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草記之相約賦 第134章  (2)
    第113章(2)

    調羹都湊到月清澄的唇邊了,她才忽然驚醒:眼前這個,不是女兒蕭蕭,不是蕭文,不是墨珠,這麼親暱隨性的動作,就這樣自然而然的做了,不知道月清澄會怎麼想……但是此刻再要退縮已經太晚——反而更傷人心,因此寶玨也只好僵在原地不動。

    月清澄臉漲得通紅,又羞又喜,在兩個貼身宮侍歡喜的注視下,櫻唇微啟,就著寶玨的手,把調羹裡的蓮子羹嚥了下去。

    慶熙在一邊笑嘻嘻道:「祝王爺王妃永結同心,早生貴子。」(湖月註:這裡的「子」不是指「兒子」,是指「孩子」。)

    既然做都做了,總不能做個半吊子。寶玨定了定神,慢慢地喂月清澄把蓮子羹吃完,把碗放回托盤,又捻起一塊杏仁糕遞到月清澄嘴邊,月清澄搖頭,寶玨也不強求,把糕點放回原處,從嘉佑手裡接過手巾,小心地替月清澄擦了擦唇角。

    寶玨見月清澄面上強做鎮定,一雙手卻不自禁地將衣服絞了個亂七八糟,暗暗好笑,揶揄道:「殿下,手下留情,再絞下去,沒準兒就破了洞了!」

    月清澄一驚,仔細低頭一看,自覺有些丟人,再不敢去看寶玨。

    寶玨抿唇一笑:「殿下,本宮是和你鬧著玩兒呢!」說著拉了月清澄的手,站起身,「好了,咱們該把最重要的儀式給完成了。」

    月清澄被她一拉,順勢起身,好似牽線木偶一般,跟著她到桌邊。

    慶熙、嘉佑將注滿酒水的合歡杯遞入兩人手中,兩人勾著手臂,一飲而盡,禮成。

    慶熙笑道:「天色不早,王爺、王妃還是早點安歇吧,奴才送王爺王妃入洞房。」說著,朝嘉佑遞了個眼色。

    嘉佑會意,和慶熙兩人一人捧起一個燃著喜燭的燭台,往左邊套間而去。

    寶玨扶了月清澄跟在二人後面,進了臥房,見一副紅梅傲雪的大屏風迎面而立,繞過屏風,才見紅帳低垂的鴛鴦錦榻,兩人將燭台放在桌上,掛起繡帳,鋪床疊被。

    寶玨待兩人忙完,說:「你們都下去歇息吧,殿下今晚有本宮陪著,你們就不必守夜了。」

    兩個青年聽了都含笑看了月清澄一眼,神情間頗有些曖昧,隨後躬身行禮退下,到正屋另一側比鄰衣帽間的小房間睡了。

    寶玨扶著月清澄站在床邊,一邊替他解衣帶,一邊說:「其實,我覺得,什麼殿下、本宮,王爺、王妃的,夫妻之間如此稱呼實在是有些生分……若是你願意,往後相處,你就叫我一聲『秀雲』,我呢,以後就叫你『清澄』,你說好不好?」

    月清澄低著頭,看著寶玨替自己寬衣解帶,姿勢十分的純熟,心裡不覺有些發悶,沉默了會兒,輕聲喚道:「秀雲……」

    寶玨笑著應道:「清澄,有什麼事麼?」說著,把脫的只剩褻衣褻褲的他按在床上,蹲下身,從踏腳凳上抬起他的一隻腳,替他脫下足靴。

    月清澄被她嚇了一跳,急道:「你……你別這樣……這些事情讓慶熙他們做就好了……你別這樣……慶熙!慶熙……」

    才叫了兩聲,卻被寶玨摀住了嘴:「清澄,這是我生平第一次為別人做,動作不熟練,你就將就些。」說完,又蹲下身,自顧自地替他脫下另一隻靴子。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月清澄急得臉通紅,他自然看出寶玨的動作沒有方纔那麼流暢,想也知道身為公主的她,不可能為別人做這種事情……就算自己是皇子,她也不用屈尊降貴到這個地步的……雖然,他的心底是有些開心她的體貼和溫柔……可是,這樣真的很羞人啊!

    「秀雲,你真的沒必要做到這樣的……我……」說到這裡,月清澄連半個字都吐不出來了,原來寶玨已經剝掉了他的襪子,捏著他一雙腳在仔細地看。

    「你這雙腳還真是漂亮!」寶玨歎道,「沒有疤痕,沒有繭子,就好像是上等白玉雕刻出來似的,真是讓人羨慕!」

    一個人要生的漂亮不難,化妝打扮都可起到遮醜襯美的作用,但手、足這兩個部位,要想美麗,卻絕對是麗質天成,就算有再多的閒錢往下砸,也不可能把醜的變成美的。而且即便是先天充足,也要靠後天保養,若不是真的養尊處優、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富家子弟或官宦之後,為了生計操勞奔波,也就不顧的好看難看了。

    月清澄的腳比一般男子的腳要小許多,腳趾圓潤飽滿,腳形尖而窄,並不似多數男子好似蒲扇一般的大腳,腳指甲也是經過精心修剪,閃著玉色的光澤,整體看來實在是精緻得有些過分。寶玨看這樣子,居然想到了以前在書籍上看過關於「三寸金蓮」的介紹,心中暗道:月清澄這雙腳生得的確好看,若不是大了幾號也能算「三寸金蓮」了,現在麼,金蓮倒是金蓮,不過尺寸稍微偏大了點……但,還是覺得很好看……

    月清澄聽她讚歎,心裡發苦,澀澀道:「成天躺在床上不能動的廢物罷了……我寧可不要這樣……」

    寶玨看他神色黯淡,知他觸景傷情,今天本是打定主意要讓他開心的,所以趕緊打岔道:「我剛才就覺得你的體溫似乎比常人低,現在倒是越發肯定了。」一邊用手感覺月清澄腳的溫度。

    月清澄飛快地把腳提上來,用雙手圈住,害羞地解釋:「以前,我住的地方都是生炭盆的,所以還好,今天事情多,沒注意……」

    「其實,在屋子裡生炭盆並不怎麼好,」寶玨站起身說,「如果還門窗緊閉的話,就更不好了……最好的法子麼,還是用熱水把腳泡一泡,腳暖和了,人就暖和了,睡覺也能睡的安穩。」

    月清澄看她捲了捲袖子,站在身邊東張西望,困惑地問:「公主,你在找什麼?」

    寶玨白他一眼:「秀雲。」

    「啊?」月清澄不明所以地看她。

    寶玨垮了肩,無奈提醒:「我剛才跟你說到現在了……叫我秀雲,別公主、公主的叫!」

    月清澄不好意思地低頭:「秀……秀雲你……在找什麼……要不要我幫忙?」

    「這才乖嘛!你要記住,在家從母,出嫁麼,就得從妻,我是你妻子,往後你可得聽我的話,知道麼?」寶玨笑著說,「我呀,在找腳盆,還有熱水……恩……想給你泡泡腳的。」

    「不用了。」月清澄搖頭,「你為我做的已經很多了,這些事情你還是不要做了,會折我的福氣的……我一向不走路,腿腳上的血脈不活絡一時半刻靠熱水也起不了什麼作用,等以後跟你回去了,再慢慢來好了。」咬了下唇瓣,實在覺得有些難於啟齒,「那個……屋角的架子上……那個……臉盆裡邊有水……你……你的手……嗯……那個……」

    寶玨本來是臨時起意,月清澄推辭她也不就再堅持,依言洗了手,拿旁邊的手巾擦乾,又走回桌邊,伸手開始把身上、頭上的首飾一件件地除下。

    月清澄見了,趕緊下地,卻又不好意思湊得太前,結結巴巴道:「秀……秀雲……我……我來……好……好不好……」

    方纔,她為他寬衣,還……還替他除靴……現在,他似乎也應該為她做些事情……宮裡的老嬤嬤雖然沒有告訴他,但他想,做人不外乎禮尚往來,她都能屈尊降貴,自己為什麼不行?《夫誡》和《夫德》上都說,夫妻之間,本來就應該是做丈夫的服侍妻子,自己先前沒有主動,會不會……會不會被當作故意拿嬌……想到這裡,不由惴惴不安,低頭不敢去看可能不悅的面容。

    寶玨想不到他突然會變得這麼主動,回頭看去,見他赤著腳站在地上,頭壓得低低的,好像做錯事的小孩一樣,不禁莞爾:「沒事,我自己來就好,你還是快回去坐著,天冷地涼,你衣衫單薄又光著腳,當心著涼。」一邊說,手裡的動作倒是一點都沒停,把頭上那些簪環都摘了下來,隨手扔在桌上,一頭的秀髮都披散了下來。

    拉著月清澄回到床邊,先把他按坐床上,又把他的雙腿塞進棉被裡,自己脫下外衣:「其實,冬天天冷,生炭盆也沒什麼,但千萬別過夜,門窗也不要都閉實了,容易出事……不過,現在說這些也用不上了,以後你和我回了南方,我們那裡冬天可沒這麼冷的!至於這幾天麼,」微笑地坐在月清澄身邊,鑽進被窩,摟著他發抖的身子,在他耳邊低聲道,「就讓我來替你取暖,可好?」

    月清澄雖長於宮廷,但到底不如寶玨已經是情場老手,白紙一張的他,此刻除了臉紅,還是臉紅,只能傻傻地被寶玨牽著鼻子走——攬上床,蓋上被,依偎在寶玨身邊,感受著人體的溫暖。

    透過紅帳,燭光還在跳動,月清澄只覺得自己的心也撲通撲通地跳得厲害……

    迷濛中,他只聽見一個溫潤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不斷重複著:「清澄,我喜歡你……」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已經站在了幸福的頂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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