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內部大清洗:黑白道1 第64章 血色朝霞 (18)
    寧靜分析得對。已經十分清楚,當年寧市長的車禍是人為的,寧市長是被人害死的,而這起慘案的幕後人就是魏民,他一定是發現了老市長掌握了他的罪證,就採取這種手段殺害了老市長,然後取而代之當上了市長。而具體行動的實施者一定是季寶子。

    這一定就是他救季寶子的原因。

    令人不解的是,余一平掌握了這些東西之後,沒有用來揭發檢舉魏民,而是保持了沉默。也許,他在思考,在看風向。當老市長去世,魏民繼任當上市長之後,他可能認為,這樣對自己更有利,就隱瞞下來,後來他提拔為副科級秘書、政府辦副主任,可能都與此有關……對了,最近提拔他為公安局副政委,肯定也是他對魏民要挾的結果,並因此招來殺身之禍。不過,他很狡猾,為了預防萬一,將日記複印一份藏在水箱中……

    對余一平的為人,李斌良心裡嗟歎不已。這人的兩面太可怕了,真是太醜惡、太卑鄙了:自己的岳父被人殺了,他明明知道真相,不但不揭發,不報仇,卻繼續為仇人服務,還要討好仇人,得到仇人的賞識。而這一切的目的,就是當官,陞官!同時,他又暗中把仇人的一些活動記了下來,用以敲詐……當然,最後還是把命送掉了。

    寧靜站起來,一隻手抓住蔡局長,一隻手抓住李斌良,淚眼矇矓地說:「我萬沒想到,居然是魏民害死了我爸爸……在父親的告別儀式上,他在我面前哭得那麼厲害,看上去真誠極了,跟我說,父親對他多年培養,沒有我父親就沒有他,將來一定要好好報答,誰知正是他害的我爸爸呀,這個偽君子……我要報仇,為父親報仇,你們馬上把他抓起來,馬上……」

    此時,李斌良想起魏民每次看見寧靜時都拉著她的手不放,一口一個「小靜」地叫著,還說寧市長如何培養他,他忘不了寧市長的培養,一定要報答等等……這個偽君子……想到這些,李斌良恨得直咬牙。

    是的,真應該馬上把他抓起來,可是,時機還沒成熟。李斌良扶著寧靜坐下,對她保證說:「你不要著急,我們會抓他的,你父親的仇是一定要報的!」

    李斌良勸著寧靜,自己心裡卻倒海翻江:魏民,你這個披著人皮的惡狼,坐在台上教育這個指示那個,說得比誰都好聽,原來是個兇手,居然對自己的領導下此毒手,手法如此陰險,趁寧市長外出之機,在車上做手腳,造成車禍假象,又發生在外地,誰也懷疑不到你……

    想到這裡,一道電光刷的從頭腦中閃過。這回他捕捉住了它,不由渾身抖起來:「蔡局長……這,劉書記到省裡開會,魏民他會不會……對,還有鐵昆,他為什麼無緣無故去城東,是不是引開我們的注意力呀……」

    蔡局長也好像被電流擊中:「對呀……天哪,這幾天就風傳,魏民和劉書記在雲水公路建設上意見不一致,爭論得很厲害,還說市委班子馬上要調整,一把手的人選只有魏民和劉新峰,地委傾向劉新峰……這……斌良,快,咱們回局裡……」

    25

    蔡局長和李斌良不約而同的第一個反應是:給劉書記打電話。

    但是,當蔡局長找出劉新峰的電話號碼,撥打手機時,傳來的是:「您撥打的手機已經關機或不在服務區內。」同時,傳呼也打不通。

    他們想起,本市到省城五百多公里,中間有一道高高的山嶺,信號不暢。

    向省廳報告?向劉書記參加的大會報告?這……目前,這只是一種判斷,如果判斷有誤,造成大會混亂,那誰承擔得起呀……再說,只知道劉書記去省裡開會,具體在哪裡開,並不知道……問市裡?那十有八九要驚動魏民。

    只有一條路可走,立即派人去省城,尋找劉書記,千方百計保護他的安全。

    李斌良要親自前往,帶上吳志深和沈兵、大熊。

    蔡局長完全同意李斌良的意見,立即通知三人回局。見到吳志深等人,只對他們說:「你們三個跟李大隊長去執行一項重要任務,具體是什麼任務,他會在適當的時候告訴你們。我只對你們說一句話,這個任務非同尋常,你們一定要絕對服從他的指揮,並絕對保密。不經批准,不許單獨行動!」

    十幾分鐘後,他們駕著蔡局長的「三菱」出發了。

    到了車上,吳志深、大熊和沈兵都問什麼任務,李斌良只說到時候就知道了,吳志深問了幾遍不得要領,禁不住生起氣來:「怎麼,連我們幾個都信不過呀,要是信不過,就別帶我們來!」

    李斌良心裡有些歉意,可任務重大,還是沒有告訴他們。只對他們說:「你們記住蔡局長的話就得了,要絕對服從我的命令,我讓你們幹什麼,你們就幹什麼,不讓你們幹的,絕對不許你們干!」

    李斌良上路不久,蔡局長又接到了秦榮的電話。他有幾分興奮和緊張地報告說:「蔡局長,我們查到了一些線索!」

    「什麼?」蔡局長思緒還在剛才的事件中,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線索?」

    「余一平案件哪!」秦榮的聲音傳過來:「鐵忠剛才想起來了,那天晚上,在紅樓不遠的路旁,曾停著一輛省城牌號的轎車!」

    「什麼?」蔡局長的心裡畫個問號:「你讓他說話!」

    電話裡遲疑了一下,鐵忠的聲音傳過來:「這……這個,蔡局長,這幾天,局裡讓我反省,我就一直琢磨這事……剛才我想起來了,余副政委失蹤那天夜裡,紅樓外面……好像停著轎車!」

    蔡局長聲音嚴厲起來:「你說清楚,什麼『好像』,到底有沒有這回事?」

    片刻,鐵忠改變了腔調:「有,蔡局長,是有這麼一輛車,好像是輛『桑塔納』,具體牌號我沒記清,可打頭的號碼我注意了,真是省城的!」

    秦榮的聲音又響起來:「蔡局長,情況緊急,我馬上就去省城調查,向你報告一下!」

    這……蔡局長急忙道:「你不要這麼急,你現在在哪裡?咱們商量一下再去!」

    秦榮:「不用了,要爭分奪秒,好不容易發現這個線索,去晚了耽誤了,我現在就上路!」

    蔡局長:「這……你一個人恐怕不行吧,我再派兩個人給你……」

    「不用,」秦榮說,「就是查輛車,用不了那麼多人,我先到省廳找五處,再通過他們找交警總隊……這不需要很多人,鐵忠在我身邊,就帶著他吧……好,再見,我們馬上出發!」

    電話斷了,蔡局長再打,秦榮的手機已經關了。

    電話鈴再次響起,蔡局長急忙抓起,卻是胡學正打來的:「蔡局長,我有事向你報告,我現在要去省城……」

    蔡局長臉陰如鐵,好一會兒才把耳畔的話筒撂下,嘴裡喃喃吐出幾個字:「都去了,都去了……」

    沉吟片刻,他又拿起話筒,按了幾個號碼:「雷明嗎?趕快到我的辦公室來……有急事,秦榮和胡學正他們都出動了……我攔不住他們,你快來吧……」

    其實,在秦榮給蔡局長打電話時,他的車已經離開市區好遠了。他所以報告蔡局長,也是留一手,給自己出現在省城找個正當理由。

    車裡只有他和鐵忠兩個人,他親自駕車。鐵忠坐在旁邊。

    上車後,鐵忠一臉喪氣,嘟嘟囔囔個不停:「秦局,你這是幹啥呀,你讓我撒謊我也撒了,為啥偏得拽著我呀!我正在反省……我大哥說了,不讓我攙和你們的事……你還是讓我下車回去吧,你要幹啥自己去幹吧!」

    秦榮眼睛看著前方,冷笑一聲說:「在家聽你哥的,在公安局得聽我的,當警察就得服從命令。車已經上了,下去是不可能了!」說著話心裡還暗罵鐵昆:「媽的,到這時候,你還想留一手?休想,要完咱都完,誰也別想閃開身子!」

    鐵忠:「可咱們這到底是去幹啥呀?」

    秦榮:「沒啥大事,咱們去會你大哥!」

    鐵忠:「我大哥?他在哪兒?去會他幹啥呀?」

    秦榮:「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鐵昆的車就在前面,在幾十公里外,正在通往省城的公路上疾駛。

    這回,換了一輛轎車。因為李斌良、吳志深、大熊和沈兵相繼撤離了監視,他出城是件很容易的事。其實,即使有人監視,他也照樣行動自由,只不過身後跟著尾巴有點煩人罷了。他暗暗冷笑:媽的,秘密監視,秘密個屁,你們的行動早有人告訴老子了!

    車上除了他和司機,還有兩名身強力壯的漢子,都是亡命徒,他的死黨。他們都帶著傢伙,在腰裡和車後放著。

    除了這些,鐵昆還帶了一件東西,那是一個沉甸甸的密碼箱,裡邊全是成捆的人民幣。他已經做了兩手準備:是死是活這一下子,到省城幹上一把,形勢好,就回來繼續當人大代表,當企業家,當大爺,形勢不好,就腳底抹油,溜他娘的……先去香港,然後再轉道出國,去美國、英國……先跑出去再說。這就是有錢的好處,出國手續早辦好了!媽的,那姓李的跟老子鬥,真是可笑!

    也許,這一去再也回不來了。一想起這個,他的心裡也生出一種複雜的感情……說起來,這城市雖不大,可是屬於自己一方土地呀,多年來,自己已經習慣了做它的主人……什麼書記、市長,屁!其實,在這裡很多事情是我鐵昆說了算,魏民算個屁,他那市長是表面的,位置是他坐著的,可我讓他幹啥他敢不幹?其實,我鐵昆才是市長,他只是我的一條狗!

    可是,還必須有這條狗,沒有這條狗,自己也就什麼事情也辦不成。當然,可以另外找一條,可那需要時間,需要選擇,最好還是讓魏民繼續幹下去。如果紀雲龍幹掉劉新峰,事情還不敗露,魏民當上市委書記,那就一切如願了。書記終究和市長不一樣。其實,就在過去幾年,自己在很多時候不得不收斂些,顧忌的不就是魏民上邊還有一個人嗎?因此,這回一定要成功,把劉新峰幹掉,讓魏民當上書記,把案子壓下去,再把紀雲龍幹掉滅口,那就一切太平無事了,而且,自己的事業還會進入一番新天地。

    他想得很美,可心裡總是有點不安,總有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他知道,自己要想安全,就必須保住魏民,必須讓他當上一把手。為這,他沒少往上跑,也沒少替他花錢,原本已經活動得差不多了,可不想地委在年初換了一把手,形勢就變了,那個趙民生先是藉著交流公檢法領導幹部的機會,派來蔡明臣到本市當公安局長,現在風已經吹出來了,劉新峰很快將是本市的一把手。媽的,這個趙民生,他是禍根,他不來一切風平浪靜,他這一來,一切都不對勁了。對了,應該殺掉他!

    當然,殺地委書記是件大事,那可不是說幹就幹的。眼前要對付的是劉新峰和李斌良。殺掉劉新峰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可那個李斌良難對付。他官不大,卻比公安局長都狂,咬住毛滄海的案子不撒口,硬是牽出這麼多事來……他媽的,姓毛的他也沒長腦袋,我鐵昆在這裡經營多年,好不容易打出一片天下,能容你插足嗎?說起來,他也太幼稚了一點,那天晚上,還約自己喝酒談判。可他根本不知道,紀雲龍就要在當晚除掉他。為了摸清他的行動,也是想看看他死前的樣子,自己欣然赴約了,在酒桌上,一切都答應了他,他樂呵呵地走了,不一會兒就見了閻王……這事也怪魏民,自己已經在本市立穩了,你怎麼又整出個毛滄海來?一個外地人,到本市來搶我的飯碗,我能讓他嗎?老子明白,你是收他錢了,肯定收得不少,可你他媽講不講交情?老子跟你是多少年的來往了?難道他毛滄海一個外來人,幾個錢就打動你了,逼得我下殺手……對了,還有毛滄海弟弟那回事,本來已經跟法院說好,重重判他,可魏民卻跟自己對著幹,便宜了那小子,肯定又是收人家錢了……活該,這回牽上你了,這也叫自作自受!

    鐵昆瞥了車裡的那三個人一眼。這三個都是心腹,打打殺殺都是好手,下手也都夠狠的,有他們三個,應該對付得了紀雲龍。再說了,已經通知秦榮了,要他也來。一根線上的螞蚱,誰也躲不了清淨,遇到事就要一齊上,團結就是力量嘛……

    想到這裡,他扭頭對三個手下問道:「怎麼樣,心跳得勻不勻?」

    「嗐,大哥問這幹啥?你還不知道我們哥仨嗎?你放心吧!」

    「只要大哥一句話,叫我們干誰就干誰!」

    「媽的,不就是一條命嗎?我把它交給大哥了!」

    聽了這些話,鐵昆很滿意,也稍微放了點心。他讓司機加快速度,義無反顧地奔向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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