禎說過話。趙禎看他神色,也忙端正起來,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我是個小老百姓,偶爾發跡能認識到官家跟太后,看你們的角度自然與大臣們不同。在我看來,太后堪稱賢良,母儀天下做得已經非常好了,自持甚嚴,御家有道,凡國戚皇親,無有擅專跋扈者,只要看官家氣色便知,對你悉心教誨並無他意。民間尚有『兒不嫌母丑』之語,況乎堂堂皇家?陛下叔伯眾多,終鮮兄弟,自古蕭牆之內,可謂危矣!言官們夫子之言,其心可褒,其情可察,然他們只著眼於天下正朔,朝廷大統,如何慮得你在深宮之內步步驚心?若官家久聽此言,與太后離德離心,異日太后果真一去,期功強近之徒,心懷叵測之輩斷無甘心俯首之理,到那時一群書生,如何護得你周全?」

    天家詭詐,自古便是如此。趙禎雖小,然耳濡目染,豈會不知道梁豐一番話的道理,想了好半天,抬頭問道:「那朕該如何做?」

    「對太后要好!」

    「對太后要好?就這麼簡單?」

    「是,就這麼簡單,太后對你好,你自然要對她好,這是情;現今你年紀小,太后替你掌國,你該對她好,這是理。合情合理,還有什麼說的?只不過千萬要明白,對太后好,不是一味依賴不管事,而是更要悉心學習理政之道,有朝一日你親政了,才能大展拳腳一施抱負,把個大宋朝治理得花團錦簇,萬邦來朝,方顯你大宋官家的本事!」

    「梁豐,你說得真好,朕喜歡聽。呵呵,朕敬你一杯,謝謝你!」小皇帝趙禎很開心,舉起杯子道。想想又趕緊說:「你想喝就喝,不喝別勉強,朕不是逼你哦!」

    梁豐哭笑不得,只好同他碰了一下杯子。

    談談說說,已是申時過了,梁豐起身告辭,趙禎頗有不捨,但大內森嚴,也不好留他吃飯,只好依依送他下樓,到了樓下,趙禎緊挨著梁豐,避開起居注黃門,低聲道:「你放心,你的意思朕明白了,好生會試,朕一定抬舉你做個狀元!」

    梁豐先是一怔,忽然想起那日御花園放風箏時的對話,哈哈一笑,叉手行禮告辭而去。

    方從迎陽門出來,穿過甬道,就見幾個黃門列隊朝御花園狂奔而去,滿頭大汗。梁豐心道:「是時候了!」腳下不停,趕緊溜出皇宮,回家去鳥。

    回到家裡,小嫦正調了茱萸湯,安排下酒宴,等他回來過節。見他滿面笑容,忙過去服侍他更衣,一邊笑道:「官人又陪官家飲酒了吧?說得可高興?奴在家裡無聊,正學著潑墨法畫了一幅《登高圖》等你來題句呢,吃飯還早,快來看看。」

    梁豐歉意笑道:「忙著陪小皇帝,可冷落了咱們嫦兒寶貝,今年沒陪你登高,明年就是天王老子召我我也不去了,咱們倆找個高處,跳崖殉情,呵呵!」小嫦聽了瞪了他一眼,嗔道:「又來胡說八道了,好端端的,殉什麼情?呸呸呸不吉利,不許再胡說了。況且,還有你那程程妹妹,你捨得麼?」說完已是滿臉笑意。取了畫來給他看,梁豐看了,大是讚賞,正要提筆,就聽外面李萱來報:「少爺,孝儀回來了,說事情辦妥,給你匯報匯報。」

    梁豐一聽大喜,順手便在畫上寫下「凝眸頓覺襟袖滿,絕頂方會好風來。」寫完落筆,摟住小嫦親了一口,逕朝前院去了。

    錢孝儀、來福兩人正在前院偏廳等著,見他出來,錢孝儀滿面笑容道:「師父神機妙算,果然一塌糊塗,那老兒已然被打折了一條腿,那女子好像也傷得不輕,正抬著往開封府去呢。」

    梁豐開懷大笑:「哈哈,老子今日方才出了一口惡氣!」轉又問道:「你們找的人,可被捉住?」

    「師父放心,早就趁亂溜了,他們卻再也尋不著的。」

    「好好,吃了晚飯,你們二人便挨家通知那幾位公子衙內,明日仍是在綴錦樓慶功!」

    吃了重九晚宴回屋,小嫦好奇問他高興個甚,梁豐便把白天的事細細說了一遍,小嫦笑得開心異常:「官人這口惡氣可是出了,也對得住程程妹子送給你的提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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