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草記之相約賦 第97章  (1)
    第62章(1)

    因為要等候虹女皇的旨意,兩國間的談判自然便暫時中斷了。由於此事只有寶玨和方美婷二人知道,其他人只知道周雲巧回國密報談判進度,至於具體情況卻都一無所知。

    寶玨篤定這樁親事要黃,心情十分悠閒,想到那日陶妙彤吹噓的月國名特產,不覺有些心動。當日曾在皇宮裡見月含羞披著一件毛皮的披風,甚為精巧,想著若是能給文兒、墨珠各弄一件回去,倒也能討他們喜歡——說實在話,和他們成親這許多日子來,自己好像還從來沒送他們一件像樣的禮物呢!

    想到這裡,當即喚來趙穎:「趙統領,本宮想出去走走,你看帶多少人跟著比較方便?」

    趙穎一躬身:「公主出行,屬下等自然是全體跟隨護衛,除去周副使帶走的二十名女護衛,餘下三十人都跟隨在公主身邊,保衛公主安全。」

    寶玨略一沉吟:「方美婷留在客棧裡,沒人差使也是不妥,這樣,留十人在客棧,你帶二十人跟在本宮身邊。」

    「是。」趙穎抱拳答應。

    方美婷見寶玨要出門,不好阻攔,只是要她當心,寶玨一笑:「方大人放心,今日可不比當時,有趙統領等人護衛左右,想來也不至於會遇見夏艷紅那樣的小霸王。」

    方美婷點點頭,退回屋子裡繼續看書。

    周雲巧走的匆忙,她的小廝平甫因此便被留了下來,和方美婷的小廝石湖做伴,這兩人如今知道宛秋也跟了公主殿下,自然拉著橘紅不肯放手,直央求著他要說些內幕密聞。橘紅正說到興頭上,聽說寶玨要出門,正好,省得自己伺候,樂得和其他兩個少年窩在一起八卦。

    花容是不方便一起出去的,要是當著他的面替文兒、墨珠買禮物,對他可有些不太尊重……寶玨想了想,便吩咐宛秋去花容那裡,說是替花容做個下手,為那月含羞配藥去。宛秋正好有事請教花容,聽寶玨這麼吩咐,求之不得,興沖沖地跑去找花容。

    寶玨見把不相干的人都打發了乾淨,便帶著紫玉,在趙穎等人的簇擁下,出了客棧。

    「花容,」宛秋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像是沒骨頭的海蟄皮,向前傾癱在大八仙桌上,「公主好像很有錢吶……你知道麼?」

    「嗤!」花容掃他一眼,捻起一枚白子看了看,放在棋盤的某個位置上,「公主有錢和你沒關係,公主沒錢也和你沒關係,既然有沒有錢都和你沒關係,那你管她有錢沒有錢!」要有關係也是和他有關係不是?

    宛秋翻了個白眼:「花容,你的口齒越來越伶俐了!說話都不咬舌頭了!」話音未落,眼前黑影一閃,他隨手一抄,原來是顆黑子,「嘿嘿,沒打到!」

    「沒打到沒關係,你中招就可以了!」花容笑得一臉不懷好意。

    「哎呦!」宛秋這才想起花容是用藥的高手,慌忙把手裡的黑子扔了出去,好像它是個燙手的山芋,「你,你又毒我?!」

    花容慢條斯理地撿回棋子,坐回老位子,隨手下了個地方,又摸起一顆白子,忖度著要往哪裡放——敢情他一個人實在無聊,居然自己和自己下棋玩兒!

    「你這次……又用的什麼東西啦……」宛秋小心翼翼地看著自己的手,翻過來,反過去,對著太陽光,再湊到自己跟前,仔細地看,用力地看,「我怎麼既沒感到疼,又沒感到麻呢?」

    「這就對了,」花容看都不看他一眼,自顧自地研究著局勢,「這藥是新研究出來的,功效就是要讓人什麼都感覺不到。」

    「哦!」這有什麼用啦!宛秋悶悶地想:根本沒人會買的!花容盡搗騰這些沒有市場的玩意兒!浪費哦!

    「喂,你找我不是為了發傻來的吧?」花容把棋子一扔,正而八經地看著他,「說吧,有什麼事情要咨詢我老人家?今天我心情好,就不問你收咨詢費了!」

    賞這「雁過拔毛」的傢伙兩個大白眼,「花容,你知道……近身小廝要比一般小廝多做些什麼事情嗎?」宛秋問。

    花容眉頭一皺:「你問這幹嗎?」

    「那個……我聽說橘紅說,在公主身邊伺候的近身小廝,,比方說紫玉,賺的錢要比一般僕役的翻兩三個倍呢!所以有點好奇……」這可不能怪宛秋沒見識,也不能怪他老子宛枚沒教導他,實在是宛家從爺爺這輩子起就都是男人當家,又是干殺手的,什麼事情都是自己做,身邊從來沒有所謂近身小廝在眼前晃蕩。

    花容冷冷地「哼」了一聲,心裡對紫玉和寶玨曖昧不清的關係又確定了幾分:「你管那些做什麼,這趟任務的報酬還不夠多麼?」

    「話不能這麼說!」宛秋理直氣壯地反駁,「銀子多了還能扎手不成?何況我現在閒著也是閒著,自己賺點零花錢總是應該的。」

    「公主不是另外付你月俸的嗎?」花容瞥他一眼,心裡對他的死要錢很不滿,「你自己的小金庫也不少了,除了出任務的一份酬勞,這些年,你暗地裡偷我的藥出去賣,不也賺了不少銀子?」

    「你還有臉說!」宛秋一提到這個就來氣,「對半開也就算了,你還壓價到二八,我那麼辛苦只有兩成……早知道這樣,一樣是賺外快,還不如投身在公主跟前做近身小廝來錢容易呢!」

    「啪!」花容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把宛秋嚇了一跳。

    「你想知道近身小廝該多幹些什麼?」花容慢慢地靠近宛秋,宛秋竟然覺得微笑著的花容其實似乎很生氣,「我告訴你,那就是——」花容深吸口氣,在宛秋耳邊大喊,「沒名沒分地跟在人家身邊、被人家玩兒、陪人家睡覺!」

    宛秋的臉一下子紅了,吐了吐舌頭:「還好來問了你,否則……嘿嘿……大概會被我爹拿刀給劈了……」

    「這倒不會,」花容冷冷地接口,「按照你爹的脾氣,除非你有了子嗣,否則你的小命倒也沒什麼危險。」

    「切!」宛秋鄙夷地白了花容一眼,「有人肯娶你很了不起嗎?也不想想,你現在是什麼處境?不說她家裡的兩個,現在身邊還有個瞧你不順眼的小刺蝟,宮裡頭還有個你比不了的藥罐子,原來篤定是老三了,如今連第四都排不上……哼哼,丟人啊!」

    花容怒極反笑:「不勞閣下操心,花某自有主張,你還是多擔心擔心你自己的終身大事吧?可別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將來和你老子、還有一樓的夥計弄了個筷子夾油條!」

    「什麼意思?」宛秋眨巴了幾下眼睛,還是沒想明白花容的比喻。

    「光棍兒對光棍兒唄!」花容幸災樂禍地說。

    「呸!」宛秋唾了口唾沫,罵道,「烏鴉嘴!你少咒我!我將來肯定娶個漂亮媳婦兒,氣死你!」

    花容伸著細長的小手指,掏了掏耳朵,愛理不理地說:「好啊,那就到時候領著來給我看看吧……來之前,別忘了捎個口信,我好絕食三天。」

    「幹什麼?」宛秋莫名其妙地看他。花容現在說話越來越奧妙了,先前還能聽懂個大概的,現在十句裡頭倒有九句是聽不懂的……呸!呸!呸!這絕對不是因為他的智力又退化了,肯定是因為花容越來越「老奸巨滑」了!

    「省得到時候,我把隔夜飯吐出來!」花容涼涼地說著,看向宛秋的眼中閃過一抹促狹。

    宛秋愣了半天,才想明白:花容這是拐著彎子說自己娶不到漂亮女人做上門老婆!

    他二人在客棧裡頭針尖對麥芒,寶玨帶著紫玉,領著眾侍衛一起逛街倒也快活逍遙地很。

    在一家最大的毛皮行裡,她先是給文兒挑了件沒有一絲雜色的上等白狐皮的帶帽斗篷,要想再尋件一模一樣的卻是沒有,就連袍子坎肩什麼的也再找不出第二件來,所以,她只好替墨珠選了件紫貂皮無帽披風,也算是件上等的貨品了。

    想起家中的幼女,她又是好一陣挑挑揀揀,最後買了套白兔皮翻毛滾邊裌襖,連帶著還買了頂小小的、拖著兩條長耳朵的毛帽子,配在一起,十分可愛。

    把東西都包好,摸了銀票要付帳,卻發現一旁的紫玉眼中隱隱有絲艷羨之色,心中一動,付帳的動作便緩了下來,要掌櫃把那上等的毛皮製品放著,自己再選選。

    掌櫃的見她出手闊綽,自然樂得做大生意——像這樣一出手就是幾千把兩銀子的主顧畢竟不是經常有的,不趁這機會抓銀子豈不是趕著財神往門外推嗎?所以,一個勁兒地在旁邊熱心參謀。

    寶玨挑了半天,最後選了個灰色貂皮袖籠,和先前選好的物件一起結帳。付了銀票才要出門,想想自己大包小包地回去總歸不妥,還是折了回去,又替花容選了條黑色貂皮圍脖,才算心滿意足。

    皮草製品本就精貴,又都是上乘貨色,自然輕慢不得。寶玨自己是做主子的,當然不可能親自動手;紫玉跟在她身邊,這拿東西的活兒便全都落在了趙穎帶領的二十名侍衛頭上,五個勁裝少年手裡捧著東西招搖過市,一路先回客棧,縱然面無表情,終不免紅了耳朵根子。

    寶玨一路走來,看見什麼都新鮮,紫玉因為先前曾和橘紅等人出來逛過,做個半吊子的嚮導倒也勉強夠了。

    「公主,前面是天子壇,是月國祭天供祖的地方。你是虹國公主,可不太方便進去。」紫玉笑著說。

    「哦。」寶玨踮起腳尖伸長了脖子,張望了一下,只見又是一個雄偉而空曠的建築,「就是月國本地的子民,大概也進不去吧?你瞧,裡頭都沒什麼人……」

    紫玉笑道:「可不是?這原本也就是皇家御用的,尋常百姓如何能進得?公主,還是往別處再走走吧!」

    寶玨點點頭,帶著眾人往回走,又回到了熱鬧的市集上,然而,才一踏進集市,寶玨卻微微一愣:方纔還摩肩接踵的集市,此刻竟然空無一人!店面也全都關了個嚴實!竟好似從來就沒有人在這裡過!

    「這是……」寶玨詫異地看了看紫玉,紫玉也是滿臉的驚訝。趙穎提氣凝神,掩護在寶玨跟前,沉聲道:「公主小心!」他手下的少年侍衛們已經拔出刀劍,將寶玨圍護了起來。

    從街角轉出一個華衣美服的婦人,遠遠地站在那裡朝她們笑:「叢生府要人,你們應該覺得是無上的光榮才是,做什麼動刀動槍的?叢生府的規矩你們也知道,三個月要一人,如今你們這許多男子,叢生府也不會壞了規矩,只要把你們當中最漂亮的那個送過來也就是了,叢生府不會為難你們的。」

    寶玨朗聲道:「這位夫人說話好沒有道理。這些人都是我的家僕侍衛,平白無故地,夫人有什麼理由問我要人?夫人是認錯人了吧?」

    那位夫人拍手笑道:「原來還是個奴才,這倒是越發的巧了。原先還以為要多費些功夫,現在可是省事了許多!」說完,斂起笑容,大喝一聲:「拿人!」

    趙穎等人都是渾身一凜,提高了戒備,眼看六路、耳聽八方,只覺頭頂一陣涼風吹來,趙穎提劍相迎,寶玨眼前一花,「呼啦啦」一陣布匹抖動的聲音,竟是一條幾丈長的白綾!

    那白綾為一白衣女子所控,凌空抖動,猶如翻江的蛟龍,騰挪攻擊,靈動自如,好像有自己的意志一般,頃刻間便和趙穎戰在一處。

    「你們還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吧!」華衣婦人冷冷笑道,「否則,可把你們統統都變成刺蝟!」

    眾人一驚,抬頭看去,四周房頂,竟然不知何時都站滿了彎弓搭箭的黃衫女子,瞄準的方向都是自己這邊。

    寶玨臉色陰沉,怒道:「夫人這是什麼意思?」

    華衣婦人裝模做樣地歎了口氣:「這位小姐還真是不識好歹啊!……也難怪,年紀輕,不懂事總是有的……回去問過你家長輩便知道叢生府的來歷了!」說著,一拂袖,喝道,「拿人!回府!」

    又是一條白綾騰空出世,逕直繞過眾人,攔腰捲了紫玉飛身而出,寶玨見一邊屋簷上,又是一個白衣女子抓住不斷掙扎的紫玉,幾個縱身便失去了蹤影。然後,猶如大海退潮一般,弓箭手們也在剎那間消失了個乾淨,而趙穎也被人臨空一腳踢飛了回來。

    少年侍衛中立刻有幾人跑了過去,有一人回來稟告:「公主,趙統領中毒了。」

    寶玨暗暗叫苦,道:「快回客棧,回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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