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草記之相約賦 第88章  (2)
    第56章(2)

    什麼叫「你和花太醫那擋子破事兒」?!宛秋朝天翻了個白眼:我和花容的恩恩怨怨,寫出來都可以出本書了……哪裡是一擋子破事兒,分明都夠幾大籮筐了!(湖月插花:這個宛秋,聽話總是找不著重點……出書?!莫非還想賺稿費版稅不成?!真是不脫財迷本色耶!)

    紫玉看他翻白眼,以為自己說話的語氣太重,想想他畢竟也是吃虧的那個,心便有些軟了:「宛秋,不是我說你,老是聽天由命的,總不是辦法!你連身子都給了花太醫了,總不能就一直這麼忍氣吞聲下去吧?!今天你和公主見面的時候,難道沒請公主給你主持公道嗎?」

    宛秋這時候才知道流言的版本已經傳到了多麼可怕的地步——他把身子給了花容?!這句話簡直能把他氣得立刻噴口血出來!!

    拚命地按著自己的胸口,努力地做了幾下深呼吸,宛秋勉強壓抑住自己「暴扁」紫玉一頓的衝動——他大概也是道聽途說的吧?因為根據他的印象,紫玉應該不是這麼八卦的人……哼!等找到始作俑者,非讓那個人付出慘痛的代價不可!

    盡量用著平緩的語氣,宛秋對紫玉伸出了三根手指,咬牙切齒地解釋:「我想,我有必要跟你說清楚……第一,我是我自己的,我從來就沒陪哪個人上過床睡過覺;第二,我和花太醫的關係,根本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的;第三,我和公主今天見面,就是商量我來服侍公主的事,而公主她已經同意了!」

    紫玉看著宛秋略微有些猙獰的臉,低頭想了想,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不是公主鼓勵你『慧劍斬情絲』?也對,花太醫畢竟不是值得托付終身的人,公主想必也已經看了出來,怕你越陷越深,便想出這個法子好讓你盡早抽身是不是?」(湖月插花:看來橘紅的大嘴巴果然厲害!不做狗仔隊可真是屈才了!)

    越想越覺得有道理,紫玉點頭喃喃自語道:「原來公主今晚之所以要和花太醫徹夜長談,有一半是為了你的緣故……」看了看站在面前笑得一臉勉強的宛秋,紫玉的心也軟了,「既如此,你就先歇在這裡,明早公主回來,你再去請安等安排吧!我可做不了主!」

    宛秋點點頭。他本來就是打的這個主意。今晚花容和公主要幽會,自己他給趕了出來又沒地方去——難道還得再找樹洞什麼的「貓」一晚?!這才想到要來提前「報道」。免費而又舒適的睡覺的地方,不用白不用不是?!

    於是,紫玉安排了宛秋和橘紅睡在小間裡,自己則依舊在公主臥房的小如意榻上睡了一晚。

    寶玨在花容這裡,因為走了個局外人的宛秋,二人既然獨處,寶玨便有意給花容做做規矩,打算先給他個下馬威,免得日後被他鬧翻了天。

    然而,一想到花容那手高明的醫術,寶玨卻只有暗自摸鼻子的份兒了。思之再三,寶玨還是覺得不宜逼得太緊,給花容一個適應的空間比較好,但主權總是要申明的。

    「花容,你……」寶玨斟酌著詞句。

    「容容!」花容一臉決不妥協地姿態,糾正著寶玨的稱呼。

    搔了搔頭皮,寶玨從善如流:「好吧,容容。」

    花容這才微笑了起來:「公主有什麼吩咐麼?」

    「容容,你也知道,我家裡已經有駙馬和一個小爺了,日後娶你進門,還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能夠與他們和平相處……」寶玨期盼地看著花容,等待著他的表態。

    花容伸手在後領子處一陣撥弄,黑晶石蝴蝶頸鏈子被卸了下來,隨手扔在了梳妝台的桌子上:「其實,我也有話要和公主說呢……我從小的理想是懸壺濟世,成親之後,我希望能有足夠多的時間讓我四方遊歷,造福百姓。」

    一邊說,一邊自己也為自己說得如此肉麻而起了層雞皮疙瘩——其實,他哪裡有那麼好心,純粹是找借口遊山玩水罷了。一入侯門深似海,雖然吃穿不愁、衣食無憂,藥材、銀兩、僕人都可以隨便支使,可到底是以自由為代價的好不好?成天窩在深宅大院裡頭,非把他給悶死不可!可不就得找機會出去透透風、散散心什麼的?

    「這多麻煩,不如我替你開個醫館弄個藥鋪不就得了?成天在外頭風吹日曬的,若有什麼事也沒人照應,我會不放心的。」寶玨不知道他心裡的真實打算,還以為他是真的想為百姓造福,真心實意地提了個建議出來。

    花容聽她這麼一說,禁不住瞟了她一眼,見她滿臉誠懇之色,知道她是真的為自己著想,嘴角便忍不住向上勾了起來,晶亮亮的眼睛也彎成了一對月牙兒,心裡頓時覺得甜絲絲的。

    寶玨見他雖然不做聲,卻一副開心的表情,知道他是同意了。既然他已經乖乖地把誘餌給吞了,餘下的事情自然也就好辦了。

    「容容,你在太醫院好歹也呆過些日子,想來也知道我的家事。駙馬和墨珠都是性子善的人,平日裡溫和待人,從來沒和人紅過臉,你過了門和他們多接觸,多聊聊,依我的判斷,你們鐵定和得來的。」

    「你放心,我好歹出身醫學世家,也讀過幾年書,這點道理總是明白的。先進門為大,何況一個是皇帝指給你的結髮夫君,一個是服侍你多年的貼心小廝,我一定敬他們的。」花容聽出寶玨的弦外之意,大大方方地表態。

    「管家韓秀娟你早就見過了,她的來歷你也應該清楚,我就不多說了。我見了她都得客客氣氣的,你和她接觸也一樣要注意些分寸,別把她惹惱了,去我皇姐和皇姐夫那裡去告狀,那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看著花容似笑非笑地睇著自己,寶玨的臉不禁有些發紅——她也知道他這個公主做的窩囊,可是她有什麼辦法?

    「還有一個麼……就是紫玉了……」寶玨略微躊躇了一下,終於下定了決心,「紫玉說話雖然刻薄了些,人的本性卻是好的,你若是聽不慣,就當作沒聽見好了,反正等他滿了十六歲,他家裡人就會把他接回去的,若是他有什麼地方得罪了你,就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要和他計較,好不好?」

    花容聽到這裡,冷冷一笑,雙手抱胸道:「說了半天,原來是替他撐腰來的!要我放過他?你怎麼不想想他是怎麼對我的?」

    「怎麼對你?」寶玨苦笑著看他,「他這樣對你還算是好的,說兩句不中聽的話又怎樣?當初我可是結結實實挨了一硯台,趴在床上半月沒起來的!」眼看花容挑起了眉毛、一副要打抱不平的樣子,寶玨趕緊解釋,「不過也虧得他那一砸,我才大徹大悟,決定痛改前非、洗心革面、從新做人……所以,說起來,你還得謝謝他咧!」

    花容沒好氣地斜眼睨她:「行了行了,你也別再替他說話了,今兒下午的事我不計較了總成了吧?良宵苦短,你還偏要把時間浪費在替人做說客上頭,你對他的心意還真是不錯!」

    寶玨白他一眼:「我怎麼聽你這話酸得很?我替他來求情又怎樣?算來他也是我的恩人,我還打算今後替他尋門好親事呢!」

    「哦?是嘛!」花容聽了頓時輕輕笑了起來,「這主意不錯,我十分贊同。」眼珠一轉,他笑嘻嘻地看著寶玨,「公主既然許了諾,可得好好地實現喏!別讓紫玉空等一場哦!」

    寶玨看他笑得意味深長,心中已經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側過臉道:「你少拿話套我,我既然答應你了,總是會兌現的,要不,我今晚來這裡做什麼?!」

    花容笑著搖搖頭,知道寶玨站在那裡是不會主動過來的,只好自己上前幾步,把寶玨抱進懷裡,吹熄了蠟燭,擁著她上了床……

    花容初識情慾,自然對此熱衷得很,而且他也知道,若是回了虹國,寶玨便不可能像現在這樣經常過來「陪」他的,眼下當然應該抓緊機會咯!浪費這麼好的機會,豈不是愧對他聰明人的頭腦?

    盡享二人世界的兩個年輕人,在黑燈瞎火裡,順理成章地開始激情上演「妖精打架」的熱辣場面……

    具體場景麼……嘿嘿,就不要再實況轉播了吧?(湖月插花:其實是湖月沒本事,寫不出來H,所以,乾脆不寫了。)

    當然,今晚除了這對冤家外,還有一個人長夜漫漫,無心睡眠。

    月皇宮內,女皇對著寢宮牆上一副畫像怔怔出神。

    月光透過窗欞映射了進來,將畫中手執玉笛的秀美青年暈染出了淡淡的光暈。

    「小涵,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依舊是這麼清雅秀麗,而我……卻老了……」女皇長長地歎了口氣,眼中隱約泛起了淚光。

    如果仔細看的話,就能發現,畫中青年的眉眼與月含羞頗為相似——不錯,他就是月含羞的生父姜涵。

    姜涵是月後娘家ど妹正室最小的兄弟,和女皇相差整整三十三歲,是女皇在五十歲壽誕最後一次選秀時,被招入宮中的,當時年僅十七歲。因為容貌秀美,規矩懂禮,甚得早失愛女的月後歡心,月後看他便如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一般,他被選進宮來,正好可以和自己做個伴。「四君」中的「謹君」因病去世多年,月後便慫恿著女皇將他封為新的「謹君」,和自己的月華宮比鄰而居。

    姜涵知書達禮,為人謙恭,尤其擅吹玉笛,女皇忙完政事,便經常到他這裡聽他吹笛,女皇和他談論國事民情,他也能提出自己的見解,久了,女皇便喜歡上這個乖巧可愛的少年,後來終於決定賞他「金玉湯」,要他服侍自己再生個孩子——若是女子,便立為儲君。

    然而,在女皇懷胎五個月的時候,姜涵卻因為後宮爭寵被害死了。女皇悲痛欲絕,驚動了胎氣,險些流產。月後亦是憤怒不已,將所有參與的一干人等凌遲處死後,又請來高僧做法事,才勉強保住了女皇肚子裡的孩子——這個孩子,就是月含羞。所以說,女皇對月含羞的寵愛也有愛屋及烏的成分在裡頭,至於月含羞的身子這麼差是不是和當年女皇懷他是動了胎氣有關,就不得而知了。

    「你走了,雅智也走了,一個一個地都走了……你們倒好,在那裡做伴兒熱鬧著,偏留下我孤零零的一個,漸漸地竟熬成了個老太婆了……」女皇自嘲地笑著,顫抖著伸出手,撫摩著畫中人的面頰,「要不了多久,我也可以和你們見面了吧?雅智總是認得我的,畢竟我們結髮了那麼多年了,不知道你會不會認得眼前這個鶴發雞皮的老太婆呢?……呵呵……不認得也沒關係,我自己心裡明白就好了……」

    「小涵,我要是死了,最放心不下的,是什麼,你知道嗎?」女皇看著畫像,溫柔地說,「不是國家社稷,也不是百姓民生,是含羞!祖宗基業什麼的,兩眼一閉,什麼都不用我操心了,自有人打破了頭撕破了臉、掙著搶著去鬧騰,個個都是汲汲營利的主兒,就算落了下風也吃不了多少虧!只有含羞,一無所有,還拖著個病怏怏的身子……」

    說到這裡,女皇的聲音有些哽咽,停了一會兒,似乎平復了一下情緒,她又接著說:「妙彤出了個主意,說讓含羞嫁到虹國去做寶玨公主的二駙馬,一來身份般配,二來對他的病也有好處……只是委屈了含羞,要和她原來的那個正室平起平坐了……」

    似乎是生怕畫中的人兒著惱,她急急地解釋:「那個寶玨貴為一國公主,吃穿用度、珍藥良才總不會和我這裡差太多,含羞去她那裡應該也能住得習慣。況且她行事光明磊落,心地純善溫和,含羞嫁她即便不得寵,應該也吃不了多少虧,總比留在這裡任人擺佈要好……畢竟她甚得虹國女皇的喜歡,想來也不太會有失勢的一天,含羞的安全總是可以保障的……小涵,你說這主意可行得通嗎?」

    畫裡的人自然不可能回答她,只是溫柔地微笑著,女皇癡癡地看著,最後閉上了眼,將額頭抵在畫像上,久久地,再沒有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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